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說道:「夫子,那軒兒就留在這裡了。」
簡若丞說道:「夫人可以放心,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會有危險。」
「……」
話雖這麼說,但危不危險都是其次。
如果讓祝烽知道,他的兒子被扣在了竹間書院,這才是大事,皇帝的雷霆之怒一發,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呢。
南煙心事重重的看了他們一眼,簡若丞已經讓幾個年紀較長的學生下去給祝成軒和黎不傷安排一個房間。
而祝成軒卻立刻說道:「夫子,不用給我們安排房間,這位病者住哪兒,我們就住哪兒。」
「哦?」
簡若丞看著他:「為什麼?」
「他的病情,我要隨時關注,免得他再有什麼危險。」
一旁的夏輔修冷笑道:「危險,我看,你在才會有危險吧。」
黎不傷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公子這麼說,有他的責任。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再派人過來,每天十二個時辰盯著我們。」
「這——」
簡若丞想了想,說道:「這樣倒也好。我每天會派三班人手過來,每次兩個,跟你們一起看護錢修文。」
祝成軒笑道:「多謝。」
說完,已經有人抬著藤椅過來,將那名傷者搬到上面去,祝成軒還在一旁不停的說道:「小心小心,不要捧著他。讓他的頭平放,小心一些……」
一邊說,一邊往裡走去。
另一些學生,也都緊跟了進去。
南煙這才轉頭看向簡若丞。
兩個人沉默著相對了一會兒,她還是說道:「多謝二公子。」
簡若丞看著她,聲音卻顯得格外的淡漠,或者說,冷漠:「你不必謝我,我並沒有打算要幫你們,也沒有幫你們。」
「……」
「我只是想要看看,他會怎麼做。」
南煙的心一顫:「二公子……」
簡若丞冷笑了一聲,說道:「他的兒子被扣下來了,而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連我的痛苦的千萬分之一都不及,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麼做。」
南煙的喉嚨一陣一陣的發梗。
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為沒有人能體會簡若丞的痛苦,在這種失去所有的至親的大悲大痛面前,任何所謂的理解、體貼,都是虛幻的。
她只能輕聲說道:「那我,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簡若丞站在原地,看著她單薄的身影,肩膀微微的往下耷著,顯得那麼瘦弱,不堪一擊,他幾次想要上前,想要護住她,卻始終沒有。
也不能。
就在他默默的看著南煙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夫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子可以說一說嗎?」
「……」
簡若丞慢慢的轉過身去。
夏輔修那張冷笑的臉,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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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南煙都沒有說話。
冉小玉知道她的心裡肯定又是憂慮又是恐慌,也安靜的陪著她,這段路走得格外的艱難,但到了傍晚,還是回到了舊皇宮。
馬車還沒停下,就看見玉公公站在前面等候。
一看見南煙下了馬車,急忙上前來對著她行禮,陪笑道:「娘娘總算回來了,皇上都念叨了半日了。」
南煙勉強笑道:「是嗎?」
「是啊,娘娘趕緊進去吧。奴婢還得在這裡等著魏王殿下呢。他也真是的,去了大半日了還不回來,怕是心都野了。」
南煙沉默了一下,說道:「公公不用等了。」
「嗯?」
玉公公轉頭看著她,見她眉宇間透出了一絲憂慮,立刻感覺到了什麼:「娘娘,怎麼了?」
南煙道:「先帶我去見皇上吧。公公,呆會兒皇上要是發脾氣,公公幫忙勸著。」
「……」
一聽這話,玉公公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要知道,再這後宮,皇帝對著別人再發脾氣,到了貴妃這裡也不過是輕風細雨;但,如果連貴妃都懼怕他要發脾氣,只怕就是大事了。
玉公公說道:「那,走吧。」
說完,一行人便往裡走去。
祝烽已經處理完了一天的政務,這個時候,正坐在翊坤宮中,一隻手擺弄著桌上的茶杯。
一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他立刻轉過頭來,臉上不自覺的浮起了一點笑意。
但,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急忙將笑意斂了起來。
南煙已經跟著玉公公走了進去,在他面前跪拜下來:「妾拜見皇上。」
祝烽沉著臉看著她,說道:「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皇上……」
「朕准你回家看看,你一去就是一天,是不想回來了嗎?」
「……」
「你這樣,還想讓朕再准你出宮嗎?」
南煙跪在地上,低著頭,聽著他佯裝惱怒的聲音,身體卻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祝烽原本也只是撒個氣而已,但一看到她一直低著頭,放在膝蓋上的手都在發抖,也意識到了不對,說道:「怎麼了?」
「……」
「真嚇到了?朕只是逗逗你而已。」
「……」
「快起來。」
南菸頭都不敢抬,輕聲說道:「請皇上恕罪。」
「怎麼回事?」
「妾,妾今天的確回了家,並沒有立刻回家的原因是,妾還去了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你去了哪裡?」
「竹間書院……」
一聽到這四個字,祝烽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旁邊的玉公公和冉小玉見狀,也都將頭伏在手背上,輕聲說道:「皇上息怒!」
祝烽緊盯著南煙,沉聲說道:「竹間書院?誰讓你去的?」
「……」
「你,你就——」
他原本想說「你就這麼忍不了要去見他嗎」,但遲疑了一下,這句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可越是不說出口,心頭的火氣越是一陣一陣的往上涌,幾乎要燒到頭頂了。
他沉沉的說道:「你去幹什麼?!」
南煙跪在地上,輕聲說道:「皇上,並非妾自己要去,而是在回宮的半路上,聽說那裡出了事,所以妾才不得已,轉道去了竹間書院。」
「出了事?」
祝烽的目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大早,魏王就領牌子出宮去了書院。
難道——
他沉聲道:「是不是魏王出事了?」
一旁的玉公公也嚇得瞪大了眼睛,望著南煙。
南煙說道:「書院的學生說,魏王殿下殺了人,所以,將他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