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踏上台階,南煙突然感到腹部一墜。
「啊!」
這回跟之前的腹緊不同,不僅是腹部往下墜,而且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宮縮,一陣痛楚從下身傳來。
「啊……」
南煙按捺不住,又咬著牙低呼了一聲,一旁的薛運看到她不對,急忙上前來:「娘娘?貴妃娘娘?你怎麼了?」
南煙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痛楚弄得差一點站不穩,兩隻手用力的抓住扶著她的彤雲姑姑和念秋的胳膊,薛運俯下身去,一看到她的臉色,和她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頓時臉色也變了。
她說道:「娘娘,你,你是不是覺得肚子很痛?」
「……」
「不僅痛,而且還在往下墜?」
「……」
「是不是?」
她不停的追問,可南煙卻一個答不出來。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接連又傳來了一陣墜痛,好像要讓她整個人都往地底下墜一般,加上身後翊坤宮的大門在不斷的被外面的人撞擊,隆隆的巨響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心上。
她只覺得腹中的陣痛,幾乎和那巨響一起,在撞擊著自己的身體。
這個時候,她用力的咬著牙。
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然後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薛運。
薛運急忙上前,甚至都顧不上「男女大防」,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娘娘,你怎麼了?」
南煙對著她,沉沉道:「本宮,怕是要生了。」
「啊?!」
一聽到這話,念秋和彤雲姑姑都大吃一驚。
冉小玉原本還在指揮著那幾個小太監再找一些東西過來抵住大門,免得那扇門撐不住,但她一聽到南煙的話,頓時也驚呆了,急忙回來走到南煙的身邊。
「娘娘,你說什麼?」
南煙這一下已經是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
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從額頭上滑落。
她氣喘吁吁,聲音輕得幾不可聞,道:「本宮,本宮怕是要生了。」
「……!」
這一下,冉小玉也慌了。
雖然之前,南煙已經生過心平公主,也有過一次小產的經歷,但都有御醫他們引導做事,自己不過從旁輔助,可要說接生這種事,她還是完全一竅不通的。
她急忙抬頭看向薛運。
卻見薛運也是一頭的冷汗,但她反應很快,急忙說道:「先扶著娘娘進去,先讓娘娘躺下!」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這個時候,南煙的兩條腿已經像是灌了鉛一樣,完全走不通了,一眾人幾乎將她半扶半抱著走進了翊坤宮的大門,冉小玉還將大門關上,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外面大門被撞擊發出的隆隆巨響。
那巨響,此刻已經像是換成了實體。
每響一次,就仿佛重重的撞擊在了南煙的身上,她的肚子上,她感到一陣一陣的劇痛從腹中和下身傳來,那熟悉的墜痛感令她痛苦不堪。
雖然,已經生過一次孩子。
但,上一次的流產,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這些日子一直細心保養,就是希望能在這一次生產的時候順利一切。
卻沒想到,偏偏是今晚。
偏偏是今晚!
南煙躺下之後,又咬牙抬起脖子,對著自己陣痛不斷的肚子道:「你,你給本宮,安分些——啊!」
說沒說完,就痛得低呼了起來。
這一次,這個孩子完全不聽她的。
不僅不聽她的,似乎還要故意的翻騰起來,南煙痛得牙都咬不緊了,幾乎要在床上翻滾,幸好冉小玉看出了她的意圖,急忙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然後抬頭看向薛運:「你,你能不能接生?」
薛運這一下也白了臉。
她說道:「我,我——」
冉小玉急了,厲聲道:「說話!」
薛運這才說道:「我,我只看過醫書,但接生——這還是第一次。」
冉小玉他們一聽,心也都沉了下去。
當然,他們誰也不寄望太醫是能接生的,哪怕是婦科聖手,也就是能治婦科的病罷了,真正要接生,還是必須得讓產婆來。
可是——
念秋急得都要哭了:「可產婆都在外面的排房裡住著呢?」
「……」
「現在,現在還能出去嗎?」
誰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只看剛剛吳菀的意圖就明白,一旦打開翊坤宮的大門,他們這些人都要凶多吉少,到時候,就別提南煙的肚子了。
彤雲姑姑也有些急了,道:「那,那該怎麼辦?」
「……」
「娘娘,奴婢雖然也是見過別人接生,但真正接生,奴婢也從沒有過。」
「……」
這一回,南煙痛苦的聲音已經從她痛得咬不緊的牙縫中逸了出來,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不一會兒將頭下的枕頭都潤濕了大半。
冉小玉說道:「要不然,奴婢試著翻牆出去,去找個產婆進來?」
這時,外面的撞擊聲中斷了下來。
吳菀站在門口,怒目瞪視著領兵進來的高策,說道:「你怎麼讓他們停下來了?」
「……」
「不准停,本宮說不準停,聽到沒有?」
「……」
「給我繼續撞門,把門撞開為止!」
「……」
「如果讓這個賤人跑了,或者今晚沒辦法收拾她,你們都別想活命!」
高策說道:「娘娘,不是在下不聽娘娘的命令,只是,我們不能只把目光放在這大門這裡。」
吳菀一愣:「什麼意思?」
高策看了看這翊坤宮大門的左右,然後說道:「翊坤宮地處西六宮最東南角,臨近大道,萬一讓他們裡面的翻牆出去,找來援兵,那我們守在這裡,就算撞開了大門,也是無用。」
聽他這麼一說,吳菀驀地明白過來。
雖然翊坤宮四周的圍牆很高,但裡面的人要爬出來,總還是有辦法的。
如果讓他們跑了,或者讓他們逃出去求救,那就麻煩了。
她急忙問道:「那該怎麼辦?」
高策立刻轉身,對著身後的人一揮手,道:「留下你們這一隊,其他的人,立刻分散到翊坤宮周圍,看住所有的門,還有牆頭也不要放過。不允許裡面跑出一個人來,聽到沒有!?」
眾人道:「是!」
說完,立刻四散開去。
不一會兒,將整個翊坤宮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