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就這麼看著這一切。

  雖然是一個旁觀者，

  但是整個人都覺得熱血沸騰，甚至有種要一起飛升，跟隨金衫男子一戰的衝動！

  只是，

  這是一場幻覺，一場夢！

  他只能看著。

  就好像在看一場跌宕起伏的巨製大片。

  虛空之上，

  那金衫男子已經與手中利劍融為一體，化為一柄金光燦燦，通徹天地的巨劍！

  殺機翻滾，

  睥睨八荒。

  那種強大，

  根本無法遮掩和阻攔。

  蒼穹上的人面顯得有些錯愕，有些震驚。

  一方面，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其看來，自己投影而來，分封對方為此界主人，給予其職位和賞賜，對方應該感恩戴德，伏地跪謝，沒想到居然換來這樣一個結局。

  而另一方面，則是茫然。

  他不明白，本來應該是爬蟲、螻蟻般的低等生靈，為何會突然間爆發出來這麼強大的戰鬥力，以至於連自己都感覺到了威脅。

  但是，

  在這樣之後，人面再次浮現出來的，則是憤怒。

  一種被挑釁的憤怒！

  所以，

  他再次加大了力量。

  甚至給人一種，雙目間都泛出了赤紅色的血線，仿佛一道道遊走在雲霧間的閃電！

  隨之而來的，

  是那隻巨大的手掌，愈發凝實，愈發恐怖！

  無數的黑雲隨之一起凝聚，仿佛整個天空都開始下壓，壓的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種壓力，

  凌駕於萬物之上，

  聚集在天地之中，

  李凡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一股說不出來的惡意包裹，仿佛有無數看不到的東西在往自己的身體內簇擁，仿佛要將自己的身體連帶神魂都一併攪碎。

  仿佛，

  真的為天地所不容！

  而抬頭望時，天空中的那道金色巨劍，依舊光芒不減！

  蒼穹至暗，

  那光卻在逆行！

  仿佛一抹割破夜幕的拂曉！

  那光芒怒斬蒼穹，

  仿佛是被壓迫，被束縛無數年的三族生靈的嘶吼和怒喊！

  虛空中，

  有笑聲傳來：

  「天道？」

  「呵呵！」

  「那又如何？」

  「人族秉承天地氣運，成為萬物之長，為何要受桎於他人之下？」

  「我當為人族，破枷鎖，爭自由！」

  那聲音，

  宏大且嘹亮，傳徹八荒！

  也許，

  天道可銷吾骨，可焚吾身，

  然，

  人族追逐自由的信念卻不會斷絕！

  至於天道所謂的賞賜，所謂的永生，在金衫男子眼裡，其實就是一個笑話。

  若身處牢籠，永生，不過是變相的監禁！

  而若得自由，那麼，在神魂的意義上來講，其實，就是永生！

  轟隆！

  金色的巨劍與恐怖的巨手，終於撞擊在了一起。

  虛空之上，頓時有無盡的光芒蓬髮而出，各色的光環一波波的朝著四面八方蔓延，整個天空瞬間變得不成樣子。

  巨大的雲團化為漩渦，電閃雷鳴，龍蛇遊走，漣漪一道接著一道下壓擴散，層層疊疊！

  勁風翻滾中，李凡腳下的高山都開始坍塌。

  放眼間，

  到處都是沙塵！

  天地不分，

  日月不明，

  眼前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覺得依稀間有光弧在蒼穹之上一道接著一道在周圍亮起！

  此時的李凡仿佛置身於混沌未開的遠古，整個人都有種渾渾噩噩的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恐怖的波動終於停止了下來。

  漫天風沙重新化為塵埃，

  諸多勁風慢慢歸於無形，

  天地間，再次一點點的恢復了不久前的清明！

  然後，

  有萬千雨點從蒼穹之上降落下來。

  淅淅瀝瀝，

  落在身上，

  砸在地上，

  李凡嗅了幾下，然後面色駭然的朝著遠處看去，

  目光中，

  雨幕泛紅，

  那居然是一場，

  浩蕩淋漓的，

  血雨！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分開這片血色雨幕，踏步而下。

  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損，

  帶著斑駁的血痕，

  但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那個，

  持劍逆天而上的金衫男子！

  他緩緩的落在李凡不遠處，那柄利劍懸掛在其腰間，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將右手伸出，

  五指平攤間，

  露出一團，

  血淋淋的圓形東西。

  李凡定睛看去，整個人猛地一顫。

  這是，

  一顆眼球！

  在這之後，金衫男子衣袖一揮，周圍的天地再次變幻了起來。

  時間仿佛逆轉，

  坍塌的高山重新聳立，

  破碎的涼亭再次復原，

  周圍的一切，又變成了李凡最開始見到的模樣。

  唯獨沒變的，是金衫男子，以及，他手裡的那顆眼珠！

  「你看明白了嗎？」金衫男子望著李凡，淡淡的開口。

  明明是幻象，

  但此時卻和真實一般無二！

  他……他居然可以和自己說話？

  當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李凡一度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明明知道做夢，但是夢裡的人物卻認真的在和你探討現實中的事情一樣。

  這是什麼手段？

  李凡確實不知道。

  咕嘟，

  李凡喉結抖動幾下，帶著侷促的聲音問道：

  「前輩是……人皇？」

  有些緊張，

  有些詫異，

  有些不知所措。

  倒不是說李凡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換做任何一個人，估計都無法心如止水。

  畢竟，

  對方身上的光環，確實太強大了！

  強大到足矣讓無數後人敬畏跪拜的地步！

  金衫男子笑了笑，然後道：

  「準確的說，我只是一道人皇昔日留下的傳承之力！」

  嗯？

  李凡揉了揉自己的頭，頓時反應了過來。

  這居然是，自己腦海里的那道傳承？

  其實最初知道自己腦海里神靈傳承可以被動禦敵的時候，李凡就試著和其產生聯繫，但是不管如何努力，對方都沒有任何回應，並且也只有在別人用神識攻擊自己，且自己無法抵擋的時候，才會現身，幫忙解決問題。

  而這一次，居然會主動出現。

  這著實有些超乎李凡的認知。

  「你看明白了嗎？」金衫男子晃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再次問道。

  李凡眉梢挑動，認真的思索了幾秒，然後道：

  「大致猜到了一些！」

  其實，當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人皇的時候，李凡就有些明白。

  沒錯，

  剛才看到的不過是一片幻象，

  但，

  這也是一段，

  塵封在光陰中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