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大草坪的上漢森
「什麼」漢森大為驚恐「越南人開的？！這不科學！？「
如果史達林同志出現在他面前，只怕都不會讓他這麼緊張。
「fxxk，騙你幹什麼！想想看，這群傢伙在中南半島用槍在和我們玩命，同樣在紐哈芬卻靠著這種亂七八糟的號稱是中餐的玩意在搞詐騙！然後，你這笨蛋竟然還真被騙進去了！」
漢森的臉都抽筋了「越南人！？上帝你在開玩笑麼？」
愛德華站起來，隔著桌子彎下腰，憐憫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候見我這個有中國血統而且做飯特別好的人來這兒吃用餐？」
「我不信！」漢森在負隅頑抗「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證明？難倒我去問服務員『嘿，你是越南人麼？姓阮是不是？』你覺得能得到正確答案？或者讓這傢伙當場掏出一支ak喊著『統一萬歲』你才信？！」愛德華的鼻子都氣歪了。漢森分明是死不認輸，還試圖狡辯。
「嘿嘿，誰主張誰舉證，我們都是學法律的深知證據的重要性。艾德，雖然你流著一半中國血，但不能證明你的觀點是對的。同樣我也不能因為你另一半是猶太血統，這是真的嘛？而且會不會顯得奇形怪狀？讓姑娘們笑話？」
「……」愛德華被噎住了，這話的邏輯確實是正確的，並且無法反駁。
良久他才悻悻道「我真希望FBI今晚就來找你……」
漢森大感開心，能從專業上讓愛德華閉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
吃完，他叫來服務員買單。
「一共是15美元！」店員麻利的說道，「現金還是刷卡」
但他的手勢比較微妙，食指和拇指相互捻著-這是在暗示該給小費了。
「還挺便宜啊，看來可以多來幾次，菜的味道也不錯。」愛德華摸出錢包。
他一邊數錢一邊感慨「如果吳庭艷還活著，那該多好啊！北越絕對不會像今天那麼輕鬆……」
「是啊！」那個服務員立刻接茬，「吳總統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強力且仁慈，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南方不會亂成這樣。這個時代需要強人……尤其是在東亞。」
「你支持南方？」愛德華問道
「我出生在西貢，小時候和父母來的米國……」
「我付現金，一共是17美元，不用找了……」
愛德華把錢放到對方手裡，雙方禮貌的相互道別。
漢森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記住，你這個笨蛋。你或許是個人才，你在很多方面比我強！但是，別在吃和賺錢方面來挑戰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血脈的力量……」
漢森臉色一片灰白「上帝，我竟然吃了那麼多年的越南菜……」
愛德華原本還想刺激他幾句，諸如「你吃的每一塊左宗棠雞都會變成射向美國大兵的子彈」……
但看對方那幅深受打擊的樣子，覺得眼下再上倒地追加技似乎有點不人道，畢竟還要靠他幹活呢……
「好啦，好啦……」愛德華安慰他：「你要這麼理解，不管是朝鮮還是越南，在100年前還都向中國效忠呢，而且這兩個國家也一直以小中華而自詡，國度里從皇帝到官員都以說中文看漢字為榮。」
「是嘛？」漢森垂頭喪氣的問道
「何況，我一個中國人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你哀嚎什麼？」
「中國人？」漢森一愣
「咳咳咳」愛德華猛烈咳嗽起來，說溜嘴了，他打了個哈哈，「你懂我意思的，不是嘛……」
「再說了，越南人弄出來的中國菜，也還算可以接受的範疇。」他拍拍漢森的肩膀，嘆了口氣「想想我們的朋友-費里切·尼佐先生」
「我估計他在牢里也得為那個由希臘廚師受了中國菜啟發在加拿大發明風行美國的夏威夷披薩和人決鬥呢。」
「山姆·潘普洛斯（夏威夷披薩的發明者）簡直是上帝的使者」漢森嘀咕道，「我記得你也喜歡那玩意，不是嘛……」
「是的……」愛德華聳聳肩，「我想除了義大利人外，人人都喜歡吧。」
「這就是文明融合與演化到來的魅力」漢森補充道「雖然很多時候的結果未必是樂觀的。」
愛德華點頭表示同意，漢森的話讓他陷入回憶中，他記得穿越前。
逛亞馬遜也曾被一個售價60美元的「中國傳統高檔吉祥水果盤和酒器」所震驚。
這個昂貴的玩意勾起了他小時候的回憶-冬天晚上太冷，要解決內急問題，就指望這玩意。
後來隨著住房條件的改善，這混元金斗也就逐漸退出人們的日常生活，除了民俗博物館，基本也就看不到了。
但沒想到竟然賣到了米國，還不便宜……
可惜，他實在沒有勇氣在這個時代複製這一商業模式。
萬一買賣砸了，這成千上百的痰盂罐漂洋過海的砸在自己手裡，那，那，這輩子大概就不用做人了吧……痰盂罐愛德華的綽號應該會伴隨終生……
