第219章 白姐姐,氣哼哼

  時正午刻,花樓酒客不多。

  樓下廳中一桌,老鴇親自相陪,為白宋斟了一杯救。

  說起昨夜之事,老鴇也不再隱瞞,笑盈盈地給白宋解釋:「公子勿要動怒,這香雖有藥效,卻也是安神定氣之物,於人體無害的。」

  白宋身為醫者,自然知道香爐里的香灰成分,的確如老鴇所說,對人體並無傷害,只是讓人昏睡而已。

  若非如此,白宋也不會在此跟她們浪費唇舌。

  白宋只是不明白,好端端地請他們來了,為何又是這麼一副待遇?

  「算起來,小女子我也跟公子一樣,也是那晴兒姑娘的經紀人。咱們也都是向著各家姑娘好……額……當然,公子是向著那小花先生的。近來這位小花先生人氣頗豐,而我家晴兒也是城中名倌,他們二人多多親近,對外看來自然是一件漲名聲的好事。這城中現在可都知道了小花先生夜會晴兒姑娘,又在宜春院中留宿了一宿,外面的風言風語自然是少不了的。」

  對方意圖明顯,正如白宋力主夜會晴兒一樣,就是想讓小花炒些緋聞。

  小花自走出了說書的路子,又是以偶像路線去包裝,這種在後世普遍存在的炒作手法定有氣存在的道理。

  白宋想要試試。

  但白宋未曾想到,自己尚未主張,這古代的老鴇便已經精通此道了?

  今日不是白宋提及,而是這老鴇有此提議。

  不過,這家店的作法讓白宋不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迷暈,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心裡多少有些不爽。

  「老鴇,你這一聲不吭便下藥,是不是有些不妥?」

  「公子,這不是給你陪酒道歉了?沒想到公子如此警覺,這一覺醒來便發現了其中問題,早知如此,小女子也不敢在行家面前造次。」

  老鴇笑盈盈地奉上一杯酒。

  白宋端著酒杯,細細地打量著杯子,就是不肯這么喝下。

  「公子,若還有不滿之處,不如讓小店的姑娘們再好好地陪公子喝兩杯?只要公子能消消氣,無論什麼都好說。」

  「我倒是不反對炒CP,不過……」

  「炒CP?」

  白宋懶得解釋:「你家姑娘既然借我家小花的名氣,昨夜下了名帖卻是連人都沒見上一面,這是否有些不地道?既然要跟小花炒CP,你們就該拿出點兒誠意來,不管你家的晴兒姑娘何等珍貴,終歸是要讓人先見一面的。」

  「這……」

  聽白宋的話,老鴇顯然有些為難。

  「怎麼?連見一面都不肯?那這CP可難炒了。」

  「公子有所不知,這晴兒姑娘可是個隨性的丫頭,便是我這作媽媽的也使喚不動她,若是她不想見的人,就是拿刀逼著她她也不見。昨夜下名帖也是小女子勸了許久才答應的。」

  「既如此,往後這宜春院我們就不來了。」

  白宋說完起身,作勢要走。

  「誒誒……公子留步,咱們有話好說嘛。」老鴇情急相阻,遇此情形也是為難。

  天下美人常有,美男卻不常有。

  說到底,那小花先生終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何必受此看重?

  可偏生這薊縣乃至大唐就只有這麼一位長得好看,名氣又高,關鍵很受姑娘歡迎的小子。

  花樓里的姑娘,不管名氣多高,總也算不上世間獨一無二的美人。

  今日放人家走了,他日就會成為別家花樓姑娘的CP。

  如此簡單的道理,老鴇老早就看得通透了。

  「公子,您再給小女子一點兒時間,轉頭小女子好好去勸勸晴兒姑娘。如何?」

  白宋有些詫異,一位花樓姑娘居然能讓老鴇束手無策?

  這晴兒姑娘到底有什麼能耐?

  這會兒,白宋還非要見一見這女人才行。

  想著,白宋點了點頭,然後便去樓上喚上小花,兩人才急匆匆地返回東來酒家。

  ……

  午時將過,向陽街上怨聲載道。

  持續了半個多月的講書,在今日毫無緣由地中斷了。

  聽說小花先生昨夜去了宜春院,跟晴兒姑娘相會。

  這都什麼時候了?

  居然還沒回來?

