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勇敢

  「當年，我們母女受難，是劉禮救回來沒有錯，可是，後面你做了什麼？」

  自從劉立秋出生後，這種怨懟的話，崔氏再沒有說過。

  千錯萬錯都是大人的錯，都是她命不好，和孩子沒有關係……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讓劉立秋知道，她是懷著怨憤，噁心的心情，將他生下來。

  「你關著我，捆著我，讓我生下立秋。我無路可走，留在塘子村。」崔氏哭了起來，因為生氣而面頰通紅，「事情已然這樣，我認命了。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拿我們母子不當人看，打我罵我也就罷了，你還打海棠。」

  「海棠一身的疤，就是你打出來的。我去年要不和劉禮和離，我們母子三個人就熬不過冬天了。」

  「還有，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一直想將我海棠賣掉。這幾年她吃過你一粒米沒有，你給她一顆糖了嗎，你憑什麼賣她。」

  「王氏，今天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認認真真告訴你。我們母子三個人不欠你們家的。要真說欠，是你們欠我的，欠我們的。這官司就是打到皇帝面前，我也不怕你！」

  「你走吧，劉力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你來這裡鬧，只會自己沒臉。」崔氏說著，轉頭過去擦著眼淚，劉立秋上前扶著她，低聲喊道：「娘。」

  崔氏拍了拍劉立秋的手，噙著淚花，道：「娘也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娘當年沒有辦法。可是娘現在卻很高興，與你這一世做母子，一點都不後悔。」

  「我知道，娘喜歡姐姐也喜歡我。」劉立秋抱著崔氏的胳膊，「娘不偏心，我知道的。」

  崔氏抱著兒子，低聲哭著。

  王氏忽然沒的話說，這確實是崔氏進她家門來，最語重心長的一次和她說話。平日裡，都是她罵崔氏聽著，絕不存在崔氏說這麼話，她來聽的道理。

  「可憐人，遭難了還被人逼著關在家裡做媳婦，難怪我說崔夫人又識字又懂禮節，看著就不是個小戶人家養的閨女，怎麼就嫁去了塘子村那麼窮的地方。原來這中間還有這一層。」

  「確實可憐，現在她們走了，這家人還不消停，實在是欺人太甚。」

  「快走吧，你再留在這裡刁難她們母女，我們這些街坊也不會再坐視不理。」

  王氏站起來，看著一圈裡虎視眈眈的人，終於明白，她今天這趟不但沒有撼動劉海棠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反而讓大家認為她們是可憐人，反而更加憐惜了，主動幫襯。

  「我、我走。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人多勢眾，王氏吵不過也打不過，推開人群，小步跑走了。

  劉海棠沖大家拱了拱手，道：「家醜，給大家添麻煩了。」

  「劉東家不必如此，都是鄉里鄉親的，沒什麼麻煩不麻煩。」

  劉海棠應是，送大家離開，這才回了養身堂，崔氏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見她進來，問道：「劉力會坐牢嗎。」

  「他是關鍵人，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放他出來的。」劉海棠道。

  崔氏點了點頭，「那就好，關他一段時間，就當給他教訓了。」

  劉海棠一愣，有些吃驚的看著崔氏，「娘，您這是……」

  「我今天是故意說那番話的，只有把丑底晾出來，大家才能真正的相信，往後他們誰再來鬧，我們就不用再一遍一遍的解釋了。」崔氏神色凝重，沉聲道：「如今養生堂是我們的立身之本，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影響到。」

  「娘今天很不一樣啊。」劉海棠很驚喜，「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讓您的思想發生了變化？」

  崔氏的性子軟，甚至有點逆來順受，今天這樣強勢對於她來說，是很大的改變了。

  「以前惜命，就怕我死了或是不在了，你和立秋會受苦。心裡總是會患得患失，可現在不同，我們離開了那裡，誰也奈何不了我們，所以，該說的該爭取的，我也不能軟弱。」

  「你才十四歲，總讓你為我們遮風擋雨，娘也心疼。」崔氏道：「所以往後，就算我沒本事給你分擔，但也不能給你添麻煩。」

  劉海棠笑了起來，抱著崔氏笑著道：「我就盼著您能強勢一點，現在見您這樣，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劉立秋也在一邊傻笑。

  「她們會不會還來鬧？」喜香和大家都在桌邊坐下來，大家也實在是煩透了那一家人。

  劉海棠回道：「說不好，劉力不放出來，這件事沒完。」

  縣城中，劉有寶站在戴家的門口，拍了半天的門，一個婆子才趕過來開門，看著他們立刻就認出來了，笑著道：「劉老太爺，劉老爺，你們是稀客，快請進來。」

  大府里的小廝都是明白人，這稱呼一出劉有寶渾身舒坦，笑著問道：「我們家表姑奶奶在不在，菊英在不在？」

  「表小姐不在家裡，但表姑奶奶在家裡，你們先進來，我這就去回稟表姑奶奶。」小廝一面說著，一面引著他們進去。

  劉有寶一愣，「菊英又不在？」

  「是啊，」小廝笑呵呵的道：「我也很久沒有見到表小姐了。」

  劉有寶一腦袋不解，和劉全對視了一眼，劉全問道：「上次我們來她就不在，說是住到縣太爺家裡了，這次又不在，去哪裡了？」

  小廝在外院做事，哪知道內院的事，「不知道啊，大概又去找付小姐去玩了吧。」

  早前，劉有寶父子兩個只覺得高興，畢竟付小姐不是一般人能結交的，可是現在就剩下狐疑了，一次兩次都不在，還都去找付小姐了。

  這也太奇怪了。

  兩個人心裡塞滿了疑問，在院子外面等了一會兒，由內院的媽媽領著進了宴席室，拉著一個屏風，毛氏坐在裡面笑盈盈的問道：「親家老太爺和姑父來，可是為了三叔的事？」

  「是，是。」劉有寶急忙回道：「我們今天才知道老三被關了，還不知道什麼事，所以想來表姑奶奶這裡打聽打聽。」

  表姑奶奶的稱呼，還是來這裡後，戴府的下人教的，文縐縐的，劉有寶背了好幾次才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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