……
「同胞們，正義不能坐視！」漢森一開口就把所有人的吸引力都拉了過來。
一方面他原本就是學生領袖之一，同時這類似警句的話也非常能抓耳朵。
「我漢森，你們都認識的。去年在芝加哥，我被『戴利推土機』用蓋世太保的方式對待！我想，我當時那慘不忍睹的樣子你們都看大了吧。」
人群中響起鬨笑聲，漢森多種體液（包括但不限於鼻涕眼淚口水血液，以及很多人認為他褲襠當時也是濕的，但漢森堅決否認認為那是攝像機清晰度不夠導致的陰影）橫流的慘狀，通過電視的傳播，大家都不陌生，但笑聲很快就停止了。
漢森固然可以自嘲，但一想到政府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民眾，大家立刻憤怒起來。
「不過我還算幸運，因為還能站在這兒和你們說話，而艾比·霍夫曼，大衛·海登等八名領袖已經被非法關押很久了。」
「是的，他們在去年就被捕了。原本在大選結束後就要被釋放。但沒想到尼克森上台後，竟然變的更加兇橫，司法部親自指定了政府律師，一定要把他們送到監獄裡去。」
「這讓我無法理解，那八個人是反戰的，尼克森在競選時候的承諾也是儘快從越南撤軍，所以彼此算是目標一致，但為什麼民主黨都打算放人了，而他們卻堅持要重判？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現在尼克森可是把朋友當敵人看待，畢竟他可沒把詹森往監獄裡送！」
「朋友們，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
漢森提出問題。
這事情上尼克森政府確實不地道，作為保守的共和黨政府，他們對民主黨對國內寬容的做法表示不滿，為了恢復「昔日的秩序與規則」要殺雞儆猴了。
當然尼克森本人是不是有這種想法並不重要，但共和黨內的保守派卻堅持這樣，雖然戈特華德宣布退出政壇，但這些老人依然有很強的政治勢力。
（插個題外話，72年水門事件爆發後，共和黨三個大佬去白宮向尼克森攤牌-要求其自動辭職，這三人分別是，參眾議員少數黨領袖以及戈特華德，可見其在黨內的勢力。）
尼克森也只能在這些「小問題」上做出讓步，以換取他們的支持。
是的，這當然是小問題，無非是判8個人幾年有期徒刑而已，而且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和芝加哥暴動脫不開干係。
但民眾卻不這麼看。
憲法第一條就是保障「信仰、出版、集會、示威」的自由。
遊行無罪！簡直是刻到米國人骨子裡的信念。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若真抓人重判的話，這瀰漫全國的零元購還能被隔三初五的被搞起來？
「為什麼他們敢公然違背憲法的精神來抓人？」
「你們知道嘛？在芝加哥集會的時候，霍夫曼組織了『比加瑟少年團』，為了抗議民主黨全國大會，他們拉了一頭豬去會場外，然後一人一票的選舉這頭豬為全國代表！」
「看看，這是在嘲笑民主黨虛假的選舉。那麼為什麼一直批評民主黨的共和黨政府卻要把他們抓起來？難倒不應該給他們一人發個勳章麼？」
「我來告訴你們，這是階級，這是階級鬥爭，這是剝削集團和被剝削集團的鬥爭。他們在恐懼我們的力量，他們深知，如果我們聯合起來，那麼將會暴發出海嘯般的力量，這力量足以摧毀一切。」
「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他們本質都是官僚和大商人所組成的剝削集團，他們從你，從我，從每個米國人民的身上吸取金錢，來滿足他們奢侈糜爛的生活！」
「所以，他們選擇了把我們中的領頭人抓起來，扔到牢里，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嘛？不，他們錯了！」
「他們為什麼要發動戰爭？」
「尼克森表面上說要撤軍，但實際上他才是個好戰份子。」
「為什麼他好戰？」
「很簡單，看看那些給他總統大選捐款的公司吧！」
「除了能源就是兵工廠！」
「是的！」漢森開始進入狂熱情緒中「打仗要坦克要飛機，要汽油要潤滑油！只有把這些東西賣給政府這些大企業才能賺錢！但同樣我們被送到一萬多英里之外去和越南人莫名其妙的打仗！」
「該死的，我不知道我們和越南人有什麼冤讎？我甚至沒見過他們！」
「不對，我說錯了。我實際上和他們打過不少交道。只是剛才我才明白。」
「bj園你們知道吧……」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
這家飯店挺有名的，不少人都吃過。
「bj園的從老闆到服務員都是越南人，他們出身在西貢是吳庭艷的支持者。」
「好吧，我承認，我被他們騙了兩年多……但這不恰好證明，他們沒什麼問題嘛？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為什麼我們要相互殘殺？」
