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名冊

  「嘿,我說艾德,你小子挺機靈的,加入咱們一起干吧。」結果對方倒先招募起他來。

  「幹什麼事情?」

  「去華盛頓,讓那些官僚老爺們取消命令,大學生就應該有兵役豁免!咱們讀書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逃……呃……不對了維護米利堅的尊嚴嘛!」

  「對,對,憑什麼他們在國會山里享受,我們就要去越南?!」

  「是的,是的,口號我都想好了,『向華盛頓進軍!』」

  愛德華滿腦袋黑線「感覺怎麼又昭和起來了?說起來華盛頓的櫻花也挺有名的,都是鬼子當年贈送了,或者現在的BGM該來一段《同期之櫻》?」

  周圍人鬧鬧哄哄起來。

  「有門!」他眼睛一亮,把漢森拉到一邊。

  「幹什麼?艾德,我的同志們還在等我呢!」

  「同志?」愛德華一愣,尼瑪這稱呼可太讓人懷念了,但從一個金髮碧眼的白皮嘴裡說出來,怎麼感覺怪怪的,是不是有那方面的含義在裡面?

  想到這兒,他恨不得自己眼睛會拐彎,去看看漢森身體中後偏下部位是不是處於怒放階段。

  「關於兵役的問題,我有點自己的想法。」

  「嗯?」聽到事關自己去向的大問題,漢森立刻驚醒不少。

  「聽我說,去華盛頓請願不是不行,但是你要考慮到風險。很大的風險。」

  「風險?」漢森打了個哆嗦,隨即胸脯一挺「為了自由米利堅,我……哦……我們願意承擔任何風險,自由之樹的繁茂要靠鮮血來澆灌,不光是暴君的血,也有愛國者的!」

  愛德華趕緊拍馬屁「我當然知道你的勇敢,事實上,你是愛國者中最勇敢的。」

  但下一刻他腦子忽然抽筋,嘴裡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為了保護我們最喜歡的學院,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出來……成為偶像!」

  「偶像?」漢森也迷糊了!

  「不對,不對,為了保護我們最喜歡的合眾國,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犧牲!」說完一巴掌排在漢森肩膀後,後者頓時一個哆嗦,有拔腿走人的趨勢。

  愛德華連忙安慰道「但是也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你要知道老爺們可是殺人不眨眼啊。肯特大學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那群混蛋竟然讓國民警衛隊向學生射擊!」漢森大怒,人也有點哆嗦起來,估計是被氣的。

  那次事件,國民警衛隊開槍後造成學生4死9傷的慘劇,震驚全美,漢森等人當然是知道厲害的,所以這也是耶魯鬧的不算過分的主要原因之一。

  子彈沒眼睛是全米國公認的真理,地球上比越共游擊隊更清楚ar15步槍威力的只能是廣大美國人民(尤其是黑人)。

  既然不願意去越南吃子彈,自然也不想在紐哈芬挨槍。

  「所以,我們要的是解決問題,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犧牲。」舔了舔嘴唇繼續道「成功很有把握,成仁沒啥必要!」

  「後面這是中國話麼?什麼意思?」

  「這個,這個你別管了,意思就是別人你去送死!」

  「《徵兵法案》這樣執行下去肯定不行。但直接去華盛頓也不安全。碰巧我前幾天遇到了達菲檢察官,和他聊了幾句,他和我們一樣反對繼續陷在越南戰爭里,他也是耶魯校友,同樣對把學生送上戰場怨言很多。」

  「嗯?」漢森眯著眼睛「你繼續。」

  「他要參加今年的眾議員選舉,如果我們合力把他抬上去,他就會在國會提出相關議案。怎麼樣,一起干?」

  「要是他選舉不成功呢?」漢森的腦子裡都是藥和酒精……還有精,然而在這個時刻卻非常清醒。

  好在愛德華也早有專門對策,他故意扭頭看了看周圍,隨即壓低聲音道:「你可真是個機靈鬼啊,我和交底吧。喬治作為檢察官手裡是有豁免許可的,這是法律賦予他的權力,明白嘛?」

  「這,這,不好弄吧?」

  「當然不好弄,但喬治是個重感情的人,他許了我四張。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可以拿到,我和克里斯一人一張,剩下兩張歸你,怎麼樣!」

