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天香樓

  天中午，邵正早早去了養生堂。

  和大家一起在門口排隊拿了十七的號頭，等翻了兩趟桌後，他坐了下來，兩個熱菜一個冷菜加上一個熱湯，附贈甜品一份，一共七十九文錢。

  「這是……」邵正指了指面前的菜，「這是豬腸？」

  江頭機靈的道：「是，客觀試試口味，一點腸氣都沒有，而且很有嚼勁。」

  邵正吃了一口，確實很好吃，客觀的說比他們店裡廚子強了不止幾倍。

  「這又是什麼？」邵正指著另一道熱菜，江頭給他倒茶，解釋道：「客觀進門一定是沒看我們今日供應的菜品，這是牛肉，今天的菜是滋陰補氣。」又道：「您再嘗嘗這老鴨竹蓀湯，竹蓀都是正宗的竹蓀，買來可貴呢。」

  湯里自然是看不到竹蓀的，但喝到嘴裡確實有竹蓀的味道，這要是一人一盅一天賣五十分，一鍋湯里少說要放半斤竹蓀吧。

  這成本可不少，七十九文一套飯菜，賺不了幾個錢。

  「不錯，」邵正看到站在櫃檯前的小姑娘，問道：「那是你們的東家？」

  江頭應是。

  邵正吃過飯，卻不急著走，一直坐在桌子上喝茶，外頭的人等的急吼吼的罵人，他也巋然不動。

  「東家，這人吃過坐了小半個時辰了，怎麼辦。」樁子也不敢去攆人，「外頭還有十多號，等的著急。」

  劉海棠這才注意到邵正，「我去看看，他估計是有什麼事。」

  邵正喝的是麥冬玄參茶，茶味有些發苦，但確實是正宗的玄參，說不上多貴，但可見店家做事還是很認真良心的。他聽到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劉海棠正笑盈盈的過來，衝著她道：「客官，小店的茶飲是不是很不錯？」

  「確實不錯。」邵正看著劉海棠，「你就是養生堂的東家？」

  劉海棠含笑點頭，「客觀要是覺得好喝，我給您再另泡一壺，去後院曬曬太陽，慢慢品？」

  劉海棠打量著邵正，這人穿的是絲綢面料的夾棉袍子，手上戴著一個玉扳指，是生意人的打扮。再看他待人接物和餘光打量店內的裝修以及來來往往的顧客的模樣，她覺得這人很有可能是同行。

  牛頭鎮的飯館很多，但大多都是專門做一種菜品，比如賣驢肉火燒、餛飩、餃子等等，只有一家很大且有名的天香樓是五湖四海的菜都賣。

  如果這人是同行，十有八九是同行了。

  「不過這茶是祛濕的，我看您氣色很好，身體康健，此類茶略飲一些就行。」劉海棠客氣的道：「如果您得閒，我給您泡一壺麥茶，消食去油對您身體更有益。」

  「不用了。」邵正暗暗吃驚，這小姑娘才十來歲的年紀，說話做事居然這麼周到。

  明明著急翻桌，打算哄他出去，可卻讓人一點都不反感。

  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我喝完這杯就走，還有事不能多做。」邵正放了杯子起身，「劉東家小小年紀，能力卻是不凡，將來必成大器。」

  劉海棠可以肯定這人就是天香樓的掌柜或者東家，忙笑著道：「承您吉言！」

  「告辭。」邵正拂袖出門，劉海棠一直送他到門口，直到看不到人才回來，讓江頭翻桌，江頭忙完了過來低聲道：「東家，這人古古怪怪的，是不是同行來打探？」

  「確實，」劉海棠點頭道，「來者不善啊。」

  江頭撇嘴，「偷偷摸摸，以為賴一張桌子就能趕我們的生意，小頭巴腦的。」

  「人家堂堂天香樓的掌柜，哪能看得上我們這點生意，」劉海棠白了江頭一眼，「去做事，以後跑堂的時候注意觀察來客，咱們小買賣，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

  「知道了。」江頭說著忙去了。

  劉海棠去了後廚，葉嬸和周嬸正在盛菜，現在每天的菜依舊是劉海棠主勺，燒好了以後的事都是葉嬸和周嬸的事，她主要在大堂里忙。

  「東家，」周嬸在添湯，「這湯聞著可真是香，咱們要不要留點晚上自己喝？」

  劉海棠過去看看，還有一鍋，她放了竹蓀，但不可能真的一斤半斤的放，這一鍋的成本也太高了，所以她是單獨熬了半鍋竹蓀雞湯，然後勾兌出來。雞比竹蓀便宜，成本少很多，但味道卻依舊鮮美。

  「好，留一盤晚上我們自己喝。」劉海棠又看了別的食材，就去了前堂。

  第二天，劉海棠又推出了一百文的套餐，菜品沒有變，但是菜更多了，一個套餐的量足夠四個人吃，但每天只有十份，先到先得。

  一時間，呼朋喚友，中午來吃飯的人更多了。

  一天五十份根本不夠賣。

  「不要，一天再加五十份吧。」晚上關了門，大家坐在一起休息說話，崔氏撥著算盤，心裡著急，今天拋去所有的成本，飯菜加藥丸淨賺兩千五百文。

  如果再加五十份，那一天豈不是有四兩銀子的利潤。

  光這樣算一算，就讓她心潮澎湃。

  「我也覺得，我們這麼多人早早把菜做好，第二天絕對來得及。」葉嬸覺得，這一天天雖忙的很，但比在地里做農活舒服多了，更何況，一個月的例錢可不少，而且吃的還好，就這麼幾天，她都長了好幾斤的肉，一輩子瘦巴巴的，現在終於圓潤了一些。

  「不能加，我這叫飢餓營銷。」劉海棠笑著道：「牛頭鎮就這麼大的地方，能吃得起的人更少，如果我們不克制的賣，一天頂多七十份的量。現在，我們少賣二十份，能讓大家吃著想著。但每天不限量供應，不用幾天，大家也就不想來了。」

  「有道理，還是東家想的對。」樁子難得開口，附和道：「我爹就常說，吃不飽的時候就會一直想著餓，吃飽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話糙理不糙，劉海棠笑著道：「所以，我們還是這樣賣，大家又能輕鬆點，生意還能好。」

  「都聽東家的，」江頭伸著腰，「吃飽了幹活去，」說著又湊過來，「東家，做完事回去以前，我還能再吃點嗎。」

  大家都笑了起來，「只要不讓我燒，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做飯是愉快的事，但如果一直待在廚房，就讓她很煩躁了。

  「吃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餓著。」崔氏看看時間對劉立秋道：「立秋，我們回家去吧，你也要早點睡。」

  劉立秋應是，收拾了書包跟著崔氏回家。

  一連七八天，生意都很穩定，天氣也漸漸暖和起來，劉海棠一早做完事，坐在百草堂里看藥方，江頭匆匆跑來，喊道：「東家，不好了。」

  「怎麼了，菜燒糊了？」劉海棠問道。

  江頭擺著手，「是天香樓，他們也推出了套餐，一套五十文錢，也打著養生藥膳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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