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喬納森·斯賓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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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米利森特·福塞特和她的夥伴們在向政府展示女性理性政治協商的才幹-用實際行動駁斥『婦女無能』的概念,婦女參政權論者(seffragette)和艾米琳女士開始打砸搶?不過謝天謝地的是,英國政府也意識到參政權擴大論者(seffragists)是女權運動的主流,婦女參政權論者(seffragette)只是女權運動中的沉渣泛起的一小撮,米利森特·福塞特(Millicent Fawcett)和她的盟友們的努力抵消了暴力團伙給女性形象帶來的玷污。」
「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讓你覺得更加可笑,如此強悍的WSPU團伙到處破壞,她們擅長的破壞性的暴力行為卻在1914年戛然而止!你可以去翻檔案,從此後一切擾亂治安的暴力活動都停止了,都沒有了!為什麼,因為一戰爆發了。她們非常清楚,在和平時期,民眾和政府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會容忍這些過分行為,但進入戰時體制後,她們再這樣肆無忌憚的破壞,那麼……說叛國並不為過,那是可以被重判的罪名。看到了嘛,一群聰明人,真正意義上的聰明人!」
「戰爭開始之後艾米琳·潘克赫斯特改搞什麼倡導了呢?變成「鼓勵女性後方生產,鼓勵男人上戰場」。搖身一變成了愛國者-她自稱的。笑話,光英倫三島就死亡了幾十萬士兵,其中99.99%是她所仇視的男性,這用得著她們區區2000人來倡導嘛?或者說天亮是因為公雞叫,而不是地球自轉?」
「哦,對了,說起來艾米琳·潘克赫斯女士的倡導男性上戰場,她們可不是停留在嘴上,而是有實際行動-這就是我之前說的白羽毛行動。」
「我們要明白,英國好歹是個文明政府,這意味著他們的行為絕大多數都是正常的,戰爭爆發後。倫敦始終沒有放鬆戰爭準備工作,當時他們在不停的招募士兵-基本都是男性。但你知道並不是所有男性都適合當兵,或者年齡不夠,或者身體羸弱,或者近視眼,或者因為受傷而被送回本土修養。我覺得你能夠理解倫敦政府的做法吧?」愛德華問道
茜萊瑞點點頭,這種做法太正常不過了,但既然愛德華提出來,那麼後面肯定有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時候艾米琳·潘克赫斯們走上街頭,不分青紅皂白,看到男性就往他們口袋裡強塞白色的羽毛,她們稱之為白羽毛行動,號稱是『鼓勵』男性上前線。但是,你認為這是真的鼓勵嘛?這實際上是一種羞辱行為……我不喜歡戰爭,但從組織和政治的角度來說,當時倫敦政府做的不錯,大量的合格兵員被送上前線……這和白羽毛也沒有什麼關係,純粹是政府的本能行為而已。」
「於是很多年輕的身體不適合當兵的小伙子,他們或許只有十五六歲,因為無法忍受此羞辱而自殺,還有一些輪換回鄉的士兵也為此遭到騷擾。倫敦沒有辦法,只好定製一批覆員修養徽章上面刻著『for king and empire services rendered』,發給士兵們,好保證他們不受這種充滿仇恨的羞辱……說實話,德國人也未必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竟然有這種事情?」茜萊瑞連呼吃驚
「當然,也就是英國人臉皮太薄,要是在合眾國,這些WSPU只怕早就被扔到河裡去了……與此同時,正常的婦女,則紛紛走出家門投入到工廠和農村的勞動中去,以接替男性被徵兵帶來的生產空缺。勞動是艱苦的,但婦女在勞動中證明了自己擁有不次於男性的力量勇氣和信念,甚至還提高了勞動效率,因為女性不大會喝醉了打架什麼的……」
