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纏。
第二天早上,祝烽在她唇邊留下了一個炙熱的吻之後,便走了。
留下南煙躺在床上,撐著綿軟的身子,好半天,才勉強坐起來,穿好衣裳。
雖然可以讓冉小玉他們進來服侍,但她不要。
昨天,被他們笑話得還不夠麼?
好不容易,衣裳穿齊整了,可是,冉小玉他們進來收拾房間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讓她羞憤欲死。
都怪祝烽!
她氣哼哼的坐在梳妝檯前,回頭看到彤雲姑姑在收拾床鋪,便說道:「姑姑,你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沐浴?」
彤雲姑姑聽了,走過來輕聲道:「娘娘還是先別沐浴吧。」
「為什麼?」
「侍寢之後,不好立刻沐浴的。」
「我昨天不也洗了。」
看到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彤雲姑姑湊到她耳邊,帶著笑的輕聲道:「侍寢之後沐浴,不宜於女子受孕。」
「……」
「昨天因為是娘娘初次侍寢,身體會有不適,所以讓娘娘沐浴了。」
「……」
南煙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原來,還有這個。
這夥人,不會又在外面偷聽吧?知道祝烽又折騰到天亮。
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肚子,臉更是一陣發燒。
彤雲姑姑笑道:「娘娘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可是,身上汗膩膩的,真的很難受。
南煙說道:「算了,我還是想洗一洗,一身的汗不舒服。」
彤雲姑姑還想勸她,一旁的冉小玉幽幽道:「姑姑,娘娘既然想洗,就讓娘娘洗吧。反正——咱們娘娘不在乎這一次兩次的。」
南煙氣得要擰她。
笑鬧了一陣,南煙總算得償所願的洗了個熱水澡。
洗得舒舒服服的,然後換上了一身白色的長裙,坐在梳妝檯前,冉小玉站在她身後,幫她擦拭長發。
過了一會兒,彤雲姑姑回來了。
南煙一抬頭,看到她臉色微微有些異樣,道:「姑姑,怎麼了?」
彤雲姑姑遲疑了一下,說道:「娘娘,奴婢剛剛去蘇嬤嬤那兒還那個九曲鴛鴦壺了。」
「哦……」
南煙想起來,還有一百兩銀子押在蘇嬤嬤那兒的。
不知道退回來多少。
笑問道:「退了多少。」
彤雲姑姑輕聲道:「沒有。」
「什麼?」
「一文錢都沒有退回來。」
「……!」
南煙愣了一下。
她還記得彤雲姑姑說的,如果是看得順眼的人,蘇嬤嬤會退錢,甚至會退得更多一些;而自己的一百兩銀子,竟然一文錢都沒有退回來。
也就是說——
「她好大的膽子!」冉小玉怒了:「竟敢瞧不起貴妃娘娘!」
南煙想了想,問道:「她為什麼不退?」
彤雲姑姑一臉凝重的道:「具體的,她也沒說,但奴婢想,可能跟夏昭儀有關。」
「夏昭儀?怎麼了?」
「奴婢過去的時候,夏昭儀剛剛送到冷宮。」
「什麼?」
南煙驚了一下:「她,去冷宮了?」
「是的。」
「怎麼會?」
冉小玉他們也都驚住了,彤雲姑姑嘆了口氣,說道:「剛剛打聽了一下,昨晚回去之後,夏昭儀就病了,神智失常,言語無狀,鬧了一個晚上。」
「……」
「白天,讓太醫過去看,就說,她好像已經——」
「怎麼?」
「已經,瘋了。」
南煙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
夏雲汀瘋了?
夏雲汀竟然瘋了!
她昨夜,是想要殺雞儆猴,用夏雲汀來震嚇吳菀和高玉容,不要老是在自己的背後搞小動作,也讓夏雲汀老實一點。
但她沒想到,會把夏雲汀嚇瘋。
彤雲姑姑道:「事情也報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兒了,聽說皇上也沒說什麼,只讓送到冷宮去休養一陣。」
「……」
南煙沒說話。
送到冷宮休養,冷宮那地方,當然不是可以休息調養的地方。
這,是已經放棄夏雲汀了。
她坐在那裡,雖然剛剛才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周身舒暢,但現在,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一瞬間將她整個人都凍僵了。
她當然知道,夏雲汀害了自己多少次,尤其那天晚上,若是他們真的事成,若是祝烽對自己不信任——
只怕現在,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這,原本就是你死我活。
可是,真正知道自己親手逼瘋了一個人,這種感覺,還是很難受。
南煙的心都揪成了一團。
她不是要這樣,她真的不是要這樣!
這時,一隻穩重的手落到了她的肩上,抬頭一看,是冉小玉。
那張冷若冰霜的娃娃臉,此刻卻滿是沉靜,平靜的說道:「自作孽,不可活。」
「……」
「不是娘娘的錯。」
「……」
南煙還是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都很沉默,御膳房的人送來的早飯,她雖然一晚上都沒吃東西,這個時候,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飯菜送來,又幾乎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彤雲姑姑看到她這樣,心有不忍,正想要勸她,南煙突然說道:「姑姑,我想去冷宮一趟。」
彤雲姑姑愣了一下:「娘娘這是——」
「我想去看看。」
「……」
「看看夏雲汀,也看看那位蘇嬤嬤。」
「這——」
彤雲姑姑有些遲疑,輕聲道:「可那個地方,污穢不堪。」
「……」
「宮中的人路過那裡,都要繞著走的,生怕沾上晦氣。」
南煙平靜的道:「我不忌諱。」
彤雲姑姑又抬頭看了冉小玉一眼,冉小玉大概也知道,南煙心裡掛著這件事,很難放下,想了想,說道:「奴婢也陪娘娘一起去。」
南煙點了點頭。
於是,三個人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翊坤宮。
冷宮是在後宮的深處,離開了西六宮之後,又繞了很長的一段路,終於到了這個看起來十分的老舊,甚至有些殘破的宮門前。
連一個牌匾都沒有。
說是不忌諱,但大門推開的一瞬間,南煙還是感到心沉入寒潭。
眼前,一片蕭索。
這裡,有許多女子,站在屋檐下,趴在窗台上。
甚至,直接席地而坐。
他們其中有一些,是犯了錯被罰關到這裡,而一旦進了這道門,就意味著被遺忘。
一關,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
白髮蒼蒼的宮人,隨處可見。
就在這時,眼前一個黑影突然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