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開庭前兩天是傳統的猶太教新年,為了讓卡馬西平在面對整整一法庭猶太人時能更加揮灑自如些(卡馬西平曾多次抱怨「我一輩子見到的猶太人都沒這個案子來的多,每次開庭我感覺就像在耶路撒冷」),老拉比親自向他發出誠摯的邀請來感受一下純正的猶太新年和猶太族群的熱忱好客,而卡馬西平也想藉機會結交這個社區中的傳奇人物-沒準還能給自己拉點客戶。
於是卡馬西平帶著全家老小,出現在那個天棚上爬滿了葡萄滕的小院裡。
已經是九月,葡萄架上已經開始掛起了一串串青色的葡萄,據說米茲拉西拉比家的葡萄味道甜美可口,每年採摘後會分享給左鄰右舍,是大家都喜歡的饋贈。
但愛德華總覺得,這是老拉比摳門,捨不得花錢買禮物,就用自家出產的農產品來代替糊弄,而被贈送者因為這是社區拉比的心意,哪怕這玩意酸的像醋,也得違心的誇獎上幾句,久而久之名聲大概就這麼傳了出去了。
甚至還有別的社區的人專門趕來討要,當吃到嘴裡發現味道不對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否則豈不是證明自己腦子有坑聽風就是雨,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藉機會和鼎鼎大名的米茲拉西拉比能搭上話,有了第一個共同話題之後,再談生意就要方便多了。
於是一個假裝不知道葡萄酸,另一個假裝不知道對方不知道葡萄酸,就在充滿親切祥和的饋贈過程中,拉比和他信徒以及客戶們的關係便更加密切起來。
猶太新年是教歷七月、民歷首月的首日,是人、動物共同擁有的新年。
而新年後的第十日為則是猶太教最重要的節日-贖罪日。
由於希伯來曆是陰陽合曆而公曆是太陽曆,所以節日的日子每年不同,但大致上都在九月上中旬。
新年是宗教節日,這也是伊特茲卡·米茲拉西拉比最為忙碌的時刻,一大早他就在教堂里迎候自己的信徒。
在教堂的後院裡,有助祭人員三次吹為肖夫號,人們跟著進行三次祈禱。
肖夫號用呈螺旋狀的羊角製成,長度足有兩英尺半,嗚咽低沉的號角聲聽起來像是老婦人精疲力盡的哭號,既表示對上帝的敬畏,也表示對上帝的信仰。
愛德華在嘀咕幾乎所有的宗教都喜歡拿食草動物的角來做號角吹,尤其是牛和羊,也不知道它們前世到低是做了什麼孽,能把宗教全得罪光……
這天上午都是嚴肅而莊嚴的祈禱中度過,中午大家草草用過簡單的午餐。
稍事休息後,老拉比帶著信徒們站在小院裡,打開水龍頭,任水嘩嘩的流入下水道,米茲拉西拉比用低沉的聲音誦讀《聖經·彌迦書》中一節「將我們的一切罪投於深海」,三次搖動衣服的邊,然後將麵包碎塊拋入流水中。
這個儀式蘊含的意思是罪孽就像灰塵一樣沾在衣服上,所以要抖掉。
但某人在參加儀式時心裡可沒有半點虔誠,他琢磨著,如果抖抖就能去掉罪孽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把罪孽比喻成尿液?每個男性天生就具備將其抖掉的本能。
至於麵包碎就是罪孽的具象化,往流動的水裡扔表示拋棄了罪孽而變得純潔。
隨後老拉比又點燃一堆篝火,不少虔誠的自認為抖抖衣服已經無法清除罪孽的信徒,他們將過去一年的罪過寫在紙上,投入火中,表示徹底擺脫罪孽。
愛德華注意到有幾個衣著打扮考究的上流人士,他們扔到火堆里去的不是紙片,而是一本練習簿。
火苗子刺啦一聲就卷了起來,映著他們的臉,臉上洋溢著興奮喜悅和輕鬆的表情,這意味著今年的事情一筆勾銷,明年又能毫無心理負擔的投入到繁重的「工作」去了。
愛德華嘖嘖嘴,這一刻他覺得有個信仰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比心理醫生管用,不用去吃什麼奇奇怪怪的化學藥品,就能讓自己內心獲得輕鬆與寧靜。
馬老先生說的好啊「宗教是鴉片」,具有麻醉和止痛的效果。
可惜,他是個穿越者,上輩子受的義務教育教育,以及喜歡翻看各種宗教黑歷史的興趣,使得無神論已經牢牢的刻在了骨子裡。
這讓他對於亞伯拉罕神系實在是無法接受。
