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果估計不錯的話,老東西多半還會拿出聯合國的表彰來糊弄我吧。」
「你看,這是聯合國給我的賀信」仿佛是聽到了愛德華的內心獨白,伯格曼又變戲法似的抽出一份印刷精美的玩意來。
「好,好,真是了不起啊,令人驚嘆!」愛德華只能違心的恭賀。
「看看牆上這些獎牌獎狀把,每一張都有他的來歷,讓我為你詳細敘述一下。」
然後老頭子顫顫巍巍的又給愛德華講了半個小時,話題在「因為我做了很多慈善,所以他們給我發獎狀」和「因為我的養老院非常好,所以他們給我發獎狀」之間來回跳躍。
愛德華則耐著性子聽著。
畢竟這是自己外公介紹來的,那話怎麼說來著,「不看拉比面看主面」。
但要說感想麼……
愛德華覺得伯格曼就像是在演戲,這個辦公室就是他的舞台,他扮演一個優秀的慈善家,一個為了米國人民養老事業殫精竭慮的聖人似的人物。
米國有聖人嘛?
應該有!
自己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雖然身在資本主義,但馬克思唯物論還是極其重要的傍身思想武器,不能想當然的就下結論。
至於伯格曼。
呵呵,愛德華知道波羅公園社區就有幾個老人是住伯格曼養老院的,雖說不至於逃回來或者身上經常出現莫名其妙的淤青以及體重暴跌等等,但肯定是沒他說的那麼好。
但也不至於是媒體上形容的人間地獄,倘若完全採信媒體的說法,伯格曼的養老院比集中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顯然是扯淡。
可現實中米國的養老院在臭名昭著的程度上和米國的精神病院有的一拼。
原因也很簡單,二者中被服務的對象都屬於缺乏必要行為能力者,而服務者往往身強力壯,在缺乏有效監督的情況下,很容易淪為人性醜惡的展覽,上演各種弱肉強食的劇情也就不奇怪了。
實際上前幾天被黑大個提一嘴之後,愛德華也回憶起來很多相關新聞,他對這些新聞的真實性也存在懷疑,總覺得太過於戲劇性,不大符合事情一般規律。
伯格曼嘮嘮叨叨介紹或者說自我吹噓完之後,熱情地請愛德華坐下,然後開始訴苦。
「艾德,你也看到了,我肯定不是報紙上所說的那個惡棍,當然我承認,在我長達幾十年的事業中肯定犯下過各種錯誤,但在這個世界上,誰能保證自己不犯錯誤呢?為此我也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
「之前,紐約州的檢查官和聯邦檢察官,分別州初級法院和聯邦初級法院對我進行了起訴,在我律師的幫助下,我爭取到一個還過得去的結果,州法院和聯邦法院會對我進行同時宣判,各判我入獄四個月,但合併執行,也就是說我只要在監獄裡呆四個月就可以了。」
「這是我的卷宗,一會兒你可以看一下。」
「但是,州檢察官海因斯和州法院利亞德法官背信棄義,在聯邦法院判我四個月監禁後,他們違反承諾又加判了我兩年有期徒刑,而且不能抵扣之前這四個月。」
「為此,我要提起上訴!」
「呃……」愛德華撓頭,聽起來就很複雜啊。
別的不說,伯格曼這廝也是厲害,竟然能同時被州和聯邦檢察官盯上,兩條線同時下手,這種事情可不多見。
而且,露絲伯格副教授剛講過一案不能二審的課程,這就碰上了?
一個案子同時由州/聯邦檢察官介入,然後同時在州/聯邦的初級法院進行上訴,然後再先後宣判?
這尼瑪看起來就極其複雜啊,不能沾手,絕對不能沾手!要躲得遠遠的,絕對不能被蹭到,對方是有備而來!自己作為一個年輕人,必須耗子尾汁!
打定主意後,他說到「對不起,我愛莫能助。」
「艾德……」伯格曼繼續說到「這個案子,其實和謝爾頓那個很類似,都是執法者不兌現承諾,使得被告獨自承擔他們造成的損失,這不公平。」
「廢話,你丫開養老院賺黑心錢那就公平了?」愛德華心裡鄙視道,但嘴裡還是在推辭。
米茲拉西拉比倒也信守承諾,儘管伯格曼頻頻朝他使眼色,他也裝著沒看到,反而閉目養神起來,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
「哎,早知道我就該聽露絲伯格女士的建議,就不應該去搞什麼庭外和解!」伯格曼眼見說服無效,開始自我埋怨起來。
「那我們先走了,等……等……,你說你的初審辯護律師是誰?」愛德華一個機靈。
「露絲伯格女士,她是耶魯法學院的法學教授,是個小個子的漂亮猶太姑娘,也是布魯克林出去的。」
「呃……」愛德華的心臟開始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那我問問,聽你的意思好像對露絲伯格挺滿意,那為什麼不請她繼續擔任你的上訴律師呢?她既然之前就勸你不接受和解,那說明她是有底氣的。」
「哎……」伯格曼有些扭捏最後還是說了實話「她說下半年的教學任務很重,沒法再有太多精力用來當律師,當然還有個小的因素,因為,因為,我說她不接受庭外和解是為了從我這兒賺更多的律師費,我發誓,我是無意中說的,我沒有要冒犯的意思。」
「嘶」聽到這兒,愛德華頭皮一麻,露絲伯格咄咄逼人的性格與言辭,他已經在課堂上充分領教了,自己還是和她沒有任何冤讎的學生哦,刻薄話就和機槍掃射似的。
面對伯格曼這種無禮的冒犯……
呵呵,老傢伙竟然全胳膊全腿的活著,足見露絲伯格的涵養深厚,心地善良。
「這個啊……」愛德華開始撓頭。
他真不想插手。
案子過於蹊蹺。
伯格曼拿出的那份國會記錄複印件應該是真貨,這種稍微花點心思就能查到原始記錄的玩意還造假的話,未免就太愚蠢了,一個蠢貨是無法擁有那麼大身家的。
也就是說他確實結識了很多政要,也獲得很多嘉獎,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和名譽;雖然這些玩意是花了錢的,但綠油油的票子砸出去可不光是為了換這些證書照片,能給政客捐款,就能得到政客一定程度上的「照顧」。
這樣一個人哪怕有些污點,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幾乎成了全米國的公敵,這裡面肯定有隱情。
西方有句諺語叫「壁櫥里的骷髏」,意思指每個人都有些要隱藏起來的見不得人的秘密。
愛德華琢磨自己倒是不用費盡心機去伯格曼的壁櫥里去找屍骸,只要一開伯府大門,估計就會被整整一房間的碎骨頭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