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如鐵鉗一般,越來越用力。
南煙感覺到自己無法呼吸,整個身子似乎都要碎裂在他的懷抱中。
「皇,皇上……」
她下意識的掙扎,用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輕輕的推拒著他:「皇上,你怎麼了?」
感覺到了她的推拒,讓祝烽已經瀕臨崩潰的思緒更添了一份「失去」的恐懼。
下一刻,那雙手更用力的擁抱住了南煙。
她的呼吸已經完全不能繼續,眼前原本就一片漆黑,這個時候綻放出了異樣的五彩斑斕,好像靈魂都要出竅一般。
「不……」
她窒息著,用最後一分力氣在他的懷裡掙扎。
「皇上……是我,是我啊……」
她不斷的在他的耳邊重複著。
祝烽的身子突然又是一震。
他明明什麼都聽不到,但這個時候,卻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感湧上心頭,那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下意識的想要放開雙手。
但這個時候,全身的血氣已經涌了上來,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裡,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南煙也看到他的眼睛赤紅,呼吸滾燙,似乎血脈賁張,有一種下一刻就要全身崩毀的感覺。
他……怎麼了?
想到這裡,她又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他。
而這樣一來,那雙手更用力的將她錮緊在懷中,南煙只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他的擁抱中寸寸碎裂。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風聲。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身上的人全身一繃,然後慢慢的軟倒下來。
一下子,將她壓倒在床上。
「……!」
那雙鐵鉗一般的手臂,終於鬆開了,南煙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睜開雙眼,就看見祝烽昏過去,高大的身軀慢慢的滑到向一邊。
而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沒事吧?」
鶴衣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鶴……衣?」
南煙驚訝不已的看著眼前的人。
只見暗夜中的鶴衣,身上還散發著外面帶來的寒氣,他的一隻手從祝烽的背上收回來,似乎剛剛點中了他身上的幾個穴位。
這個時候的祝烽,呼吸和心跳,已經全亂了。
血脈,也幾乎在崩壞的邊緣。
南煙就算根本不懂醫,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感覺到他的危急,急忙翻身起來,不顧自己還手腳發軟,抱住了祝烽:「皇上!皇上你怎麼了?」
「……」
祝烽根本沒有辦法回應他。
南煙慌得不知所措,又抬起頭來看向鶴衣:「他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剛剛那一刻,她感覺不到祝烽身上任何的氣息。
甚至,也感覺不到殺意。
雖然祝烽向來都是一個戾氣很重的人,尤其當他殺人的時候,哪怕隔著一堵牆,都能感覺到那種刀鋒劍刃一般犀利的殺氣。
但是剛剛,她感覺不到;雖然感覺不到,卻幾乎死在他的懷裡。
這讓她戰慄不已。
她問道:「他怎麼了?」
鶴衣扶著祝烽,緊皺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他,在生死關。」
「……」
只是短短几個字,就讓南煙打了個寒顫。
生死關?
什麼意思?
難道祝烽現在,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似乎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鶴衣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件事,我還暫時沒有辦法跟你說明,現在,皇上的事,最要緊。」
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南煙抬頭一看,門外傳來了一陣搖曳的火光,像是有人打著火把走過來了,門口一陣人影晃動。
「皇上呢?」
「皇上是不是到這裡來了?」
「在這裡嗎?」
鶴衣回頭道:「皇上在這裡,你們趕緊來,把皇上送回寢宮。」
外面的人一聽,急忙跑了進來。
火光照亮了這間不大的屋子,一看到祝烽昏倒在床上,又看到另一邊,還有些衣衫不整的南煙,那些侍衛都嚇得低下了頭:「貴妃娘娘。」
倒是鶴衣,面色沉凝:「沒那麼多虛禮,趕緊!」
「是。」
他們急忙上前來,扶起了昏迷的祝烽,幾個人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眼看著鶴衣也要轉身離開,南煙急忙從床上下來,拉住了他的衣袖,看著門外遠去的背影,她心急如焚:「鶴衣,你只要告訴我,皇上他——他不會有事的,對吧?」
「……」
這一次,是她認識鶴衣那麼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他躊躇。
那張清俊的臉上,神情凝重的令人不忍直視。
南煙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到底怎麼樣?」
鶴衣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在下會盡力。」
「……」
「只是——」
「只是怎麼樣?」
「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他說著,眉心緊皺,看向南煙,一字一字的說道:「貴妃娘娘,皇上會找到這裡來,的確,讓在下也感到有些驚訝。」
「……」
「他原本應該是……什麼都不記得,對誰,也都不會——留情。」
留情!
這兩個字,讓南煙驀地打了個寒戰。
「你是說他——」
「……」
鶴衣也知道嚇到了她,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也無需再隱瞞。
沉聲說道:「在來這裡的時候,在下真的以為,看到的,會是貴妃娘娘的屍體。」
「……!」
南煙的心跳都頓了一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在下要先跟娘娘說,你要做好準備。」
「……」
「這個代價,相當的大。」
「……」
說完,他轉身離去。
一陣冷風,忽的從外面吹進來,南煙站在門口,一瞬間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成了冰塊一般。
她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可是,又覺得有些恍惚。
相當大的代價?
多大?
自己在那一天,幾乎已經付出了生命,難道這樣的代價,還不夠嗎?
鶴衣所說的代價,到底是什麼呢?
她下意識的想要走出去,可是,外面寒風呼嘯,冰雪封天,卻又像是另一個殘酷的世界,讓她止步。
就在這時,旁邊又閃過了另一片亮光。
南煙慢慢的轉過頭去,只見秦若瀾舉著一盞燭台,寂然的站在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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