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有地契?」劉海棠奇怪地道:「牛頭山是官府的吧,而且接連兩縣,怎麼可能劃撥給他私有。」
江頭氣憤地道,「就是,憑什麼撥給他私有,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但他確確實實拿到了地契,而且里長也確認過了。」崔青樹思索了一下,道:「我估計,此事應該和劉菊英有關。」
如果地契是真的,那肯定就是劉菊英在背後做的手腳。但劉海棠覺得這件事特別的滑稽,「這事要是真的,那就是從縣府蓋章敲定的,她表姐夫不是去京城赴考去了嗎,還沒回來吧。」
春闈也在三月,錄取後還有殿試,皇榜出來也要到四月了。
無論結果如何,戴榮至少也要到六月才能到安定縣。
「是這樣沒有錯,但戴榮不在,可他的關係和人脈依舊在。」崔青樹凝眉道:「和他脫不了干係。」
大家都聽著他們說話,氣憤之情溢於言表,誰都沒有想到,劉菊英會做出這麼噁心人的事。
居然用了關係手段,將公家的東西變成私有了。
「不對,戴榮如果真這麼做,他為什麼幫劉菊英,何不直接給他岳丈好處?他和劉菊英畢竟中間還隔著一層,」劉海棠若有所思,道:「而且,這件事如果真是縣太老爺批的,傳出去,對他的官名可不好,他犯不著為了一個劉菊英一個小丫頭,冒這樣的風險。」
崔青樹也是一直沒想明白,現在聽劉海棠這麼一說,立刻懂了,她看著劉海棠,激動的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劉有寶手裡的地契是假的,欺上瞞下。另一個可能,就是劉菊英此番找的靠山,比付縣令官階還要高,還要有勢力?」
劉海棠點頭。
大家聽著一陣吸氣,崔秀道:「安定縣,難道不是付縣令最大嗎,還有比付縣令更大的嗎?」
安定縣隸屬陝西,說是邊陲小縣也不為過,離府城還有五六百里的腳程,那些達官貴族要住也不可能留在安定,而是都在府城。
「有,」崔青樹凝眉道:「王氏。不過很多年前他們舉族搬去了府城,現在安定縣還留著老宅,每年十一月王家的人都會回來過年祭祖,住到第二年三月再回府城。」
「我知道,我知道。」江頭道:「我以前在縣城做事的時候聽說過的,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家裡有個姑奶奶在皇宮裡做娘娘。」
皇宮,娘娘,這幾個詞大家都覺得很陌生,因為離大家的生活太遙遠了。
「是的。」崔青樹道:「不但如此,王家還有人在京城做官,官至正三品吧,具體是做什麼我倒不知道,但在西北王家算是數一數二的氏族了。」
劉海棠第一次聽到,也覺得離她太過遙遠,聳肩道:「這麼說,如果劉菊英搭上了王家的人,那就很有可能幫她弄到半個山頭的地契?」
「王家人出面,付縣令肯定會批的。」崔青樹點頭。
劉海棠喝著茶,眉頭緊緊鎖著,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如果嘯捕頭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這件事。
「可以請嘯捕頭查一查,」喜香張口就道:「安定境內還能有什麼事,是嘯捕頭辦不了的。」
劉海棠揚眉,笑了起來,崔青樹看了她一眼,目光黯淡了一下,沒有說話。
「飯菜好了,」崔氏打斷大家的話,「先吃飯吧,別什麼王家周家的聊著了。」
大家就應著是,熱熱鬧鬧的將飯菜端上來,劉海棠又拿了果子酒出來,幾杯下肚,面頰酡紅人微醺,覺得心情輕鬆又愉快。
「那藥怎麼辦。如果收租子大家肯定不種藥了。」采青道:「這和海棠一開始的期望就不一樣了。」
劉海棠的本意是想扶持大家一下,反正她需要藥的,還不如讓塘子村的人開荒來種。現在這件事辦不成了,對於她來說沒什麼影響。
「太欺負人了,」樁子也憤憤不平,大家都指望今年種藥能有額外的收入,現在好了,藥種不了,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就沒有說理的地方嗎,去縣衙告他們去。」
「我回去再找人打聽打聽,」崔青樹道:「我有個同窗是縣城的,他有辦法知道這件事。再不行,我去找周先生。」
周季耘是周家人,要是他願意幫忙,還是有可能辦成的。
「我覺得還是找嘯捕頭最合適,」喜香堅持覺得嘯捕頭是最有本事的,「他就在衙門當差,如果他出手,一定能辦成。」
崔青樹想說,嘯捕頭只是個捕頭。要不是他威望高,在縣衙連個書吏的地位都不如。
但這話不能說,畢竟嘯捕頭確實和一般認知中的捕頭不一樣。
「東家,你想想辦法吧,」江頭道:「要是種不了藥,家裡存不了銀子,我就娶不上媳婦了。」
劉海棠已經有些暈乎了,聽著噗嗤一笑,戳了戳江頭的額頭,道:「我本沒覺得這件事和我有關係,可我們江頭這話一說,我要盡點綿薄之力,倒是大罪過了。」
「說到哪裡,都不能耽誤江頭哥娶媳婦,是不是。」劉海棠笑盈盈的道。
江頭臉也紅了,咳嗽一聲,點頭道:「我……我隨口說說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
「放心,如果娶媳婦的時候錢不夠,我贊助你。我保證,一定不能叫我們未來的江頭掌柜打光棍。」劉海棠哈哈大笑。
江頭也跟著嘻嘻笑了起來。
這件事就擱在一邊,大家都是如同螻蟻一般的人,聊的再激烈,也出不了任何力,只有喝酒,甜甜辣辣的酒下肚,感覺才是最真實的。
「娘,您今兒居然也喝了兩杯?」散了桌,將鋪子裡收拾乾淨,劉海棠和崔氏一起散步回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您喝酒。」
崔氏心不在焉的道:「見你們喝的高興,我也忍不住嘗了嘗,確實很不錯哦。」
「不對,」劉海棠歪著頭打量著崔氏,「我怎麼感覺您有心事呢。」
崔氏目光微閃,撇過臉看著別處,聲音飄忽不定,「娘能有什麼心事。娘現在就只想你們姐弟好好的,館子能掙錢,立秋讀書好。」
「那你的願望一定能實現,」劉海棠從來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崔氏的秘密,等她自己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的,「咱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說著,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唱了一句記不大清楚的英文歌,搖搖晃晃的,感覺飄飄然,很愜意。
「嘯捕頭,」忽然,崔氏在她耳邊喊了一句,又扶了劉海棠,「不要鬧了,嘯捕頭看著呢。」
劉海棠一愣,收了嘶吼的歌喉,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站著的人,黑袍,笑臉,氣質矜貴且冷蕭。
是嘯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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