「就是為了那些軍火商的股票價格節節升高？」
「看看吧，他們賣武器還嫌不足，還在華爾街上打死投機，利用金融工具來攫取更多更高的利潤，這合理嘛？」
「工人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八個小時，才能賺來錢維持家庭的生計，而這些禿鷲和吸血鬼卻坐在35樓的辦公室里，看著中央公園的景色，然後一個電話就能絕對股價是上升還是下跌，這合理嘛？」
「我們是受害者？我們被送去前線白白流血。越南人呢？他們更慘。我想美萊村大屠殺，你們都已經看到了吧！」
「我有個問題！那些參與屠殺的軍人，其實和你我年紀差不多，一起吃著漢堡喝著可樂看迪士尼的動畫片和啦啦隊長約會。為什麼他們在國內是那麼普通那麼善良？但到了越南前線就成了惡魔？」
「是誰？！是誰把可愛的合眾國的孩子變成惡魔？！」
「漂亮！」愛德華心裡讚嘆道。
漢森的演講層次分明，上來先說正義，之後遞進到言論自由，並且指出政府方面由於害怕民眾覺醒而違法亂來，再次指出軍火商勾結官員擴大戰爭，最後把矛頭指向華爾街。
但並不露骨，隨後立刻收回來。
利用民眾樸素的正義感來反戰並做事官商勾結禍國殃民的主論點。
這是他和漢森之前就設計好的。
漢森要承擔兩大責任，首先煽動群眾，或者說發動群眾，引導他們的憤怒走向，軍火商也好政府也罷，其實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讓所有人仇恨華爾街。
這樣之後的舉動才有正義性，才能號召到更多的人。
其次，等氣氛成熟後，會號召支持者進入耳機市場掃貨。
雖然大家都挺窮，但全美院線的股票也就2塊錢一股，一手不過200美元，拼拼湊湊還是可以的。
這玩意看起來簡單，但做起來是真難。
首先這不是網絡時代，信息傳遞的速度依然非常緩慢，通常只能靠口口相傳以及小團隊裂變，時效性很差，並且在傳遞的過程中，信息也很容易變質。
就是這樣，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不過好在，漢森起點挺高。
原本在學生中就挺有人望，在喬治·達菲的競選中又和康州許多學生社團及他們的領袖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係。
在芝加哥暴動又和艾比·霍夫曼的雅皮士集團掛上鉤。
眼下被管著的8個人里，除了黑豹黨的鮑比·希爾，其他人對漢森印象都不錯，漢森也在到處奔走努力籌錢替他們請律師，但效果一般，錢沒收到多少。
但全國癮君子們一條心，主動寄送了不少好貨給他。
反正一盎司的郵費也才6美分，這種貨色又能有多重？
於是手裡堆積如山的葉子和LSD，讓他心驚肉跳。
他倒是想把這些東西賣了換成美元。
但學過法律的他很清楚，FBI就等著他這麼幹呢。
甚至有買家主動上門聯繫，願意立刻用現金收購他的「存貨」。
價格之優厚，一度讓漢森有了「做這一票，然後捲款潛逃」的想法。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而已。
那些買家不用問，肯定是執法機構派來的倒鉤。
如果他真的同意交易了。
那麼國稅局會先來要求他補稅，隨之而來的就是販毒罪的大帽子。
這些後續套路他tmd可是太清楚了。
專業方向就是刑法學，雖然米國沒有張三，但課堂上教授可沒少拿執法者舉例子。
這玩意屯在手裡也不是個辦法。
萬一被偷或者被搶了呢？
萬一受潮失效呢？
既然無法兌換成現金又不能久藏……
漢森果斷選擇最簡單的處理方法，到處撒……
於是，康州有個了神奇的規矩，任何學生和社團領袖哪怕正在啪啪啪，只要聽到漢森敲門，那絕對是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就要迎出去，給他一個革命的擁抱的。
不要錢的葉子和lsd誰不喜歡？
為革命流過血的散葉童子，在眼下就是康州廣大革命群眾心中最紅的愛國者。
以至於耶魯校方也不敢太輕易對他下手。
這貨之前制定的自保策略倒是成功了。
可見耶魯還真是沒蠢人。
但校方對這貨也是日漸不滿。
光在自己學校鬧也就算了，還開始全州串聯，甚至深入神學院去拉人頭。
大學的校董和高級管理人員是個很小的圈子，實際一長耶魯校方當然受不了其他人的冷嘲熱諷。
至於怎麼處理這廝的報告已經寫了好幾分，大員們已經在開會研究了。
當然，這沒人知道。
尤其是漢森本人，此刻他正處在自己人生的巔峰時期。
在學生中巨大的影響力和對革命正義孜孜不斷的追求，讓他在聽完愛德華的計劃後，立刻拍胸脯答應下來。
「看看，看看吧！當米國士兵以保衛和平的名義入侵別國，並且製造了駭人聽聞的屠殺之後。我們偉大的尼克森總統幹什麼了？」
「他甚至沒有任何表示！這難倒是一個愛好和平並且表示要從越南撤軍的人所應該做的事情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