  「你能保證嘛?」

  「當然」愛德華一拍胸脯。

  其實他才沒法保證,免兵役豁免許可證,他也只是聽說而已,但是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了。

  只要能把喬治·達菲抬上去,那麼一切都好說。

  反之,要是失敗了,《徵兵法案》也未必馬上實行,就算實行了,也是抽籤徵兵,要是他漢森·史密斯真的走了背運被抓了壯丁……

  問題也不大,既然運氣那麼差,那沒準就死在中南半島了……

  等這小子有命從越南回來再說,那時候自己早就畢業成為人上人了,這貨卻是個大頭兵,要找自己的晦氣,呵呵,平克頓保鏢的故事了解一下?

  眼下先騙他上賊船再說。

  而且騙這貨也沒啥心理壓力,就當是讓他償還破壞校園環境的罪孽吧。

  眼看漢森有些心動,愛德華一咬牙從從兜里摸出一大卷美元來,塞到他手裡,「拿著,這是喬治給我的競選經費。」

  「那麼多?!他竟然給你經費」這疊錢怕不得有五六百,看上去不多。但這個時候租個小公寓也就每月70-80美元,一個中產階級的年收入不過一萬,這一卷錢是非常可觀的數字了。

  漢森也是懂行的,知道所謂競選助理實際上就是這些下層人士自己貼錢貼精力去當狗腿子,美其名曰是志願者,那點所謂的志願者津貼根本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實際上僱主免費用人,雇員投懷送抱,雙方各取所需。

  既然能拿到大筆經費,顯然愛德華和州檢察長關係匪淺。

  漢森一瞬間就明白了這裡面的道道。

  「我還什麼事情都沒幹呢!」他推卻道。

  「哎,咱麼是什麼關係,有錢大家賺,你拿著。」愛德華摟著他肩膀道「乾脆,今晚和我去紐約吧,咱們去花花公子俱樂部樂和樂和。」

  「這……」漢森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會員鑰匙。」

  俱樂部實行會員制,每年月會費25美元,一年一交,這就不是一筆小錢。

  漢森自己還背著助學貸款呢,自然沒閒錢去這種場所,但男青年正處在這血氣方剛的歲數,對於紙醉金迷的混亂生活有著天然的嚮往,何況漂亮的bunny(兔女郎)艷名在外,全球皆知。

  「我是會員,會員可以帶一個人進去。走吧,現在還早。我開車。」

  「這,這……有點,有點冒昧了吧。」

  「說什麼哪!你趕緊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一會兒到石街拐角等我。」

  ……

  在夜總會裡漢森眼睛都直了,手腳也開始不老實起來,愛德華心裡有點發毛,這種地方毛手毛腳屬於灰色地帶,如果多金年少,那麼可愛的bunny們反而會主動蹭上來,可漢森這路人一看就是被人帶進來開眼界的,一下兩下或許還行,要是動作出格點,沒準下一秒就會被揪住衣服領子扔到大街上。

  自己作為他的「領路人」也會被牽連,雖然不至於一塊扔到大街上摔個狗吃屎,但卻會吃到幾個白眼,沒辦法,實質上越是下流的場所,在表面上反而是越發體面規矩。

  他的會員資格,自然是費里切給弄來的。

  那件事情後,愛德華拒絕了更多的酬勞,這讓費里切非常感動,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是個和一般猶太人不一樣的猶太人,加上義大利人對中國人特有的親熱感,幸虧費里切沒看過三國水滸,否則就該當場要求結拜了。

  看著漢森動作幅度越來越***絲特有的猥瑣氣質,也引來其它客人的注目禮,愛德華知道,臨界點快到了。連忙拉起他離開。

  「嘿,幹什麼!沒看到那個黑妞對我有興趣麼?那屁股翹的……」漢森非常不滿。

  「……肏,口味還挺重啊,大把的高挑白妞不要,就挑黑的下手。」愛德華沒好氣的罵道。

  「沒辦法,『解放區』里可沒多少黑妞,有的幾個也長的和克里斯差不多。」漢森臉色一黑,顯然有些不愉快的回憶「媽的,上回老子喝多了,跑的慢,被那倆黑妞追上,一個抱摔把我撲倒在地,我死命打滾,卻被她們一腳踩住,然後裙子一撩就坐了上來!……」

