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偷襲
劉海棠一走，趙嘯心裡最柔軟的那塊失去了支撐，一瞬間坍塌下來。
心裡空落落的，人頓時疲憊起來，什麼都不想做，但這只是心裡的想法，面上他的依舊和以前一樣，雷厲風行，該做的事一件沒少做。
晉王暗暗鬆了口氣，和周季耘低聲道：「……真怕他一心想著劉姑娘，倒忘記了我們的大事了。」
「怎麼會。」周季耘含笑道，「秦王他向來有分寸。」
晉王點頭。他也了解趙嘯：「我這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喜歡哪個女子，所以摸不准他會怎麼應對表現。」
「實在是海棠太好了。」周季耘道，「待以後，您就知道那丫頭多好了。」
晉王沒說話。
「斥候的消息來了。」趙嘯從外面進來，將手裡的信遞給晉王，「他調用了宣同十五萬兵馬，兵分兩路，一路往允州來了，一路守在大名。」
「十五萬？」周季耘一臉驚訝，「朝廷目前的兵力不超過二十五萬了吧？」
十五萬可是一半的兵馬啊。
趙印這是準備在與在腦後決一死戰了？
「他在允州的事情上落了面子。」晉王道，「勢必要追回來。他從小就是這樣，自己的輸贏感覺比大局更重要。」
「這麼說來，我們就要迎接即將到來的七萬大軍壓境了。」周季耘看著趙嘯，「王爺可有想法？」
晉王也看著他。
「既是迎接，那就迎接的徹底一點。」趙嘯道，「看腳程，大軍剛過大名。明晚我帶五千人，去會一會。」
周季耘眼睛一亮，撫掌道：「王爺好計策，他們哪會想得到，您會去突襲。」
「出其不意。」晉王微微頷首，顯然也很滿意趙嘯的打算，「不過，五千人是不是少了一些？」
趙嘯道：「五千騎兵來去無影，不戀戰停留。」
「好。」
第二日晚上，秦王趙嘯帶著五千騎兵，偷襲朝廷七萬大軍。
此番領軍的主將姓楊名蓉，名字看著像是較弱姑娘家的名字，但人卻長的五大三粗，絡腮鬍子小眼睛，一張臉幾乎都淹沒在濃密的鬍子里。這還不算什麼，他用的兵器更為的粗，是個如同牛腿鐵棍，圓柱的鐵棍，據說足有三十斤重，掄起來呼呼帶著風，莫說砸人腦袋，就是砸上城牆，也瞬間能砸出個裂縫一個大坑出來。
不過，此人直場子，說話不過腦子，想到什麼說什麼，就是因為不討趙印和滿朝文武喜歡，被丟到戍邊守城去了。
但好在，楊蓉也不在乎，只要還是個兵，有酒喝有肉吃他就滿意了。
「將軍。」他的副將是個瘦弱的書生，和他性格恰好相反，雖兩人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但莫名的投緣，「此番行軍，您切記屬下的話，不可衝動，耗到年底就可以了。」
楊蓉擺著手，不以為然地道：「知道了，你已經說了十幾遍了，我耳朵都出繭子了。」
「耗到他糧絕、軍心不穩我們再出手。」楊蓉道。
副將點頭應是：「他們手中的就算有兩千萬兩，可這打了一年的戰，手中的銀錢，頂多還能撐到年底。而秦王和晉王又一向以寬容仁厚著稱，他們不敢去和治下百姓要錢，所以，只能硬扛。」
「我們唯一要擔心的，就是秦王主動出擊。」
楊蓉道：「他出擊就出擊，我不怕他。咱們要怕的是聖上那邊責罰，所以，法子你得想好了。」
「此事交由屬下去辦，這次朝廷派的監軍屬下是認識，等他到了再好好打點一番，一定沒有問題。」
楊蓉聽了，決定招辦。
七萬軍，糧草先行，遙遙一條道上黑壓壓如漫天的烏雲和蟲災時的蝗蟲，看不到守衛，兩邊百姓瑟縮在家中，不敢出門。
行軍一日，臨近傍晚，大軍尋一處空曠平坦之地，就地休整。
因天亮要繼續趕路，所以只生火做飯取暖，除了將領的帳子外，其餘人不許紮營睡覺。
宿在野外，又是天寒地凍的時候，連續五六天，白天高負荷的背輜重走路，晚上睡不好，大軍中每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瞌睡連連，胡亂吃了乾糧，互相依靠著就睡著了。
火堆連綿，除去守夜巡視的人，就連楊蓉的軍帳中都傳出了雷鳴鼾聲。
四周安靜，連夏日夜裡的蛙鳴和蟲叫都沒有。
臨近子時，所有人都沉睡時間，忽然一行五千人的輕騎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的馬蹄上裹著棉布，馬嘴上套嘴套，淹沒在黑夜裡，直到走近了，刀背的光面，被篝火的火光反射出冷寒的光芒，映射到巡視士兵的臉上，他們才發現有人靠近。
可這時發現已經遲了，等到他們的情緒從不解到驚訝到驚恐的過渡後喊聲突破喉嚨時，刀已經由上而下，划過他的脖子，將最後一點聲音切斷。
他們想到了秦王可能會來偷襲，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秦王會跑這麼遠的路來偷襲，而且來的這麼早這麼快。
喊聲驚動了一部分，他們從睡夢中醒來，胡亂去找踩在腳底的兵器，摸著了舉起來，隨即他的腦袋和他的兵器一起重新掉回地面……
廝殺聲起，血飛濺如同江南的細雨，又或是暴雨，血腥味瀰漫擴散，哀嚎恐慌之後，戰鼓響起來。
七萬人，不是七百或者七千人。偷襲終歸是偷襲，給他們的時間，就是措手不及的那一刻鐘的時間。
等到戰鼓響起來，大軍後方的人衝殺過來時，秦王的騎兵已經調轉馬頭消失無蹤。
「失火了。」有人喊道，「他娘的，居然還放火燒我們糧草，救火。」
秦王趙嘯走前，一把火將行軍糧草點著了，就算他們拼命救火，可還是損失了一半更多的糧草，撈了一堆烏漆嘛黑的爆米花。
楊蓉光著膀子衝出來，沖天爆喝道：「秦王，我和你勢不兩立。」
休息的營地一片狼藉，時候點算，這一刻鐘他們死了三千兄弟，重傷和輕傷的兄弟近兩千人。
加上多半的糧草，楊蓉氣的一鐵棍掄在地上，喊道：「耗，耗個屁，老子一定要衝過去和他們決一死戰。」
「將軍，這就是秦王的計策，要激怒您，讓您和他速戰速決，他等不起，可咱們可以啊。」
楊蓉呼呼喘氣，鬍子抖動眼眶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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