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胡思亂想,伯克·康斯伯克的臉上卻陰晴不定。
愛德華的威脅直接而有效。
如果放在以前,這或許是個麻煩,可解決起來也不難。
康斯伯格家族在州內教育界有很深的根基,完全可以用給校方施加壓力等台面下手段把學生趕回教室里去,或者親自去做做演講什麼的,畢竟好幾個大學裡都有康斯伯格獎學金和康斯伯格圖書館,這就是天然的優勢與威望。
然而現在……
眼看教授們和校方管理者都快被掛黑牌座噴氣式游大街了,讓他們去給自己說話?好死不死,自己還是支持越戰的!
那會鬧到出動國民警衛隊發射橡皮子彈和催淚彈吧!
離紐約又那麼近,那群電視台記者一旦聞到硝煙的氣味,只怕會立刻飛過來採訪,難怪克拉克·肯特的現實身份是個記者啊……確實是跑的快。
愛德華見小伯克·康斯伯格一言不發的樣子,知道自己的策略多半奏效了。
這招其實還是費里切給他出的主意或者說提供了靈感,義大利人特別熱愛家庭,同時他們在二戰中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他們有多麼愛好和平。
眼下反戰約等於反政府,但又不是跑大街上喊口號打倒林登·詹森總統的口號,這樣沒任何鳥用,反正在白宮門口反總統算是米利堅傳統藝能。
甚至作為米式民主的典範向全球宣揚,華盛頓特區賓夕法尼亞大街1600號門口,簡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秀場。
在這個國家,越是宏大敘事的策略越是得不到好的效果。
反過來,從微觀生態下手,打家庭牌、母親牌、溫情牌,反而能見奇效。
愛德華也相信哪怕是最愛國的母親也不會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跑到一萬英里以外去和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帶著竹兜里的越共玩命。
該死的,怎麼這個時候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小伯克克·康斯伯格暗自惱怒。
趁著對方心神不定的功夫愛德華一咬牙甩出撒手鐧「烏龜過門檻-絕對一番了(劃掉)……看此一翻(番)了」。
「康斯伯格先生,我要承認,你之前的說法有一定道理,我想我或許是小看了美國媽媽的愛國之心。」
「嗯?」小伯克吃不准對方的套路,只是習慣性的深深吸了口菸斗,然而菸斗已經滅了,他卻沒有發覺,依然狠命的往裡吸,仿佛這玩意是個巨大的放大器,能把空氣中勇氣分子輸送到他的肺泡里。
「所以,你知道達菲先生競選團的名譽團長麼?」
「保羅·紐曼?」
「是的,他最近正好處於難得空檔期,整天泡在賽車場上,想想看如果『全世界最迷人的藍眼睛』挨家挨戶打電話,說服那些可憐的母親不要把孩子送到南方熱帶雨林去,你覺得會是什麼後果?」
「呵呵」小伯克·康斯伯格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隨即譏唇相諷「你畢竟還是嫩,大明星一天能打幾個電話?第三選區有多少家庭你知道嘛?」
「不需要太多,只要他今天晚上打十個電話就行了。相信我,24小時後,全選區的家庭主婦們都會離開廚房,仿佛懷春少女似的守在電話機前,順便把自己老公和兒子女兒趕到外面去吃晚飯。相信我,雖然我政治經驗不多,但可能比這個時代任何人都了解女性對待其偶像的心理。」愛德華微笑,暗自嘀咕了一句「哥們兒要不乾脆退學去折騰偶像工業算了,弄個NY48或者AK47什麼的團體出來,應該能紅吧?不過也難說,這鬼地方可沒宅男這個群體存在……」
「……」小伯克·康斯伯格被震住了。
他當然知道保羅·紐曼在女性心目中的地位,自己老婆就是不折不扣的追星族,同時作為成功的商人,他也明白女性的消費力能力尤其在有偶像代言的情況下。
猶太人的古老經商諺語人人皆知「最好做的生意,第一是孩子,第二是女人。」
如果愛德華會讀心術,只怕會馬上隨聲附和「臭男人啊,呵呵,尤其是已婚男人的消費能力,位於家庭最底層,連寵物都不如。」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異能,愛德華只能笑笑「能比他更受歡迎的猶太人大概只有愛因斯坦了……不是嘛?」
小伯克·康斯伯格這下是真的陷入困境了。
他不願意承認對方異想天開的計劃對自己所構成的危險,但理智告訴他,一旦對方投入實施,那對他的選舉大計而言是極大的打擊。
更要命的是眼下兩人民調數據差不多,對方直接開了個大,己方簡直無法應對。
康斯伯格自詡為藍血老錢家族,其實也認識不少大明星,和理察·波頓和馬龍·白蘭度都有交情,但卻不願意動用這種關係,甚至還私下嘲笑喬治·達菲拉來保羅·紐曼是小家子氣,會成為全體新英格蘭人的笑柄。
可現在他卻笑不出來了,沒人想到,保羅·紐曼還能這樣用?
最騷的就是,第一天只要打十個電話,甚至只要打通三個,然後家庭主婦們就會瘋狂的相互傳遞消息……
不行一定要想出對策來!