比如新年,作為華人都知道,春節嘛,就是一年忙到頭,然後接著驅趕年獸的機會,大家族聚在一起熱鬧熱鬧,放放爆竹,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攢足脂肪和體力,以應對寒冬和來年的春耕。
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乃至整個東亞華夏文明的輻射區域,大家過農曆新年的方式或許有差異,但氣氛都是歡樂祥和的。
可猶太教新年就扯淡了,這個節日本質是為了紀念上帝創造天地-這倒是理所當然,但還有個事兒就比較邪門-為了亞伯拉罕以親兒子以撒向上帝祭獻。
亞伯拉罕是三教公認的共同祖先(猶,耶,伊),按照《聖經》的說法,亞伯拉罕在85歲得了個兒子叫以實瑪利,然後老先生再接再厲,在自己100歲時和90歲的老婆生了個兒子叫以撒。
之後大兒子離開家庭。
某日上帝對亞伯拉罕說,讓他把身邊唯一的兒子以撒以燔祭的方式給獻祭了。
燔祭是極其殘忍的祭祀方法,要求將祭祀動物殺死,將其血灑在祭壇周圍,然後剝皮剔肉,最後一把火全部燒成灰。
亞伯拉罕因為虔誠決定照著指示做,當然在臨下刀的那一刻,忽然上帝又說了,我就是試驗試驗你而已,別當真。
讓一個延綿幾千年的農耕民族的後代去接受這種教義,愛德華自認功夫還不到家,白皮黃心估計是要貫穿這一輩子了,雖然沒啥好感,但還得忍著。
另外亞伯拉罕有個侄子住在索多瑪城,是的,就是那個義人羅德,他接受的考驗也挺另類,用自己兩個還是c的女兒去換取將要被全城基佬肛的天使。
這事情辦得其實更扯淡,基佬啊,當然是覺得三扁不如一圓,好不容易有個過大年的機會,怎麼可能因為兩個女的就放棄呢?用華夏老話來說,這是典型的拎著豬頭上廟門……
「nnd,難怪這群白皮當年一面燒殺搶掠一面充大善人,角色轉換圓轉自如,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原來是這麼回事。哎,無神論就慘了,做啥事情都繞不過自己內心,我這樣下去會不會人格分裂?」
愛德華對此本來沒什麼興趣,反而有種對封建迷信的譏笑和不耐煩,但現在既然為給外公打工,那也只能跟著摻和,至少臉上還得一派莊嚴肅穆。
摸著腦袋上的黑色瓜皮小帽心裡忍不住嘀咕:「這帽子倒是不錯,真該給卡馬西平送幾頂,面積不大正好遮住頭頂,堪稱禿子伴侶……」
然而在嚴肅又充滿神秘氣息的宗教儀式前,心裡忽然有了一絲觸動「我這麼給謝爾頓辯護,算不算是一種罪孽?為什麼我的良心上總有點過不去?若是謝爾頓成功脫罪,那麼愛麗絲·康尼絲豈不是白死了?」
這個念頭逐漸擴張,最終占據了他全部的腦海。
「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了啊!」他搖搖頭「思維竟然都開始混亂了,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律師,不就是收錢辦事提供服務的人麼?重要的遵守合同和職業道德,至於道德,對律師而言,那是負面情緒。」
是的,他肩膀上的擔子太重了。
他必須要贏下來,這已經不再是他和外公之間的一筆交易,而是涉及到了謝爾頓今後的人生走向。
如果上訴法庭做出維持原判結論的話,那麼謝爾頓只能出庭作證,並且作為對他之前「不合作」行為的懲罰則幾乎不可能再被輕判。
到那時,等待他的要麼是20年以上的重刑-如果他開口作證的話。
反之很有可能被送入精神病院,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誰都不認識的白痴。
愛德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手裡。
原本和梅根的「聚會」也是釋放壓力的好機會,聽到她從嗓子深處發出攝人心魄的嘶吼時,愛德華通常也會與之呼應,不管是身體上還是聲音上。
雖然完事後,幾乎下不來床,但必須承認,這幾乎最好的減壓方式,還能順帶減肥和交流感情。
最近和梅根聚的少了,倒不是兩人間出現了問題。
她實在太忙了!