「所以順理成章的,戰後1920年女性拿到了投票權……明白嘛?權利是靠自己去爭取的,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價值能夠推動社會進步的人才有投票權,而不是反動的落後的,和社會生產力為敵的人……從這個角度說,我個人反對給本國境內那些經常零元購的傢伙以投票權,但沒辦法,我支持大多數人的選擇,這畢竟代表了文明和希望。」
「順便說一句,在選舉制度下,婦女占了一半的票倉,這是任何政客都無法忽視的巨大資源,所以只要婦女能通過動證明那些『女子天生不如男性』的說法是扯淡,她們很快就能打破枷鎖。這點上合眾國顯然做得還不夠,但我倒是覺得,我應該能夠看到黑人總統,黑人國務卿,女性總統,女性國務卿的出現,對此我深信不疑……當然了,是不是會有黑人女性總統……這個可能還需要時間,但我樂觀的估計,在建國300周年的時候,應該就能看到了!」
「另外請你回答我,為什麼博克瑟小姐,會給你灌輸那些艾米琳·潘克赫斯和WSPU的暴力行為才是女性獲得投票權的主要原因,而刻意忽略我講的那些?」
「快,不要過多思考,立刻回答,我要看你的本能反應……」他催促道。
「雖然我不怎麼可以確定,並且也不願因相信,但從我所學的法律歷史以及社會學知識來看……」茜萊瑞咬著嘴唇,聲音有些顫抖「她引用這些資料就是要證明婦女權益運動極端化暴力化的合法性……有了淵源就一切都好辦了……但我,我還是……」
「讓我驚喜,你的政治嗅覺極其敏銳,時間久了,你必定是個非常優秀的政客,真的,這不是恭維。另外我要補充一點,艾米琳·潘克赫斯實際上是個仇男主義者,她的言論無時無刻不在製造男女性別對立,以這種極端觀點來扇動普通人。所以我估計的不錯的話,博克瑟小姐大概沒多久就會開展暴力運動,並且開始公開宣揚男性劣等論……」
「我之前說讓你退出,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留在社團里,讓你親眼目睹你不願意相信的事情最終發生,對你也是一種成長與鍛鍊。」
茜萊瑞問道「那之後呢?」
「之後」愛德華冷笑「只怕作為艾米琳·潘克赫斯特二世的博克瑟小姐,和我終究會有一場正面衝突,那就看看誰會進監獄好了……是的,你不要害怕,我在說實話,我有預感我和她的這場戰爭中必然會以其中一方進監獄而告終!」
話是如此,但心裡卻撇撇嘴,進去的肯定是那個貨啊……
但他還是非常嚴肅的說道「現代社會能正常運行,足以說明社會秩序的重要性從艾米琳·潘克赫斯到博克瑟,她們的行為的核心是消解社會既有秩序。」
「或者說當無法達到消解目的時,就是努力退而求其次-抬高社會運行成本,其結果自然是全社會一起承擔,當社會收益無法覆蓋成本時,那結果就是社會失序,道德瓦解,進入獸性社會……當代文明社會的一切既有法則歸零,暴力成了唯一的社會秩序,你覺得這對於女性是好還是壞?-當然現代社會的魯棒性很強,也不至於被她們說拱翻就拱翻。至少她們還能鬧個一百年……而不用擔心導致人類文明退步。」
「這些婦女權益者的粉絲,是其極端行為的基礎,通過啃食社會根基以自肥,通過消費社會共識以自利,通過瓦解社會秩序以自保,有些人不是及時消滅這種蛀蟲而是縱容之,並企圖通過用更多的社會根基,社會共識和社會秩序去餵養之,用更大的讓步去綏靖之以換取一夕安寢-這根本沒有任何用!」
「哎」他臉上義正詞嚴,心裡卻在嘆息「哥們看來這回要為合眾國的安定團結做出貢獻了,眼看就快建國200大慶了,作為資本主義接班人總得儘自己一份力量啊……畢竟老子現在有錢有妞有社會地位還能調用黑社會,典型的人上人……」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是不是正確……不對,不應該用正確這個詞,總之,你可以去翻歷史資料,以此來判斷我的觀點和引用的論據是否得當,相信以你的智慧不難得出最終結論。作為一個受過嚴格學術訓練的精英學生,怎麼檢索資料並且判斷其真偽合理性,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正好,」愛德華想起什麼事情來,「我要去圖書館一趟,露絲伯格小姐讓我替她轉交一封信給芮瑪麗館長……不如你和我一塊兒去,這位老太太可是非常願意指導年輕人,雖然你找要的資料和她的專業沒啥關係,但聽聽她的建議肯定不錯……」
……
兩人來到圖書館,芮瑪麗五十多歲,衣著簡樸,頭髮花白,相貌頗為和藹,愛德華把信件轉交給後,她非常熱情:「艾德,我聽露絲說起過你,來我休息室坐坐吧……正好泡了咖啡……」