  「行了,行了,這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光榮回憶,不露臉知道嘛!」愛德華臉上抽筋,按照他前世的理解「解放區」在某種程度是個坦克維修中心,能把漢森撲倒的至少是虎式級別,漢森顯然是不小心被迫按了「F」,而且是雙擊。

  「該死的,我得回去!」

  「我給找個好地方!保證你滿意。」愛德華無奈,伸手叫了輛計程車,報了個地址,那是費里切的「領地」。

  作為紅棍,他是那裡的地下王者,一切「傳統」買賣都歸在他手裡,其中當然包扣找姑娘。

  「嗨,費里切,有姑娘麼?」他架著醉醺醺的漢森走進了一家小咖啡館,通常費里切看場子的時候習慣在這裡的小客廳里玩牌。

  這讓愛德華覺得很不舒服,黑社會玩雞毛紙牌,一點氣勢都沒有,要是換成國粹麻將,那就不一樣了,嘩啦啦的洗牌聲聽著就社會,他倒是想把這玩意教給費里切,但考慮到後者100以內加減法都頭痛的實情,還是別自找麻煩了吧。

  「啊哈?你竟然想開了,OK,我給你找最好的。如果明天你能挺直腰杆離開,你就能參加奧運會跳高比賽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愛德華沖漢森努努嘴。

  「你朋友?OK,免費!」

  「不行,這個錢要給的。中國有句老話欠賭不欠嫖。」

  「偉大的東方智慧」費里切伸出大拇指讚嘆

  「充滿了人文關懷和對女性的尊重,這是平權運動的先聲」醉醺醺的漢森也吐出一句人話來,顯然這套詞兒他日常沒少說。

  「要黑妞,至少兩個!」愛德華不懷好意的笑道「質量要上乘。」

  「OK」費里切打了個響指,迪亞哥不知道從哪兒閃出來。

  「明白,老闆」黑小子立正敬禮。

  「你要是再敢用偷來的電視機開獎,當心被我塞進下水道去」費里切威脅了一句。

  迪亞哥點頭稱是,架著漢森找樂子去了。

  「放心吧,這裡白天和晚上是兩種秩序,通常而言晚上比白天更加規範。這是我們西西里人的祖傳手藝,你的朋友會受到最好的款待。喝一杯?」

  「好吧,威士忌,冰塊多點。」

  「你怎麼有空來這兒?」酒喝了一半,達米閃了進來。

  「嗯?你不是要上學嘛?」愛德華也楞了。

  「嗯,停課遊行,我懶得參加,就回來了。跟著哥哥看看,也許今後會有用的。」達米的話說的隱晦,但意思三人都明白。

  「我只是觀察,平時不露面。」他補充道。

  三人又聊了幾句,愛德華叫了車回到自己家裡。

  「你怎麼從紐哈芬回來了?」已經有些白髮的母親吃驚道。

  「有母親的地方,才是我的黑文」他笑道

  (紐哈芬 new haven,意為新避風港,東黑文,顧名思義,東邊的避風港。)

  ……

  第二天上午,他又回到昨夜的小咖啡館裡,漢森臉色蒼白,兩隻巨大眼袋,以及隱約泛出綠光的額頭,無不顯示出昨夜的苦難征程,但他精神倒是旺盛,兩相對照,讓愛德華覺得這傢伙是不是處於迴光返照的狀態,很有點西門大官人貪慾喪命的感覺。

  不過想來米利堅也沒有那讓男人閥門一開就關不住的虎狼藥,漢森眼下應該離死還挺遠的,至少在完成自己任務前,這貨應該死不掉,除非是惹了警察,然後被打了一梭子。

  只是眼下這群鬼佬沒一個看過華夏古典文學,他這槽卡在胸腹間沒法吐,也挺遺憾。

  在回紐哈芬車上,愛德華再次提起了昨晚的事情。

  漢森拍著胸脯一邊咳嗽一邊道:「『解放區』里有兩三千人,到時候你帶著登記冊來,我們先弄幾百個名字上去,這些傢伙很好打發的,幾瓶啤酒就可以讓他們上街或者去往小伯克家的大門上射j。放心,這我們拿手的很絕對沒有人會看見。」

  「好吧……」愛德華有點無語,事情發展的有點莫名其妙,但好歹都在軌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