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第323章 目標達成(求月票)

  第323章 目標達成(求月票)

  傅真走到徐胤前方,徐胤抬頭指了指她,而後膝蓋倒地,往前一撲,歪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護衛一聲尖哨,先前退出去的那撥人應聲而至,但門下的梁郅與郭頌他們行動更快,哨聲響起時,十數道身影便齊齊迎上將對方全數攔截在了屋檐之下!

  梁郅飛奔到徐胤跟前,提著長劍就要往他胸口刺去!

  「徐賊!我要拿你狗命為我姑姑報仇!」

  裴瞻伸手拉住他胳膊:「不值得了!他是縱恿太子謀逆的欽犯,得帶回去聽憑皇上發落。」

  梁郅再往地下瞪了會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劍收了。

  徐胤已經昏迷過去,那口血噴得他衣襟上地下全是,軟筋散不會直接致人死,但是連冗叛變的消息顯然使他徹底絕望,失去了最後的希翼,他也繃不住了,這口血費這麼老鼻子勁吐出來,加速了軟筋散的效力。

  「所有人全都回去受審!」

  裴瞻示意郭頌他們善後。

  然後來招呼傅真離去。

  傅真一直在看著徐胤,這時忽然蹲下身來,在徐胤胸前四處按了按,然後扯開他的衣襟,拿出了一塊圓形的玉。

  裴瞻看她把玉塞進了袖子,咳嗽道:「終究你們也是舊相識,你要是想留他件什麼物事,我也理解。不會告訴皇上。」

  傅真望著他笑了,而後沒說什麼,出了院門。

  門外站著裴瞻帶來的許多將士,一部分是宮裡的禁衛軍。

  大家雖然正襟危立,卻不慌不忙,有條不紊。

  這番動靜引來了附近許多百姓圍觀,在確定朝廷捉拿的逆賊竟是當朝那位享譽盛名的徐侍郎,大家議論的聲音已一陣高過一陣。

  徐家護衛們架著徐胤被押出來時,傅真掃了一眼他們就上了裴瞻帶來的馬車。

  裴瞻後到,坐下後接連覷了她好幾眼,最終忍不住:「你可還好?」

  傅真環住雙臂往後一靠,又笑了:「我可有哪裡不好?」

  裴瞻便也一笑,抿著唇捋起袖子來。

  傅真問他:「宮裡後來什麼情況?」

  裴瞻扯出帕子擦拭臂上幾縷血跡:「徐胤離開後,太子久勸皇上不下,便仍要李家兄弟來擒拿我與少暘。起先當然是占不到便宜。但後來詹事府的人來了,太子便準備直接向皇上下手,以皇上舊疾突發之故強行篡位。但是三皇子來了。」

  「三皇子?」

  「對,燕王。」裴瞻道,「少暘帶著榮王父子進宮時,燕王正好在午門下看侍衛訓馬,少暘便將乾清宮內事由告知燕王,隨後託付燕王,若聽到乾清宮內有尖哨聲出,便請他傳令給宮門下將士。

  「就這樣,關鍵時刻,父親和程叔杜叔在宮門下聽到哨聲就進宮救駕了。」

  「那太子呢?」

  裴瞻深吸了一口氣,撫膝道:「當場讓皇上一劍賜死了。」

  傅真點點頭。

  這個結果在她的預想之中。太子弒兄罪無可恕,但在皇嗣難以為繼的情況下,他已誕有皇孫,又或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被圈禁起來。可是謀逆逼宮,這就罪大惡極了。不但皇上身為天子難以容他,就是皇帝身邊這些建國有功的功臣也容他不得。

  只是如此一來,皇孫也不可能有好結局了,有個這樣的父親,將來上位也難以服眾。

  傅真道:「燕王身體狀況究竟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也問到了身為臣子的裴瞻的痛處。他深凝眉道:「皇上娘娘對國家的安定看得比什麼都重。太子雖說健康,若能安份守己,承接帝位維持幾十年安定不成問題。可是宗室單薄,終究也是不利。就算榮王不犯法,他們也非皇室嫡支,所以對燕王的關切,他們絕對不會放鬆。

  「然而這幾年燕王連宮都沒出過,情況好不好,只怕擺在眼前了。」

  簡而言之,燕王要是順利接位沒問題,帝後又何至於會容得太子有機會拔劍?

