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聲音,眾人都愣了一下。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廢墟後面慢慢的走了出來。
「陳大人?」
若水眼尖,立刻就認出了眼前的人,驚愕得眼睛都瞪圓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前方,從廢墟後面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紫霄!
她驚訝的道:「陳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幾個護衛也驚了一下,原本以為遇上了什麼刺客歹人,都做好了要搏殺一番的準備,卻沒想到走出來的竟然是陳紫霄,頗有些大水沖了龍王廟的荒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畢竟他們的職責是保護貴妃,而陳紫霄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還沒有帶任何隨從,行蹤顯得有些詭異,只能捏著刀劍回頭看著貴妃,等待她的示下。
陳紫霄神情複雜的看了看他們,最終還是走過來,對著南煙叩拜行禮。
「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
南煙也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難怪,難怪剛剛在外面喊門的時候,開門的那個薛方開口就說「又是誰」,後來南煙讓他退下,自己要過來看看的時候,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原來是陳紫霄早他們一步過來了。
不過,他過來做什麼?
想到這裡,南煙的目光閃爍著,看了看跪在眼前的陳紫霄,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對著周圍的侍衛揮了揮手,眾人會意,立刻收起兵器退了下去,南煙這才上前一步,低頭看著陳紫霄,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是陳大人啊,可嚇了本宮一跳,本宮還以為,好好的薛家竟然遇上歹人了呢。」
這話說得陳紫霄冷汗直冒。
他低著頭,沉聲說道:「微臣該死,驚擾了娘娘。」
南煙笑道:「說該死就言重了,大人乃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出來自然是為皇上辦要緊的差事的。反倒是本宮,不過是閒來無事到這兒來逛逛,也許還是本宮驚到了陳大人,你說是不是?」
陳紫霄的頭埋得更低了。
雖然話這麼說是沒錯,但尊卑有序,貴妃的身份擺在這裡,就算真的是她驚擾了別人,但話也不能這麼說,貴妃這樣說,分明就是拿這話來壓他。
陳紫霄低聲道:「不敢。」
南煙微笑著上前幾步,看了看這片廢墟,又回頭看了一眼明顯冒出一頭冷汗的陳紫霄,說道:「只是不知道,陳大人到這個地方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
這一回,陳紫霄沉默了下來。
而南煙的臉色,也慢慢的沉了下來。
她對著若水又一揮手,若水也明白過來,立刻轉身退到一邊去,周圍那些侍衛更是連影子都沒有,偌大的薛家,空曠的庭院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站在這處廢墟前,安靜得讓人心都有些壓抑。
南煙慢慢上前一步,低頭看著陳紫霄,說道:「陳大人不說,那不妨讓本宮來猜猜看。」
說著,她抬頭看向那片廢墟。
「陳大人一個隨從都沒有帶,想來,剛剛本宮說你是來辦差事的,這話怕是不准,陳大人應該是來辦私事的。」
「可是,陳大人能有什麼私事,是跟薛家有關係呢?」
「而這座廢墟,當年是薛運所住的小樓,陳大人跟她——雖然也有過幾面之緣,但據本宮所知,你們並沒有更深的往來,私交也談不上。所以,你來這個廢墟,應該不是為了她。」
「不是為了她,那就能是為了你自己了。」
說到這裡,南煙慢慢的蹲下身,想要看看陳紫霄的眼睛,但陳紫霄深深的低著頭,只能看到他的額頭上冷汗密布,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南煙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的說道:「那麼,陳大人曾經在這裡做過什麼,是為了你自己呢?」
「……」
「要說起陳大人跟薛家的關係,本宮記得的,也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說到這裡,南煙頓了一下,而陳紫霄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顫,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南煙,便對上了那雙冰冷的眸子,南煙冷冷說道:「皇上曾經讓陳大人到薛家來取一本薛運留下的手札,只是,陳大人帶回來的消息,不僅沒有找到那本手札,反倒薛家遭遇無名大火,薛運住的這座小樓整個被燒光了。」
陳紫霄的鬍子一窒,目光閃爍著又避開了南煙的視線。
而南煙不緊不慢,一字一字的說道:「若那是一場意外——也就罷了,只是,若是一場意外,為什麼陳大人會在這個時候又出現在薛家?還出現在這片廢墟里。」
「……」
「你在找什麼?」
「……」
「是因為昨天晚上,本宮說起想要到薛家來看看,讓你害怕了嗎?」
陳紫霄臉上的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的往下滴落,他咬著牙,啞聲道:「娘娘,娘娘想要說什麼。」
這句話出口,幾乎已經默認了南煙前面所說的一切。
他的心態,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於是,南煙的目光更冷了幾分,口氣也更冷硬了幾分:「本宮要說什麼,以陳大人的聰敏,難道想不到?」
「……」
「不應該啊,陳大人豈是這樣愚鈍之人?」
「……」
「在知道薛運為皇上煉出了可以解除『太上忘情』之毒的解藥之後,陳大人當機立斷,立刻偷走了那顆藥;在皇上想要找到她的行醫手札的時候,又為了斷絕後患,直接燒了整幢小樓,如此機警,又如此殺伐決斷,不可能連本宮想什麼,都想不到吧。」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南煙感覺到陳紫霄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但片刻之後,他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好像整個人釋懷了一般,他抬起頭來看向南煙,臉上透著一點坦然的神情,慢慢道:「原來,原來娘娘早就知道了。」
南煙目光閃爍:「果然是你。」
陳紫霄道:「火燒小樓這件事——微臣的確做得太過明顯,不過是仗著大戰在即,皇上不能懲治大將而鋌而走險。可是,偷藥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娘娘怎麼能想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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