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中,皇后許妙音站在銅鏡前,任由小宮女淳兒小心翼翼的為她梳妝打扮。
平日裡,她的衣著都比較樸素簡單,因為皇帝就不喜奢華,不過今天,她的衣著要比往日精緻一些。
因為今天,是她回家省親的日子。
淳兒一邊為她整理衣衫,一邊笑道:「娘娘這樣稍微打扮一點,就年輕了十幾歲,跟當初剛剛進燕王府的時候一樣了。」
許妙音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是說,本宮老了?」
「啊?」
沒想到她這麼說,淳兒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
「……」
許妙音看了她一會兒,又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然後淡淡一笑,道:「起來吧,瞧你嚇得那個樣子。」
「……」
「本宮初入燕王府的時候才多大?現在多大?十幾年過去了,又怎麼會一點都不老呢?」
「……」
「你啊,少學他們,油嘴滑舌的。」
淳兒畢竟也是跟了她十幾年的貼心宮女,多少有些情分在,聽到這話,便知道皇后不是正經要惱自己,只能小心的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許妙音又湊近鏡面,看了看自己。
其實,她的確不怎麼顯老,保養得也算不錯,只是,宮中那麼多鮮花一般的小姑娘,一對比,也稱不上年輕了。
歲月,總是無情的。
她一邊用手指撥了撥眼角細細的紋路,一邊道:「問問外面,準備好了沒有?」
淳兒道:「娘娘,馬車早就準備好了。」
「那,家裡呢?」
「國舅爺家中也早就有人過去安排,準備好接駕了。」
「嗯。」
許妙音點了點頭,道:「派人去叫魏王吧。」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魏王的聲音:「母后。」
許妙音急忙回頭,只見魏王祝成軒從外面走了進來。因為今天第一次隨著皇后回家省親,還要拜見他的舅舅,所以他也特地注重了一下今日的衣著,穿了一身亮色的長衣,領口和袖口綴著蓬鬆的皮草,襯得他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一看到他,許妙音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道:「我的軒兒,越發生得周正挺拔,倒有些像你父皇小時候的樣子。」
祝成軒一聽,耳朵有些發紅。
低下頭去:「母后言重了,兒臣何德何能,能比父皇呢。」
許妙音笑道:「你知道你和父皇之間的差距就好,這些日子你父皇不在,你更要勤奮謹慎,也要多向幾位大臣學習。」
祝成軒道:「兒臣知道。」
「還說你知道,」
許妙音嗔道:「前兩次本宮去你那裡,看到你都在發呆,本宮走到你跟前了還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一提起這個,祝成軒的臉又紅了一下。
只低著頭道:「母后……」
許妙音又看了他一眼,神情稍稍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說道:「軒兒,你是母后的希望。」
「……」
「很多事情母后都為你安排好了,你可不要再讓母后對你失望了。」
她這話,顯得有些鄭重。
祝成軒原本連有些紅紅的,心馳神盪,突然聽到這句話,精神一凜,急忙說道:「兒臣明白。」
許妙音這才點了點頭。
這時,碧荷從外面走進來:「娘娘,外面已經準備好了。」
許妙音點頭道:「走吧。」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祝成軒也急忙跟在她的身後,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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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離開之後,李來就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再外出。
他扶著桌沿,慢慢的坐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卻沒什麼動作,就這麼安靜的坐著,過了一會兒,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抬頭一看,是一個小太監推門走進來。
「李來。」
李來急忙又扶著桌沿站起來:「草民在。」
那小太監雙手抱著一把拂塵,面色有些倨傲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說道:「趕緊收拾一下,跟咱家過去。」
李來小心謹慎的看著他:「不知公公有何吩咐,讓我去哪裡?」
那小太監道:「是皇上要找你。」
「啊?皇上?」
李來一聽是皇帝要見自己,臉上頓時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皇上要見草民?」
「是啊,你福分大了。」
那小太監又看了他一眼說道:「趕緊收拾收拾,弄乾淨些過去,別御前失儀,連累了咱家,更辜負了貴妃娘娘的一片心。」
「……」
聽到這話,李來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急忙去換了一件還算新的衣裳,又把頭髮重新梳理了一遍,再三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不妥之處,才跟著那小太監往外走。
他的腳上有舊傷,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養了這段時間也沒有痊癒,只能拄著拐棍,急急的跟在那小太監的身後。不過剛走出西廂房的大門,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很細的「奪奪奪」的聲音。
像是有竹棍點在地上。
李來拄著拐杖,點在地上的聲音,要比這聲音更粗重一些。
抬頭一看,卻是初心拄著一根竹棍點著地面,在這邊的院落中,慢慢的走動。
她雙目失明十幾年,耳朵很靈,一下就聽到了這邊拐杖點地的聲音。
有些奇怪,她住進這邊廂房也有好幾天了,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來往的人她大多聽得出每個人的腳步聲,也能分別是什麼人。
卻從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拄拐棍的人。
於是皺著眉頭問道:「什麼人?」
那個小太監不耐煩的道:「囉嗦什麼,什麼人還輪得到你來問?」
他是在皇帝跟前辦事的,自然受不得一個平民百姓這樣說話,還要再說幾句,突然想起臨來的時候,貴妃交代的話。
冷哼了一聲。
又回頭催促李來:「趕緊的,那邊還等著你呢。」
李來沙啞著嗓音道:「是。」
說完,便拄著拐杖,急急忙忙的跟著那小太監往外走去。
初心被那小太監一番搶白,眉頭也皺緊了,只是人已經走了,她想發脾氣也發不了,況且,只能狠狠的用手中的竹竿跺了一下地面,便轉身要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剛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來。
回頭向著那兩個人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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