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陽落山。
大地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當中。
而在這樣沉重的夜幕里,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睡得踏實,後宮中的許多人都因為今天心平公主溺水的事而驚嚇不已。
最睡不著的,便是康碧雲。
才剛剛閉上眼睛,她忽的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將她貼身的衣裳都沾濕了。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
公主沒死!
心平公主竟然沒死!
雖然心平公主落水,和眾人將她救起來救治的時候,她都不在場,但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她身為嬪妃,也不能不去探視。
當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貴妃的寢宮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公主沒死!
她落入水中那麼久,而且是那樣酷寒的天氣,冰冷的湖水,竟然都沒有死!
這簡直讓她毛骨悚然。
但幸好,心平公主雖然沒有死,卻也跟死差不多了。
當其他的嬪妃走出來議論紛紛的時候,她聽到他們說,公主殿下這個樣子,太醫已經發了話,是很難清醒了。
誰都知道,太醫對皇帝說的話,自然是要緩著說,畢竟,他們也是要保命的。
連太醫都說,很難清醒……
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清醒了。
怎樣一想,康碧雲又安下心來。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喃喃道:「沒錯,她就算沒死,也已經跟死差不都了,那件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薛太醫,他也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我的秘密,誰都不會知道,誰都不會!」
這樣想著,她才算緩過一口氣。
慢慢的又躺回到床上。
可心裡,始終還是有一根刺扎著,雖然不致命,卻時不時的給她帶來一陣心悸和刺痛。
公主還是沒死……
如果她真的能死了,就算一了百了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閉上眼睛,喃喃的默念著:「一定讓她無聲無息的死去,這樣對她,也是一個解脫,我也就不必擔心了。」
……
「請一定要讓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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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一下子睜開了雙眼。
「……!」
昨天,她一直被祝烽抱著,淚流不止,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自己都不記得了。
這一睜開眼,才看到,天剛蒙蒙亮。
淡淡的晨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而她正睡在臥榻上,祝烽的懷裡。
昨晚,他在這裡陪了自己一夜。
回頭看時,祝烽的眼底也有些淡淡的青色,顯然也是沒有休息好,而自己這一動,他立刻也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她。
眼中的迷茫幾乎是一瞬間就褪去,恢復了清醒。
道:「醒了?」
「皇上……」
南煙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也是昨天哭得太多,不但眼睛腫了,全身都有些說不出的虛軟來。
祝烽扶著她慢慢的坐起身來,道:「好一點了沒有?」
「……」
南煙沒有說話,只撐著虛軟的身體起身,立刻走到床邊去看心平。
她,仍然和昨天一樣。
靜靜的躺著。
好像和平時睡懶覺的時候一樣。
只是現在,他們不管怎麼搖晃她,呼喚她,她都不再回應了。
南煙哽咽著:「還是沒醒……」
祝烽走過來,一隻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肩膀,柔聲道:「要有耐性。」
「……」
「朕知道,她一定會醒過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
「你的她的母妃,你要給她力量,不能給她壓力,明白嗎?」
聽到這話,南煙總算也清醒了一點過來。
不錯,現在心平昏迷不醒,他們身為父母的,就是她全部的依靠,如果自己都倒下了,她又該怎麼辦呢?
她不能倒下。
不管是為了女兒,還是為了祝烽。
於是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妾知道了。」
祝烽伸手扶了一下她略帶憔悴的臉龐,柔聲道:「不要想太多。太醫會照顧她的身體。」
南煙伸手握住他的那雙手,沉默了一下,才說道:「皇上該去上早朝了吧?」
祝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想了想,道:「算了。」
「……」
「朕今天留在這裡陪你。」
南煙卻反而說道:「皇上昨天就是從朝堂上來的,好多事情都沒處理完吧。」
「……」
「皇上還是去做正事吧。這裡有妾。」
「你,能行嗎?」
南煙勉強笑道:「皇上不是說了嘛,她一定能醒的,那妾陪著她就好。」
祝烽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反手捏了捏她的手。
「有什麼事,立刻讓人來報朕。」
南煙點點頭。
祝烽又走到床邊,低頭用臉頰貼了一下女兒有些微涼的臉頰,這才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後,南煙便一直坐在床邊。
一隻手握著心平的手。
雖然心裡還是很難過,可在這個時候,難過也沒用。
她必須要儘快收拾心情,處理好一切。不管是心平,還是這個後宮,都需要她恢復冷靜,恢復堅強,面對這些難題。
不一會兒,彤雲姑姑他們也都過來服侍。
走進來,就看到南煙坐在床邊,臉色蒼白的凝視著心平的樣子,冉小玉心疼的走過去,柔聲說道:「娘娘,你可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南煙道:「你放心吧。」
「……」
「在心平沒醒來之前,本宮不會倒下的。」
眾人服侍她梳洗。
沒一會兒,魏王也來了。
知道妹妹溺水的消息,他就趕緊過來,只是皇帝讓關上了寢宮的大門,他沒能進來,所以一大早趕過來看她,也安慰了南煙半天。
南煙平靜的道:「你父皇今天要上早朝的,你別去遲了,趕緊過去吧。國事為重。」
祝成軒道:「娘娘,若有什麼事,一定要立刻告訴兒臣。」
南煙微笑著道:「你放心。」
魏王便也離開了。
等到寢宮沒什麼人的時候,南煙又吩咐道:「去拿熱水來,本宮要給心平擦擦身子。」
念秋拿了熱水來,輕聲說道:「娘娘就不要辛苦了,還是奴婢來做吧。娘娘好好休息便是。」
南煙從昨天到現在,水米不沾。
也的確,非常的虛弱了。
眾人便扶著她到桌邊,勉強吃了一點粥水,才好了一些。
念秋站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幫心平擦拭著身子,南煙等了一會兒,問道:「擦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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