FAKE NEWS鑑於她最近一段時間狂拉收視率的優異表現,朝她頭上投入了大量資源更多的節目時間和更好的時間段以及海量的節目製作預算,這也意味著她在辦公室和演播室里要呆更多的時間,同時也要花費更大精力去做各種文案準備。
其次,伍德斯托克音樂節的後續影響好的嚇人,後續各種發展也讓六姐妹唱片公司個個忙的馬不停蹄。尤其是鮑勃·迪倫和瓊·貝姿的臨時加盟,讓這個原本有點草台班子自娛自樂性質的「音樂節」,一下子成了八月份全米音樂迷的心目中的聖地。
而兩位大牌分別與謝爾頓們合唱的《波西米亞狂想曲》,更是在新大陸掀起了滔天巨浪,半個多月過去了,聲勢依然在不斷高漲,並且漂洋過海向老歐洲席捲而去。
首當其中的就是英國,直接登上榜單頭一名,而且看著架勢沒兩三個月還下不了。
一時間整個西方世界都在高歌「媽媽,我殺了個人……」
而俄國宣傳機構也一反顢頇常態,以出人意料的輕捷靈動姿態,第一時間引入版權,允許其在境內播放,當然也是附加了很大一張紙的「鑑賞指南」:
這是典型的雜糅音樂,荒誕無稽,充滿幻覺的旋律就仿佛資本主義青年人的日常生活那樣,被迷幻藥所占據。
同時,日復一日的暴力行為不但傷害著社會,也傷害著暴力犯本人,歌曲中的懺悔部分就是明證。
但資產階級為了麻痹勞動人民,通過各種宗教將他們的鬥爭精神轉移到對玄學的探索中,使得這些青年人喪失進取的勇氣和信心……
塔斯社還專門在《真理報》上配發了一位老同志的來信,信前半部分內容和「鑑賞指南」大同小異,最後一句:
年青人吶,都是靡靡之音吶,都是輕歌曼舞啊。我跟你說那些資本主義青年聽這些長大了都沒出息。這個呀,就是得豪邁!
可六姐妹唱片公司才不管這些。
在她們眼裡只要有版稅收就成功就是偉大勝利,在見錢眼開的念頭指引下甚至異想天開的向俄國駐米文化辦事處提出申請-謝爾頓等人想去蘇聯做巡迴演出!
渾然不顧人家半年前才剛挨過炸彈-是的,還是由由鼓手和吉他手安放,由主唱兼貝斯手親手打造的限量版,以及這個樂隊曾想用迫擊炮把多勃雷寧大使炸上天。
辦事處主任像看白痴一樣的盯著梅根足有三十秒沒有說話,而後者以為對方是黨員清教徒大概沒見過她這種襯衫崩開三個扣子的米國自由做派,不但做了兩個擴胸運動,還說自己喜歡伏特加和浪漫深沉的俄羅斯男性。
這個要求被理所當然的否決掉,但和俄國人比鄰而居的民主德國文化參贊則對此表示出了濃厚興趣……
另外,俄國主任也為此表示歉意,捋著精心修剪的絡腮鬍,在純正的美式英語裡特意加上一丁點富有莫斯科風情的小喉音,眯起細長的藍眼睛凝視著梅根,想周六晚上請她嘗嘗地道的俄國魚子醬來表示歉意,如果她有空的話。
梅根當然接受邀請,然後一個電話告訴愛德華,周六晚上電視台有重要活動,她得晚點過來……
如此一來,小小的六姐妹唱片公司幾乎人人996……
愛德華沒有發泄壓力的渠道,最近眼睛都憋紅了,他看的去找費里切安排,覺得那樣太丟人,花花公子俱樂部的妞兒倒是質量好數量多,但好像撩起來挺麻煩,換做平時大概會覺得這算是生活實踐,但眼下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案件上,他根本沒時間搞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