  整整一個時辰,整條街都在議論此事。

  消息自然是不脛而走,正在以非同尋常的速度傳播。

  恰值此時,隔壁的尚源酒樓也換出消息,解先生今日開書講三國。

  講的也是三國演義,跟對面一家是相同的內容。

  不過這位解先生是從頭開講,茶水也是十文錢。

  經過這半月,解先生的人氣和風評有所下滑,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再去聽他講書。

  不過今日時間點關鍵,正是小花先生不在,茶客們滿懷希望而來,卻是無書可聽。

  況且還有一部分人是錯過了小花先生先前所講,又是沒有先前去買書冊的。

  聽說解先生重新開講三國,茶水也不貴,猶豫之後還是進了尚源酒樓的門。

  不一會兒,尚源酒樓就坐滿了客。

  到了這時候,白宋和小花才珊珊趕回。

  酒樓里的姑娘們早已急了,一方是看著對面生意好了,自家客人少了,另一面又想兩個男人去了花樓一夜不歸,也不知幹了些什麼?

  一向對白公子頗為好過的東方姑娘,見了白宋,難得沒有往日的好臉色,一把將小花拉到自己身邊,感覺自家的小僕都被這人給帶壞了。

  這兩人從花樓里出來,一身脂粉氣,滿臉都是女人香。

  王小花稍顯靦腆,白宋卻是如沐春風。

  東方白看了就來氣:「王小花,忘了今日還有什麼事嗎?還不去講書!」

  「哦!」

  王小花被訓了一句,不敢回頭,一口水都不及喝,就被安排上了廳中書案上。

  小酒樓里又來了說書聲,客人們又漸漸回攏。

  酒樓後院,幾個女人圍著白宋,一場血雨腥風的審問還沒開始呢!

  這一回,連桑桑都不給白宋好臉色了,跟在東方白身邊,默默地聽著。

  只有小妹還堅定地擋在哥哥身邊,估計也是覺得哥哥做得不好,一直低著頭,對東方白的種種問題不敢出聲。

  白宋也奇怪,桑桑不高興還能理解,這位東方姑娘生那麼大的氣幹什麼?

  「你說,為何到了這個點才回來?」

  「一覺睡過頭了而已,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花樓房裡上了迷香,我一時不察……」

  「你自己都不信了,還說給我們聽?當本姑娘是傻子嗎?」

  「額……」白宋撓撓頭,心說確實是不好解釋。

  「白宋啊白宋,平日裡看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這樣的花花腸子。去花樓還編了個理所當然的由頭,什麼炒CP,我就不該信你的鬼話。我家小花都被你給帶壞了。」

  白宋沒法子,耐心地給東方姑娘解釋,將他們一路去宜春院遭遇的種種重新說了一遍。

  正在把故事講完時,廳中傳來一陣陣喧鬧之聲。

  走進了一聽,竟是眾多客人在調笑小花先生,講的正是昨夜小花先生夜會晴兒姑娘的故事。

  才一夜過去,小花先生和晴兒姑娘風流故事已是無數個版本。

  那些客人的故事顯然比白宋說的故事要精彩許多,詳細許多,一個個都像是親眼見證過似的,連那床簾之後的動作都形容得微妙微翹,半夜裡醒了幾次都描述得清清楚楚,甚至還約定要給晴兒姑娘贖身什麼的。

  這回是真解釋不清了。

  白宋選擇了放棄。

  ……

  東來酒家內部出現了一些小矛盾。

  東方姑娘氣哼哼地回家了,留下一堆客人給白宋打理。

  今日向陽街上擁堵的客人少了,原因是更大的尚源酒樓收了一大批客人進去。

  尚源酒樓里重新開講三國,失去的人氣轉瞬間又聚攏回來。

  難得街上相對寬鬆,張老闆帶著兩個夥計怡然自得地門口望著對面,手裡捧著一杯茶,饒有興致地把玩著。

  那張老闆鬱悶了半個多月,難得今日暢快些,心情不錯。

  又見東方白在正當生意的時候氣沖沖地離開,便忍不住喊了一聲:「東方姑娘,今日是哪位招惹了您啊?生意不過緩了一日便受不了,往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

  東方白沒有搭理,帶著兩個小丫鬟上了馬車。

  張老闆身邊的夥計冷嘲熱諷地說著:「東家,看來對面也風光不了什麼時候了。肯定是起了內訌,只要咱們也講起了三國,他們還拿什麼跟我們爭?」

  正說話,後面又來一個夥計。

  此人快步到了張老闆身側,附耳在張老闆身邊說了些什麼。

  只見那張老闆眼睛猛地一瞪,突然將手裡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奶奶的!我當以為是誰呢!」

  張老闆的動作嚇得身邊的夥計一跳,連連退開,然後又問:「東家,何故如此?」

  「把人給老子召集起來!今日咱們就去把對面的店給拆了!」

  「東家,好好的,這怎麼就要動手了?」

  「白宋!白宋!居然就是那個邙縣的贅婿!我還以為是別處來了富家子弟,小小贅婿,區區寒門居然如此猖狂。現在既然已經查清楚了底細,老子還有什麼好怕的?走,跟老子過去把店給砸了。」

  「東家。」傳話的夥計輕聲道,「那贅婿得罪的可不止咱家,要對付他們,何必咱們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