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克小心的將簡若丞放到床上,南煙走過去,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然後才站起身來。
就看見蒙克微笑著看著她。
一看到他別有居心似的笑容,南煙的警惕心就提了起來。
簡若丞已經醉倒,他剛剛也喝了不少,兩個人身上的酒氣不斷的散發出來,充斥著這個房間,好像要將人熏醉似得。
南煙不由得蹙了一下眉頭。
「看什麼?」
蒙克微笑著說道:「你們炎國人有一句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覺得你好看,多看兩眼,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明明是這麼輕佻的話,他竟然說得這麼理所應當。
南煙的臉色一沉。
偏偏,蒙克像是被自己身上散發出的酒氣所迷,甚至還上前了一步,更靠近了南煙一些,低頭看著她,喃喃說道:「人常說,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境。原來,燈下看美人,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感覺到他越來越靠近,那種酒氣,也帶著他身上熾熱的氣息,噴薄而出,吹拂到了自己的臉上。
南煙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可身後就是牆壁,根本退無可退。
她索性抬起頭來看向蒙克:「我好看?」
蒙克點頭道:「很好。」
一邊說著,一邊定定的注視著她,那雙眼睛裡幽深無比,只能在燭火的映照下,看到南煙的身影,清清楚楚的映刻在他的眼瞳中。
「好看,」南煙冷冷的說道:「也跟你沒關係。」
「……」
蒙克被她梗得一噎,半晌,忍不住笑了起來。
南煙一側身,走開了。
她走到床邊,將簡若丞床上的帷幔放了下來,輕紗如雲霧一般,晃晃悠悠的落下。
蒙克站在她的身後,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其實,你真的不必對我這麼懷有敵意。我承認,當初的確是欺騙了你,也利用了你,但是站在我的立場,難道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南煙想了想,說道:「站在你的立場,你沒錯。」
「那——」
「但是,」南煙沉著臉道:「站在我的立場,你大錯特錯。」
「……」
「不要跟我談立場,我站不到你的立場。如果一定要交換立場,那可以。」
她轉過身來,看著蒙克,一字一字的說道:「我站在你的立場,原諒你對我做過的事;那你也站在我的立場,自殺向我謝罪吧。」
「……」
蒙克又是一愣。
原本想要洗她的腦,卻沒想到,被她一下子就反轉了過來,自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南煙又冷冷說道:「不過,自殺之前也要記得,先跟阿日斯蘭咬出一個你死我活。」
「……」
蒙克對著她,實在有些無計可施的感覺。
只能苦笑著說道:「看來,要你原諒我,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
「我們也不可能恢復到當初在倓國的時候,那種相處的感覺,是嗎?」
「……」
「就算我騙了你,我們不是親戚,不是表兄妹,難道只是普通人之間的情誼,也不可能嗎?」
南煙淡淡的說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誰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你做了那些事,自然就要承擔做這些事帶來的後果。」
「……」
「我的確渴望親情,若沒有親情,友情也可。」
「那——」
「但前提是,一切,都要是真的。」
「……」
「若是假情假意,就真的不要再演,令人作嘔!」
看著她斬釘截鐵的樣子,蒙克倒是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喃喃說道:「好吧,我也許可以試著……」
不過,他的聲音很低沉,南煙還沒聽清,就聽見床上傳來了簡若丞的聲音:「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南煙以為他醒了,急忙回頭。
卻見帷幔後,他仍然閉目而眠,面色酡紅,嘴唇輕啟,發出模糊的低喃:「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
這個人,原來喝醉了之後,會吟詩。
只是,吟詩,也是酒氣十足。
還是第一次看到簡若丞喝醉了之後的樣子,雖然身邊有一個討厭鬼,但南煙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蒙克仍然看著她在燈光下,越發顯得精緻的面孔。
感覺到他的目光,南煙回頭,冷冷說道:「好了,你該回去了。」
「呃……」
突然被下逐客令,蒙克還有些回不過神似得,南煙道:「怎麼,你還想留在這裡為他守夜?」
蒙克想了想,道:「你呢?」
南煙說道:「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聽見她這麼說,蒙克倒像是鬆了口氣似得。
說道:「好吧,我們一起出去。」
南煙又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從旁邊拿了一個木盆放在床前,免得簡若丞酒醉半夜想吐,做完這一切,才退出了他的房間。
關上房門,一回頭,看見蒙克還站在自己的身後。
走廊上的光線,要比房間裡暗得多。
但他的眼睛,卻很亮。
南煙並不想理他,只是走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打開門,走了進去,連道別也沒有,就直接關上了房門。
蒙克站在她的門口,停了一會兒,發出了一聲輕笑。
而就在南煙關上房門,剛一回頭,又對上了一雙晶亮的眼睛。
雖然這幾天,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但這個時候,還是難免被嚇了一跳,南煙差一點後背撞到了門上,幸好他一伸手,挽住了她的腰。
南煙伸手捂著胸口,低聲說道:「不傷!」
「……」
對面的黎不傷沒說話。
只是在一點火光都沒有的晦暗的房間裡,沉沉的看著她。
南煙道:「你嚇到我了。」
「……」
「上次不是說了嘛,不要這樣突然鑽出來,萬一剛剛蒙克跟著進來,不是就發現你了?」
「……」
黎不傷仍然沒有說話。
這幾天,南煙倒是也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這樣像小孩子似得鬧脾氣,側身走到桌邊,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晦暗的燈光勉強照亮了這個房間。
而再一回頭,就看見黎不傷緊盯著她。
「怎麼了?」
「他跟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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