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採薇喝了一口湯,嫣然一笑:「味道是極好的,若非熬足了兩個時辰,斷不會如此濃厚。」
「大姐姐果真厲害,光是嘗一口便知熬的時辰。」
徐采青在她面前坐下,捧著小臉認真看著她,「大姐姐酒樓可還忙?」
「不忙,春煙將酒樓照料的很好,也沒我什麼事。」
「聽聞藺二公子受了傷,可嚴重?」
徐采青垂下頭,滿是嬌羞。
徐採薇頓時明了。
這丫頭說是給自己送排骨湯來了,實則是擔心藺書榮的傷勢,來打探消息了。
「我前幾日去看過了,傷得挺嚴重,過兩天雪停了還得去一趟安寧侯府,你可要一同?」
「不了,我去也不太好,怕是藺二公子並不想見我,他想見的人只有大姐姐。」
小姑娘滿是落寞。
徐采青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暗戀一個人的辛苦徐採薇也能體會,若能撮合著二人在一塊兒,讓藺書榮忘了自己,她心中也算落下了一塊石頭。
「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叫你一起。」
徐采青接連點頭,抑制不住的喜悅。
徐採薇果真受了涼。
不知是在大雪裡挨凍的時間太長,還是自己身子骨太虛,連薑湯都沒能補救。
她躺在床上,兩眼怨恨地望著窗外,鼻子堵得嚴嚴實實,只能靠嘴巴呼吸。
張著嘴呼吸著實難受,嘴唇也干起了皮,腦袋沉悶悶的疼。
綠蘿找大夫抓了藥,正在小廚房熬著。
徐采青來探望了一回,下午徐采寧也喜笑顏開地來了。
一個是來關心,一個是來看笑話。
徐採薇兩眼望著房頂,懶得理會她。
「大姐姐怎不小心著些,染了風寒可不好受。」
「大家閨秀嘛,還是理應在家中彈琴作詩,天天往外跑拋頭露面實在不應該,若是大姐姐也如同妹妹這般規規矩矩的,哪還能染風寒?」
「聽聞藺家二公子對大姐姐一片赤誠之心,大姐姐卻多次拒絕,我要是那藺二公子也必定傷了心。」
「大姐姐對別人都是菩薩心腸,怎的對那藺二公子就如此狠心?若是有個男子為妹妹捨生忘死,妹妹心一軟指不定就答應了下來,更何況安寧侯府對大姐姐關懷備至。」
聽她唱了半天的獨角戲,徐採薇淡道:「二妹妹說完了嗎?」
徐采寧一怔。
「若二妹妹當真覺得二表哥值得託付,不如我出面為你們搭橋牽線?」
徐采寧惱羞成怒,一雙杏眼瞪得如牛眼,徐採薇都怕那雙珠子從眶里掉出來。
「忘恩負義的人是大姐姐,與我何干?」
「綠蘿,送客。」
徐採薇提高了音量。免費中文 .
專程來找茬,沒能激怒她不說,徐采寧反而給自己添了一肚子火氣。
綠蘿恭恭敬敬:「二小姐請。」
她剜了一眼綠蘿,跺腳離去。
徐採薇揉了揉鼻子,用力一吸,終於能呼吸些新鮮空氣了。
想跟她耍心眼,還嫩了點。
徐采寧過來無非是嘲諷自己一頓,聽她的意思巴不得自己趕緊出嫁。
在揚州時設計自己與霍表哥,沒能得逞又將目標轉移到了藺書榮身上,也難為她費心了。
要真想徹底安寧下來,估計得先把徐采寧給嫁了。
「小姐,該喝藥了。」
看著綠蘿手中滿滿一碗黑漆漆的中藥,徐採薇捂嘴篩子似的搖頭。
一天好幾碗中藥,又苦又臭的,誰能受得了?
「小姐,喝了藥才能趕緊好起來,等你喝了藥奴婢給你吃糖,那可是桃花齋最出名的梅子糖,酸甜可口。」
綠蘿跟哄小孩一般哄著她。
罷了,為了早日擺脫鼻塞頭痛的折磨,一碗藥算什麼!
她一把拿過藥碗,壯志凌雲地長嘆一聲,仰頭大口喝了下去。
綠蘿被逗得笑出了聲。
她怎麼覺得小姐這樣子跟悲壯赴死似的?
綠蘿將梅子糖送了上來,徐採薇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酸甜在口腔蔓延開來,唇齒間的苦澀蕩然無存。
「這糖果真不錯,下次多買些回來。」
道完這一句,她翻了個身閉眼睡去。
翌日清晨。
徐採薇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慵慵懶懶從雕花紅木床上爬起來。
吃了藥好好睡一夜,此時風寒也好得差不多了,起碼呼吸順暢。
她從未覺得能自由呼吸是這般享受的事情。
屋內炭火搖曳,暖洋洋的。
她披上斗篷,款款行至窗邊推開鏤花軒窗,一股寒風侵入,不禁打了個寒顫。
窗外白雪皚皚,萬物銀裝素裹,天地一色,不似人間。
綠蘿備好了早飯送了進來,見她亭亭玉立在窗邊不禁皺眉:「小姐,你風寒還沒好呢,怎能在窗邊吹風?若是風寒加重,受罪的還不是你自個兒。」
她急忙關上窗戶,像只偷吃被發現的小老鼠,竟有些嬌憨可愛:「好啦,我這不是關上了嗎?」
「小姐,武威侯府的蕭小姐送來了請帖,邀請你兩天後一起去逛逛呢。」
徐採薇一邊喝著紅棗桂圓粥,一邊在記憶里翻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