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處。」劉老五犯倔，不想說話了，里長看著就喝道：「撩什麼蹄子，有事說事。」
劉老五一向怕自己爹，聽說就咕噥著把采青的事說了一遍，里長聽著也楞了一下，皺眉道：「姑娘家學手藝，還是拋頭露面的……」
里長顯然也猶豫了。
「這不太好，要不然去和海棠說說，讓采青也跟著崔秀後面。」梅氏道：「都是好姐妹，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吳氏噗嗤一笑，心裡平衡了，「海棠果然還是和崔秀關係好，好事都給那邊了，落在咱們青青頭上，就一個學徒的活計。」最主要的還是采青太笨，要是換他們採茶，哪有崔秀什麼事。
「胡說什麼，海棠做事有她自己的考慮。」里長道：「不行就在家裡做做事，年紀也不小了，仔細找個好親事。」
劉老五正要說話，忽然采青從廚房沖了出來，攥著拳頭用盡了力氣喊道：「不、不要。我、我要去學徒，我、我要跟著海棠。」
采青從小膽小，這還是她第一次大聲說話，堅定表達自己的立場和主意。
「你這孩子，」吳氏笑了起來，「學徒有什麼好的，你沒看你伯伯，木匠學了快十年師父才教了點像樣的，這十年跟師父後面什麼事都要做，比長工都不如，你去學徒，你不嫁人了啊。」
采青抿著唇沒說話。
「別去了。」劉老五很不高興，心裡憋著火，感覺左邊雞飛了，右邊蛋也打掉了，他家一樣好沒落著，「在家幫你幹活。」
采青紅了眼睛，想哭生生忍著。
「行了，你說孩子做什麼。」陳氏終於忍不住出來了，喊了里長和梅氏幾個，就過來抱著自己閨女，「青想去就去，家裡沒什麼活，娘支持你。」
采青眼睛一亮。
「我們青還小，三五年不說親事也不著急，這幾年就權當給玩兒了。」陳氏開明的很，「娘同意了，去吧。」
劉老五還想說話，陳氏瞪了他一眼，道：「海棠做事向來有分寸，采青和她來往什麼時候吃過虧。現在她讓采青去學徒，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就信她了，別的話你別說。」
劉老五頓時被說的沒了話，其實他也不是不信劉海棠。只是劉海棠把好事給崔秀了，他閨女看著沒有好處，他心裡有些吃味。
「還是弟妹有魄力。」吳氏高興的很，陳氏不來和他們搶收藥的名額就行，「就讓采青去跟著學徒，就當見世面了。」
陳氏嗯了一聲，看著里長和梅氏。
「你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里長道：「你們自己做主吧。」說著就走了。
梅氏想說兩句，可被吳氏拉著就走，「娘，爹不去吃飯，您去吃飯吧。採茶的婚事我也想和您說說，這家人很不錯，家裡還有兩頭驢……」
「還養著驢，那是做買賣的？」梅氏就覺得陳氏到底沒有吳氏聰明，女孩子家的，婚事才是最要緊的，別的都不重要。可陳氏卻恰恰弄反掉了，主次不分。
吳氏見自己婆婆和自己聊起來了，就更加興奮了，大聲聊著劉採茶的親事。
「來說採茶的那戶人家，是不是牛尾鎮上收棉花的錢家？」劉老五記得那戶人家，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富的流油。
陳氏瞪了一眼劉老五，低聲道：「她好是她好，和你有什麼關係。」說著又道：「咱們家采青年紀小，將來一定能找個更好的。」
「就你想的好，她可是個結巴，」劉老五嘆氣，「要是拖幾年年紀大了，就更難找婆家了。」
采青紅著臉想說什麼，陳氏給她打了眼色，讓她不要和自己爹頂嘴，又道：「你去找海棠回話吧。她好心好意的幫咱們，結果咱們還在這裡嫌棄她幫的不夠，讓她知道了，也太寒心了。」
采青點頭，高興的去找劉海棠。
村裡的事定的很快，到第二天早上里長就來給劉海棠回話，說收藥的有哪些人，種藥的有哪些人，又問道：「……大家都問你，什麼時候和大家講收藥種藥的訣竅？」
「大家都不會，兩眼一抹黑。」里長道。
劉海棠應了，回道：「那就從今天開始，就在祠堂前面吧，吃過午飯讓大家都過去，自己帶凳子。」
「好，好。」里長道：「我這就和大家說去。」
劉海棠在家收拾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閔先生送的紙拿出來，用炭筆在上面寫了個講課的大綱，藥的種類太多，一個下午不可能說完，她就著重挑幾樣講就行了。
「你一個人行不行？」崔氏不想去那麼多人的地方，「要娘陪著你嗎。」
劉海棠搖頭，「您在家裡接著收拾東西，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好。」崔氏說完坐過去看劉海棠的字，「你這字寫的還不錯，怎麼想起來用炭筆的？」
劉海棠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不想讓崔氏看出破綻，忙道：「毛筆沒用過，這炭筆的手感和樹枝一樣，我寫起來順手。」
「那還是要用毛筆。」崔氏笑著說完，「我去做事了，你忙你的。」
劉海棠看了一眼崔氏，不打算多解釋什麼，接著把要寫的寫完，吃過午飯就往祠堂去了。
「海棠姐。」崔青背著個大簍子往這邊跑，「海棠姐，我看到菊英姐回來了。」
劉海棠一愣，劉菊英不是說要和嘯捕頭定親的嗎，難道是定完了親事，現在回來待嫁了？
「她一個人回來的？你看到了？」劉海棠問道。
崔青搖頭，「她是轎子抬回來的，我沒看到，但肯定是她沒錯了。」又道：「海棠姐你小心點，她最不服氣你了，肯定會對你使壞。」
「知道了，謝謝提醒。」劉海棠笑著道：「不過我後天就搬走了，往後大家不會見面。」
崔青點頭應是，「我也去聽課，海棠姐我和你一起。」一邊走一邊道：「你們搬走以後，你家的房子我得閒就會去給你們掃掃，到時候你們要是想回來住，也不會太髒的。」
「我們應該不回來住了，你別忙活。更何況，那是村裡的宅子，你弄乾淨了也是白費自己的力氣。」劉海棠笑著道：「等我走的時候，你來把立秋睡的床抬回去，我看你睡的床壞掉了吧。」
「給我啊，」崔青眼睛發亮，「立秋不睡了嗎。」
劉海棠點頭，「他有新床了，不睡這個了。」
「好，我占大便宜了，謝謝海棠姐。」崔青特別高興，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到劉有寶家門口，老遠就看到門口停著一頂紅彤彤的轎子，雖不是喜轎，但也夠喜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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