愛德華求之不得。
兩人進入休息室,卻發現還有個人在場。
還是個帥哥,年紀在三十五六,黑頭髮,濃眉大眼,如果臉在寬點話,就很有肖恩·康納利的范兒,但從他消瘦的體型和偶爾有些發愣的目光來看,這傢伙應該也是個學者,而且是個醉心於學問的傢伙,通常這路人的髮型……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髮型概念,眼前這位顯然也是如此。
在芮瑪麗的介紹下,三個年輕人互通姓名,這位帥哥叫喬納森·斯賓塞,是芮瑪麗的博士研究生。
他的論文終於出版了,這回來找老師報喜。
芮瑪麗是費正清的學生,後者是這個時代首屈一指的漢學家,哈佛的東方文化研究中心便以他命名,芮瑪麗則離開哈佛選擇到耶魯開拓實業,喬納森是她非常喜愛的弟子,自然研究方向也是漢學。
得知愛德華有一半中國血統後,喬納森立刻表示要送一本自己的著作給他。
愛德華推辭不過,道謝著接過,一看封面《曹寅與康熙》。
「很有想法啊」他讚嘆道,「這個方向很少有人接觸。」
「這是老師指導我的方向,她目光敏銳,看出了其中的學術價值,恰好我也非常喜歡。」
愛德華稍微翻了兩頁,抬起頭看著對方:「你是英國人?」
「呃?」對方一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但我覺得我的口音並不嚴重啊?」
「嗯,和你口音無關,和書有關,對於歷史考慮我不是太了解,但你的這種寫法,文采斐然,不像是傳統的學術論文,但閱讀感非常好……這是英國歷史學家的強項,就像法國人特別擅長把最簡單的問題用最複雜的語言闡述一遍,但他們自己卻完全不會迷失其間,這都是各自文明的天賦所在啊……」
「是嘛……」喬納森大笑,「感謝你的誇獎,這也是芮瑪麗女士的功勞,她頂住了教授委員會的壓力,堅持認為採用這種文風是恰當合適的,我這才能拿到學位。」
「那你下一步打算研究什麼方向?」愛德華問
「我今天來和老師要討論的問題之一就是這個,在寫博士論文的時候,我查閱了大量關於康熙的資料,所以下一本書想寫他……但怎麼下筆從什麼角度來寫,還沒完全想好。你知道的,我對自己的文筆挺有信心,我想發揮這個長處,但前人在這方面可供借鑑的東西並不多。」
「這個啊,」愛德華撓撓頭,「既然你文筆那麼好,有沒有想過,搞點更大的事情?」
芮瑪麗在一旁不說話,看著兩個年輕人交談。
「更大的事情,怎麼說」喬納森問
「我亂說的啊,我覺得,你可以用第一人稱來寫嘛,你完全可以模擬這位帝王的內心,用第一人稱視角,來講述他的日常生活……讓我想想,印象中學術界應該還沒有這種寫法。這種寫法不算特別規範,而且對作者文筆要求太高……但我覺得你……」愛德華笑道「應該可以……」
「喬納森,你真的可以試試看」芮瑪麗敏銳的意識到這個點子的可貴之處「這是能發揮你長處的地方……」
「那……好吧」喬納森顯然也很興奮,他被打動了,一個英國人去模擬一個古代中國帝王的內心,然後寫作成書,這是多大的誘惑。
「那好,這本書乾脆就叫《康熙》吧,我要在扉頁上寫上你的名字以作為感謝。」
「那我可太榮幸了。」愛德華也笑了「對了,你有中文名字嘛?你們搞漢學的不都得給自己弄個中文名麼,否則看起來就不正宗了……」
「是的,我正找老師商量呢……」
「我給你取一個?」
「你說說看?」喬納森很期待
「你嘛,搞中國歷史,那肯定是知道司馬遷了?」某人問
「是,那是我的學術偶像,他是優秀的史學家,同樣是優秀的文學家,所以,所以,我才會……在歷史論文中加入文學寫法。」
「那就好辦了,你姓斯賓塞,中文就姓史吧,名字麼,景遷,景仰司馬遷的縮寫。」
「史景遷?這個名字我喜歡!」
「那就好!」
「謝謝你,愛德華,今天和你見面解決了我兩個大問題,太感謝了!」
「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而已」
隨即,他把茜萊瑞拽過來,講明來意,芮瑪麗和史景遷師徒立刻表示,在尋求資料方面他們是熟手,畢竟耶魯的歷史圖書館就是他們的家……
當然,他悄悄的向茜萊瑞表達了自己對喬納森或者說史景遷的感官「這傢伙麼……算是個失敗的小說家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