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媽媽,您歇會兒,來了就一直沒歇下來過。」劉海棠看著佟氏忙忙叨叨的,覺得過意不去,佟氏年紀也不小了,和崔氏又有情分,她也不捨得讓對方真的來做下人。
「奴婢做事做習慣了,真要歇著,也活不了幾天了。」佟氏說著,又笑道:「說起來,這院子可真是漂亮,夫人,小姐,難怪你們不願意回王家呢。」
「這宅子,可不比府城差,依著我看,比那邊還要好還要大。」
「什麼三老爺?」劉立秋一直坐著沒動,聽她們聊天,佟氏聽著一愣看向崔氏。
崔氏摸了摸劉立秋的頭,道:「三老爺叫王珏,是你姐姐的親生父親。前段時間你姐在縣城機緣巧合認識了王家的人,一來二去,他們就找來了。」
「那……那他們會讓我姐回去嗎?還有您,您也要回去嗎?」劉立秋不關心什麼王家,讓他害怕的,只有一家三口的分離。
崔氏搖頭,「不回去,都不回去。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的。」
「那就好。」劉立秋鬆了口氣,又求著崔氏,「娘,您不是要和我說,您和姐姐的身世嗎,還有當年具體發生的事情。」
崔氏嗯了一聲,儘量語氣平靜地和他敘述當年的事。
佟氏退了出去,和葉嬸他們一起收拾院子。
大家每天都很忙,回來連頭臉都不想洗,哪還有空收拾家裡和院子裡,現在佟氏來了,帶著頭多做點,大家就跟著她一起搭把手。
劉海棠靜靜喝著茶,聽著崔氏不疾不徐的聲音,心裡格外的平靜。
她不生氣,也沒什麼可氣的。但這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會在意,而且很在意。不為自己,是為了真正的劉海棠,那個可憐的姑娘,從富貴跌入泥沼,未等清醒,便夭折在那齷蹉的人家。
這仇,她替劉海棠報!
必報。
「娘。」劉立秋聽著,緊緊握著崔氏的手,「……對不起!」
他縱然已經知道了許多,可今天聽崔氏這麼細緻的描述一遍,他還是很氣。他甚至恨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
他是崔氏的羞辱和污點,他來的一點都不光彩。
是他害的崔氏,從一位富貴太太,變成了可憐的農婦。
「傻孩子,娘有你一點都不後悔,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崔氏柔聲道:「我常問自己,如果再來一次,我會不會將你生下來……答案,娘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娘捨不得你。」
「娘。」劉立秋道:「您要是想回王家,您就去回去。真的,我一個人、一個人可以的。」
崔氏嘆氣,她何德何能,有這樣兩個懂事孝順的孩子。
「我是準備回去的。」劉海棠開口道:「過幾天我和娘準備去一趟岷州。」
劉立秋一怔看著她。
「事情發生的很蹊蹺,我和娘要回去探底。還有,娘還有嫁妝在王家,我們要拿回來。」劉海棠不想逗劉立秋,笑著道。
劉立秋暗暗鬆了口氣,道:「那、那你們回去要小心一點。還有,你去前找嘯捕頭說一聲,讓他派人護著你們。」
「嗯。」劉海棠頷首。
在牛頭鎮待了幾日,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劉海棠和崔氏以及佟氏坐車先去了縣城。
「海棠,我們為什麼要先去岷州?」崔氏很緊張,這比她去王家還要緊張,「我……要不然直接去府城不行嗎。」
劉海棠搖頭,「我們去了,不知道王家什麼態度,要是他們不想認你,根本不給你嫁妝呢。我們勢單力薄,鬧起來不是他們的對手。」又道:「岷州崔家是您的娘家,您……不想念父母親嗎?」
崔氏忽然哭了起來,「怎麼能不想,只是、只是我沒臉見他們了。當年我死,他們已經傷過一回心,我怕,再傷他們第二次。」
還有,她也很怕和妹妹相見。
「沒事,當父母不怕被子女傷心。」劉海棠和崔氏笑著道:「就像您對我一樣,您的父母,也會這麼對您的。」
崔氏掉著眼淚,心情複雜。
「小姐說的對。」佟氏也跟著勸,「您回去吧,老夫人和老爺見到您肯定很高興。」
崔氏不確定地看著同佟氏,「真的,會高興?」
她爹娘也很疼愛她,可是和妹妹相比,爹娘則更偏重妹妹一些。
她能理解,她既不能文又不會武,性子懦弱擔不了大任,可妹妹就不一樣了,聰明果敢,不管做什麼都很好。
所以,當年兩個女兒,父母決定讓妹妹招贅,繼承家業,而她則遠嫁到安定,做了王家的三夫人。
驢車走的不快,中午的時候才進的縣城,這一次來和上一次的感受完全不同,崔氏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平靜下來。
車在養生堂門口停下來,江頭迎了出來,「嬸子和佟媽媽也來了,餓了吧,飯菜正好,快進去吃飯。」
「辛苦你了。」崔氏也小半年沒見著江頭了,「等忙完這陣子,你也回家去看看。」
江頭搖著頭,「嬸子,我現在可是掌柜了,以後還要做大掌柜,我怎麼能想家呢。莫說半年不回去,就是十年,我也不在乎。」
「你這孩子……」崔氏失笑,大家一起去進去。
裡面的客人見著劉海棠紛紛打招呼,劉海棠一桌桌的說著話,好一陣子才在後院坐下來。
準備第二天找一輛馬車趕路。
馬車比驢車快,從這裡到岷州,路上要走兩天,她們三個女人上路,劉海棠想要儘量縮短時間。
「馬車租不到。」廖六道:「除非去借,可是借馬車就更加不容易了。」
安定縣裡,驢車很多,真正有馬車的人家,也就王家等幾家大戶。
「要不,就坐驢車。」崔氏看著劉海棠,「過去一路走官道,雖遠了點,但很安全,應該沒事。」
劉海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道:「只能這樣了。」
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離開安定縣,去到另外一個州府。
「吃飯吧。」劉海棠來了就是閒不住,一下午做了好些蛇藥出來擺在櫃檯上,這會兒確實又累又餓,「明天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
去了前堂,她剛坐下來,就看到門口有人進來,她一愣,起身迎了過去,笑著道:「你不是出公差了嗎,回來了?」
她說著,打量著他,今天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袍,身上透著淡淡的皂莢味,應該是出門前梳洗過了。
人到沒有多大的變化,未見憔悴,看來這趟公差沒有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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