機械的清掉菸斗里的菸灰,
機械的裝滿新菸絲,
機械的劃燃特製的長杆松木無硫火柴,
卻遲遲沒有點燃菸斗,
直到火柴燃燒到了盡頭,才慌忙扔掉
漂亮的羊毛地毯上多了一個難看的黑斑。
小伯克並不在意這些失態,與之相比,他對眾議員選舉更加重視。
「過來,幫我干,如何?」
「我感到榮幸,但我和喬治先生有約在先,我是個尊重合同人的。」愛德華顯得很遺憾。
「哦,是我莽撞了。」伯克點燃了菸斗「很失禮的要失陪一會兒,我要去給朋友們打幾個電話。」
「你忙,我去外間會客室等你。」愛德華連忙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臉上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大約一刻鐘後。
「年輕人,哦,你叫愛德華是吧,請進!」伯克站在辦公室門口又恢復了當初那副彬彬有禮的態度。
「好的,你可以叫我艾德。」
「艾德,我直說吧,如果我退出競選,喬治那兒會出什麼價碼?」
「呃……這個我還真不好說。」
「他沒給你透底?」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會來。」
「……」伯克一陣氣悶,好懸沒罵粗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單槍匹馬過來攪合我的事情,然後順利達到了目的,你的老闆還不知道?
總算藍血世家的良好修養讓他死死忍住。
「好吧……看來我是敗在一個無名的年輕人的手裡,不過今天之後你會出名的。」
「不,這就是政治的博弈,是雙方實力的對比,以及權衡利弊後的相互妥協。我不過是恰好參與了,一切的結果都是你和喬治先生商議後才決定的。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把喬治先生約過來,你們當面談。」
「OK,你就用這個電話聯繫他吧,看到這個號碼,他應該會親自接的,嗯,這是個付費電話,可以確保優先接入。」
「肏……真尼瑪狗大戶」愛德華嘀咕,「早知道就投入這貨門下了。」
「但好歹是拿下了,花名冊和保羅紐曼,這兩下子應該都砸到他的痛腳上,僥倖,僥倖」
……
「嗨,伯克」
「嗨,喬治」
大約兩個小時後,兩人見面了。
「我今天原本在哈特福德有演講,接到艾德電話後趕緊取消演講就過來了。」
「哈哈,還是原來的你了,自從當了檢察長,這裡就幾乎沒來過吧?」
「是啊,你也知道,檢察官事情太多了,說起來真是懷念啊,老康斯伯克先生的書房還在嘛?」
「當然,那現在是我的書房和重要賓客接待處,走吧。看看裡面的陳設你還記得多少?」
「我靠……」愛德華差點暈倒「這倆貨原來就認識,而且看起來關係很不錯的樣子?這tmd算啥?合夥唱戲?」
「我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敗給你」小伯克·康斯伯格邊走邊說「原本我以為勝利有七成把握。為此還投了三十萬美元呢。」
「總要嘗試過才知道,我們是朋友,但米利堅向來鼓勵友好競爭。也正是這種競爭精神才讓我們的國家如此強大,能夠成為世界的統領者。」
「你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
「你也和以前一樣的爽快。」
愛德華跟在兩人後面,有點犯難,接下來的面談屬於機密,自己作為新丁和低級辦事人員要有眼色。
「咳咳」他咳嗽兩聲「康斯伯格先生,聽說你的莊園環境優美,能不能讓我藉機會去參觀一下?」
「嗯,好主意,按理說應該我親自陪你,當然喬治也行,他對這裡很熟悉,但是現在我們要談點無聊卻又必須的事情,所以……嗯,巧了,我的侄女艾麗西亞正好幫我打理競選方面的事情,接下來她會很空,我讓她陪你走走吧,年輕人在一起會談得來。」
……
晚上,他回到紐哈芬的公寓,克里斯又在吃炸雞和葡萄味的芬達,見他回來不由得抱怨「你又偷懶了!」
「行了,往後咱們就有空了。我可以天天下廚房。」
「嗯?」
「喬治·達菲和小伯克·康斯伯格達成協議,後者退出競選並聲明支持前者,而市檢察長會由小伯克一系的人接手,喬治·達菲還會把他在哈特福德的司法資源共享給康斯伯格家族,幫助他們的生意向北擴張。至於其他方面,我就不清楚了。」
「就靠著漢森那群人作為籌碼?」克里斯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眼裡那群人簡直就是廢物。
「不要這麼孤傲,我的朋友」愛德華洋洋得意的癱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這個動作讓他覺得舒服且熟悉,腦海中還出現了一個名字「季春生」。
「這是誰?感覺應該是個名人,或者有影響力的人物吧,但這,這,讓我去哪兒找他?要不明天給平克頓偵探社打個電話,花點錢讓這群社會耗子用各種合法與不合法的手段查查去?」
掏出隨身攜帶的備忘錄,在裡面工工整整的寫上「季春生」三個大字,總覺得有點不妥,但也不知道問題再哪裡。
克里斯對此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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