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徐採薇,張氏便滿腔怒火,「她這個騙子,明明答應過替琰兒求情的,為什麼琰兒還是被流放了!」
「母……母親,大姐姐已經盡力了。」
徐采青試圖幫她解釋。
「盡力?我看她是記恨我,所以根本沒有替琰兒求情!」
「大呼小叫什麼,閉嘴!」
官差一鞭子抽在地上,嚇得張氏一哆嗦,再不敢言語。
只是臉上還是寫滿了不甘心。
徐琰急忙將她護在身後:「有什麼沖我來,別嚇唬我母親。」
「只要你們一路上老老實實,什麼都好說。」
見張氏安靜了下來,官差道,「姑娘,時間差不多了,上路了。」
徐初擺了擺手,努力憋著眼淚:「回去吧,別著了涼。」
「幫我轉告徐採薇,讓她好好活著,我一定會回來看望她的。」
徐采寧冷不丁開口,嘴角勾起一抹瘮人的笑。
在官差的催促聲中,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
徐采青再次跪地:「恭送祖母,恭送父親,恭送大哥……」
從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她將所有人都恭送了一遍,隨著她一聲聲恭送,那些人便也與她再無交集。
從此不管生死,再難相見。
徐採薇的視線突然對上徐琰的,她下意識躲閃,放下了帘子。
沒想到會被發現,她心跳有些快。
可能對他們來說,自己就是個白眼狼,冷心絕情吧,所以才連最後一面都不來見。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他們心中,自己不從來都是這樣的嗎?
只是徐琰剛才的眸光,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的眼睛裡,有幾分擔憂,甚至還有幾分……
眷戀?
徐採薇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解讀錯了,只知道他的目光里,再沒有輕蔑和嘲諷。
徐采青掀開車簾抽泣著上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來的措不及防。
這大概是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雪了,下在這個訣別的日子裡,像是要掩蓋住骯髒的一切。
連同她不堪回首的過往。
回去的路上,她五味陳雜。
徐采青一直在哭,她不停地安慰著她。228 .
「大姐姐,你說父親他們在路上會不會挨餓受凍?我看官差們的鞭子,像是隨時都會抽在他們身上。」
「大姐姐,我跟你一樣從小沒了母親,現在連父親也沒有了,我只有你了。」
「大姐姐,以後咱們姐妹倆相依為命,一定要好好的。」
「大姐姐……」
她抽抽搭搭地說著話,徐採薇便也安靜聽著,一邊輕撫著她的背,一邊看著前面的珠簾發呆。
「大姐姐,我覺得父親最後一刻是後悔的,後悔曾經那樣對你,你能救我,他心裡是感激你的,所以才會讓我好好跟著你,讓你庇佑我,他是信任你的。」
「大概吧。」
反正都已經不重要了。
「還有祖母,她連一個字都沒有跟我說,她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那麼大年紀了,不知道她怎麼熬得過來。」
「采青,你恨過他們嗎?」
徐採薇輕聲問道。
她愣了愣,半晌才道:「恨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所以,她是不恨的。
若是恨過,她也不會在她面前哭成這副模樣了。
她頂多,只是怨過。
有時候徐採薇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氣了一些,沒有徐采青心胸寬闊,所以才會恨他們。
可能如她所說,徐初是有悔意的,只是後悔有什麼用,又能彌補什麼?
就連這個時候,徐采寧還恨著她,張氏還責備她。
回到京城,徐採薇帶著印章去了母親存放嫁妝的錢莊。
這是京城最大的錢莊,當初母親在這裡存放東西,一次性給了二十年的錢,算時間再過兩年也就到期了。
只是印章碎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錢莊裡沒幾個人,徐採薇一進去,便有夥計迎了過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姑娘,換錢還是存放?」
「你們掌柜的呢?」
聽她要見掌柜,夥計急忙道:「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叫。」
她看著手中拼湊起來的印章,如珍寶般輕輕撫摸著。
不多時,一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打量了她幾眼:「姑娘有什麼事嗎?」
一般要見掌柜的,要麼是有一大筆錢要兌換,要麼是有不小的數目要存放。
看著她兩手空空,又小小年紀,怎麼也不像是錢多的花不完的人啊。
「掌柜的可認識這個?」
她將印章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