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巧的事,王品和王景都在家裡,王珏一進門就問過了,然後讓人去請兩位爺去老太爺的院子裡商量事情。
他興師動眾,身邊又帶著出門許久才回來的劉海棠,王家的人,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畢竟是官宦人家,從上到下的敏銳度,都要比普通人家強。
「父親。」王珏和韓媽媽匆忙回了禮,便徑直進了暖閣里,「諾君回來了。」
王老太爺一怔,朝門口看去,目光中露出一絲期待,但嘴裡卻道:「回就回了,你弄的這麼興沖沖做什麼,我還當出了什麼大事。」
「君小姐。」韓媽媽在門口迎著劉海棠,笑著道,「您可算回來了,這一走有兩個月了吧?」
劉海棠行禮,笑著道:「是,臘月里走的,首尾兩個月余。」
「快進去吧。」韓媽媽指了指裡面,壓著聲音道,「過年的時候還問起您。老太爺刀子嘴豆腐心,他要是說的不好聽您別往心裡去,他可惦記您呢。」
王老太爺惦記她?劉海棠笑著應是,進了門。
「坐吧。」王老太爺指了位置讓她坐,也免了她的禮,劉海棠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
不等他們問話說話,王品和王景一起到了。
「諾君回來了。」
「二老爺,四老爺!」劉海棠起身行禮。
王品打量著她,笑著道:「不錯,走一趟開封全身而退,諾君就是有本事。」
「開封和襄陽那邊怎麼樣?允州破城的時候,你在哪裡?」王景一臉好奇興奮地問道。
「她怎麼會去允州,你一張口就說渾話。」王老太爺打斷王景的話,「他就和宋家那小子去賣藥,走一趟襄陽見識一下就不得了,好端端跑允州做什麼?」
王景想想也對:「方向不對,怎麼也不可能去允州。」
「我去了。」劉海棠接著話頭,淡淡地道,「我就是從允州回來的。」
王景啊了一聲,端著茶一臉吃驚地看著她。
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王老太爺和王品也是一臉驚訝,好一會兒王品問道:「你的藥在襄陽沒賣掉,拿去允州賣了?」
「不是。」劉海棠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王珏接了話,和門口的韓媽媽道,「韓媽媽,去把院門關上,您親自守著誰都別讓進來。」
韓媽媽聽著一愣,忙應著話去關了院門,親自守在外面。
屋子裡,王家一家子男人面面相覷,不解地看著王珏。
「三哥,你一臉嚴肅鄭重的,是諾君惹著麻煩事了?」王景問道。
王珏凝眉,看著王老太爺道:「父親,秦王……就是嘯捕頭。」
啪!
王品手裡的茶盅掉地上摔碎了。
王景視線直直地就投到劉海棠的身上了,他想得更多一層,所以蹭的一下站起來:「諾君,秦王就是嘯捕頭?」
劉海棠點頭。
「我的天!」王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他再渾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時間腦子發懵,喃喃地道,「完了,完了,大哥知道了肯定要扛不住。」
大家擔憂地去看王老太爺。
王老太爺像一尊石像,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的看著門口厚厚的棉布帘子里,透進來的光線。
「父親?」王珏擔心地喊了一聲,「您、沒事吧?」
王老太爺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睛,視線落在劉海棠身上,問道:「你、和嘯捕頭很熟?」
「是!」劉海棠道。
「熟到什麼程度?」王老太爺道。
王珏替劉海棠回道:「父親,熟悉到什麼程度不重要,就算沒有海棠,我們早年和嘯捕頭也有來往。」
「怎麼不重要?」王老太爺看著他,瞪著眼睛,「他是個隱姓埋名的嘯捕頭,我們和他接觸有什麼關係?可他要是你女婿呢?」
王珏癟了嘴,有點心虛。
「我和他定了終身。」劉海棠說這話時,居然覺得自己有點像任性的豪門小姐,忽然想笑,忍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我覺得,此事要和大家說一聲。但實際上,我現在也不是王家的人,朝廷查起來,王家還是能辯解的。」
王老太爺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事,他有點受不住,搓了搓臉,靠在椅子上,道:「這種事,沒有辦法辯解。」
「沾著了就是沾著了,就算是保住了命,你大伯的前程也完了。」
劉海棠凝眉道:「您這麼想我不反對,可如果反過來呢?」
此話一落,王老太爺猛然睜開眼睛看著劉海棠。
「如果反過來呢?」劉海棠再一次發問,「秦軍已經打下允州,離大名不過幾日的腳程。再往前就是京城了!」
王老太爺定定地看著這個少時失蹤,半道回家的孫女。一開始,他覺得她沒什麼教養,離經叛道不聽話,可漸漸的他又開始欣賞這個孫女,覺得她雖是女流之輩,可確實有點本事。
不等他喜歡多久,她就又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事。
這兩年,家中的幾件大事,都和她有關。
「輸贏都和我們無關!」王老太爺道,「關鍵是,在這輸贏之間,至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這一年半,足以讓你大伯,讓我們王家死上百次!」
劉海棠無言以對。
她不敢誇海口,說秦王會保護我們,更不敢說,我藏匿的乾淨漂亮,這一年半不會被人發現。
站在王老太爺的立場上,他的擔心是對的。
「父親。」王珏道,「您將我這一房除族吧。」
「海棠的性子,您讓他和嘯捕頭斷絕來往也不可能,可我們也不能為了私事,連累全族人滾在刀尖,所以,除族是最好的方法。」
王老太爺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面色很凝重。
「那個,先別吵。」王景道,「這事兒,先派個人去一趟京城,和大哥商量一下吧。」
「他久在官場,肯定比我們更懂規避。」
王品道:「大哥那邊肯定要立刻通知,不過……」他看著劉海棠,猶豫了一下,「你隱藏的好嗎,見到你的人多不多?」
劉海棠沒敢說,她在那邊的時候一時高興,完全沒覺得有危險,所以根本沒有太注意這些,而且,趙嘯根本沒有提這些,所以她相信,她即便露臉走動,趙嘯也能保證她的安全。
「不、不多。」劉海棠摸著鼻子撒謊。
王品鬆了口氣:「爹,嘯捕頭為人您知道的,他既然對海棠有意思,就肯定前後的事都想好了,我們不用在這裡疑神疑鬼自己嚇唬自己。」
「而且,就像海棠說的,都已經打到允州了。」
「我反而覺得,現在最關鍵的要通知大哥,不要把晉王那邊的事情做絕了,到時候……大家是親戚的時候,就難看了。」
王老太爺沒有說話。他雖老了可心裡很清楚。
王家正被動的,被人摁在了牌桌上,老天要逼著他們拿全部家當,賭一把!
怎麼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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