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又是半夜,楊蓉脫了鎧甲,光溜溜地坐在大帳里發呆,若劉鐵看到了,必然會大笑,因為確實像一隻脫了殼的烏龜。
「四周都收好了嗎?」楊蓉問副將。
副將應是:「布防五里,絕對安全。」
楊蓉鬆了口氣。說實話他真的怕了,前面,秦王接連兩次夜裡偷襲,他們損失慘重,原地休整了兩天,才將將上路,可是沒有想到行軍六十里,青天白日他們又遭到了偷襲。
其實嚴格說不能說偷襲,應該對方挖了壕溝和陷阱,他們又折損了數百人。
說起來真的是又害怕又生氣,軍報送到朝廷,聖上連夜讓人給他送回復,有用的話沒說,劈頭蓋臉的把他罵了一頓。
楊蓉委屈的很,咕噥道:「也不想想,我敵手是誰。」
「那可是秦王,是我能惹的起的人嗎?」
他打不過趙嘯,原本想著用人數壓倒對方,可後來改變了注意,打算用時間拖死他們,可現在對方不正面打,就和他玩陰的,還措手不及,防不勝防。
想想就很生氣。
憋的他難受。
「將軍您睡會兒,今晚秦王肯定不會再來了。」副將道。
楊蓉真的很累,抱著自己的大鐵柱子上床躺著去了,不一會兒就鼾聲如雷。
副將熄燈收拾了一番出去了。
風平浪靜過了一天,轉眼又是晚上,楊蓉再次緊張起來,親自帶著人站崗,四面風來,草響一下他能立刻生出一背的冷汗,杯弓蛇影的衝過去,揮刀一通砍,等風吹乾了額頭上的汗,他清醒過來,發現草里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其實草不及膝,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有沒有,哪用砍的這麼瘋。
旁邊有人低聲咕噥了一句:「將軍這是打豬草?」
「閉嘴,這裡沒豬。」
說話的人合上嘴巴,楊蓉擦著汗回來,有點尷尬,正想說點緩和一下氣氛,忽然寂靜中,一通馬蹄聲傳來:「報!」
這一聲報,氣息綿長聲音洪亮,楊蓉反應更快,不等聲音落,他已經發問:「報什麼?」
「將軍,在大名城外,發現了敵軍的蹤跡!」
什麼?楊蓉一臉發懵,好半天才問出第二句:「報什麼?」
「在大名府外,發現了敵軍蹤跡。」
楊蓉被氣笑了。怎麼說呢,他們現在的方位就是,他們大軍在中間,前面六十里外是晉王和秦王剛剛打下去的允州,後面往後走走百里地,才是大名。
他們站在這裡,目的就是為了攔住趙嘯,不然他打到大名去。
現在有人來告訴他,在大名發現了敵軍。
這就好比你站在家門口攔著敵人,一轉頭,敵人已經在你家臥室里打砸搶了。
那他們在這裡是幹什麼的?
因為太輕鬆,所以來這裡吹吹風?
「消息確實?」楊蓉問道。
來回話的士兵道:「確實,小人就從那邊來的,還是那五千騎兵,來無影去無蹤。不過好的是,他們沒有攻進京城,而是……」
「而是?」楊蓉追問道,他隱隱覺得,接下來的事,他不想聽。
士兵道:「而且他們……他們紮營了。」
「狗娘養的!」楊蓉砰的一下,將手裡的鐵柱砸地上了,實在是氣的沒話說,「氣人太盛!」
這世上沒見過這樣打仗的,我在這裡等你決一死戰,你跑我後面去了,你要是偷襲我也就罷了,居然那麼囂張的在我後方紮營了。
「打!」楊蓉道,「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和大名像肉夾饃那樣,將秦王五千騎兵夾在中間,吃乾淨。」
想到將秦王變成肉夾饃,楊蓉瞬間興奮起來,一拍馬屁股,喊道:「來人。」
有人趕過來。
「帶十個人分兩撥,前去大名探路。」
來人應是而去。
楊蓉也不傻,他不可能聽一個斥候的話,就真的帶六萬人拔營後退。
消息一來一回,至少要到天亮以後,楊蓉一邊興奮地吃夜宵,一邊規划行軍和路線和策略。
天快亮的時候,他派出去的人一臉冰渣子的趕回來了。
消息屬實,秦王的軍營,非常囂張猖狂的在大名城外四十里處紮營了,而離他們不過八十里路。
「走!」楊蓉一聲令下,全軍拔營七寨,往回走,「想辦法給大名送信,告訴他們配合。」
雖不需要對面的人配合,可兩面夾擊,打起來萬無一失,更輕鬆。
騎兵快,可六萬人走路就捕快,這段不行加上輜重,要走兩天,但現在大家都很興奮,所以走起路來快的很,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們就到了。
「將軍,您看前面。」
楊蓉沒搭理說話的人,應為他已經看見了,前方黑壓壓的不是軍帳又是什麼。
「點兵,擊鼓,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楊蓉興奮道。
他就怕他們趕到的時候,秦軍已經逃走了,可沒成想他們還在,這還等什麼,打啊!
點兵一萬,三千騎兵,直奔秦軍大營。
緊接著楊蓉更興奮了,因為秦軍大營里沖了無數人出來,非但不怕,還是一副要和他們面對面打的架勢。
打!
兩人交戰,但是一觸就鬆開,像個被螃蟹夾著手的孩子,瞬間甩開了楊蓉這邊。
秦軍五千人,掉頭就跑。
倒不是衝著大名城內跑,他們是西,往彰德跑!
「嘿,居然還逃。」楊蓉拍馬就追。
他的副將在後面喊道:「將軍,莫追,空是奸計!
也不是想想,彰德現在沒什麼兵,現在還是朝廷管轄!秦王這手法……副將想不通,但是隱隱覺得不妥。
五日後,劉海棠從王珏的口中得到了這場戰的消息,王珏很高興地道:「秦王直接將兵領去了彰德,這樣一來,戰場就從朝廷既定的允州,變成了彰德。」
「楊蓉兩萬人瞬間輸了,秦王反身就將彰德拿下來了。」
「五千騎兵!」王珏哈哈大笑,「這世上,千百年來只有一個秦王。」
劉海棠也聽的熱血沸騰。朝廷原本是讓楊蓉殺趙嘯,順便收復允州。可趙嘯不按牌理出牌,從左邊繞過去,不但守住了自己的糖,還搶了另外對方一塊。
這事兒,誰聽著都覺得有意思。
「確實有意思。」劉海棠看著王珏,「您來牛頭鎮,不會是特意和我說這件事的吧?」
王珏愣了一下,隨即道:「我來周家辦點事,順道來看你。」
他們此刻在養生堂的後院裡說話,王珏說著話,不由自主朝前堂看了一眼,這麼看過去,能看到坐在櫃檯後面,崔氏的一片衣角。
劉海棠看到王珏的神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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