  要是連燕王也接不了——最起碼,他也得能成親生子吧?現在從宗室過繼孩子都不可能了,怎麼著這皇位也得有個楊家人坐著才穩,不然豈不是又得引出大禍?——皇權制度下就是這般,那位子上總得有個人坐鎮,否則必定亂成一盤沙。

  傅真沉默片刻,掏出徐胤身上得來的那枚玉,凝眸細看。

  裴瞻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傅真握著玉開口了:「你知道嗎?連冗身上也有一塊這樣的玉。」

  「連冗?」裴瞻眉心微動。

  「你還記得鐵英說過段綿的夫人有對子母玉佩嗎?」傅真望著他,「就是憑段綿妻子身上那塊母玉,大月王才懷疑並最後確定他們還有個孩子,然後找到了徐胤。我見過連冗身上那塊玉,跟徐胤這塊玉極像。

  「當時我很疑惑為何他們主僕會掛著相同的玉,但如果徐胤這塊玉是子玉的話,連冗那塊是不是就是母玉?」

  裴瞻頓住了:「他母親的玉怎麼會在連冗身上?」

  「就是很奇怪。」傅真道,「我能看到那塊玉,那徐胤肯定能看到,按說徐胤不應該會容許他戴著。若經徐胤允許,以徐胤的性格,必定是他認為連冗極度可靠。可若他當真可靠,連冗為何會叛變?」

  裴瞻想了下,道:「你往下說。」

  傅真便道:「先前你在外邊,想必也聽到了,案發是夜,徐胤之所以能迅速做出決策,是因為連冗告訴了死者的身份。這個連冗,知道的還挺多。」

  裴瞻不覺支起了身子,摸了摸下巴底說道:「我記得鐵英說過,大月王偷偷藏了個皇子在連家。」

  「可是鐵英又說,從來沒聽說過連冗此人。」傅真看著這塊玉,「如果連冗真的是翼王府的人,而他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跟隨在徐胤身邊這麼久,鐵英他們不應該不知道他吧?

  「鐵英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說謊。

  「徐胤挾持李側妃出逃不是預謀,是順勢而為,連冗不可能提前知曉。總之我覺得,這個連冗能在那種關頭迅速做出挾持李側妃逃走的決定,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裴瞻點頭:「你這麼一說,這個連冗是值得追究追究。只是我們原先並未防備他,我們抓到那個護衛之後,連冗已經出城。據他交代,城外還有徐胤的人等待接應。連冗出去後,必定會借著這批人馬隱蔽出逃。想要抓回他,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

  「總歸不能不作為。大月那檔子事可以不理會,關於他們如何能確認死者是皇長子,這點卻須得弄清楚。」

  裴瞻聽到這裡微嘶一聲,坐直身道:「你一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來了,皇后娘娘說,皇長子少時習武,頗具膽識,可是岳母目睹的胡同里被殺的皇長子,與榮王父子交代的皇長子的死時狀況,這是相符的,卻與娘娘所述的皇長子形象似有出入。」

  「皇長子自幼習武?」

  裴瞻點頭:「不但習武,而且走時還帶著兩名護衛。他的失蹤自然也可能與這兩名護衛相關,但是,如護衛不可靠,以彼時皇長子十歲之齡,不可能從他們手下逃出去。假設這兩名護衛忠心無疑,那他過後武藝只有精進之理,而無退步之由。

  「他怎麼會跟楊蘸幾度爭執,且又還死於他手下呢?」

  傅真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層?!」

  裴瞻便就順口將皇后先前所述皇長子少時經歷皆說了出來。而後道:「一個日夜面臨戰爭的義王之子,哪怕流亡多年,是否也不該這般表現?」

  傅真道:「這些你和皇上娘娘說過了嗎?」

  「哪來得及?太子被賜死,我就出宮來了。」

  傅真沉吟點頭:「皇上經此一事情緒深受重創,此時該立刻審結此案,穩定朝堂為上。這些捕風捉影之事,還是稍後再議為妙。」

  皇長子身上的疑點是不能忽視,可是帝後剛剛接受了太子弒兄的事實,再輕易攪動,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傅真這便且將此事撂下,這玉也收了起來。舉起茶壺給彼此倒了杯茶說:「前面街口放我下來吧,我得去見見母親,她想必已十分擔心我。」

  說完她仰脖把茶喝了,而後便讓護衛停車,自行下了去。

  裴瞻望著她背影想說什麼,抬起的手在半窗一頓,又放了下來。

  ……

  這場持續不夠一整日的動亂足夠引起全城轟動。

  這使得官府不得不調派人手出面維持。

  當然裴瞻和梁郴他們作為破案的主力,此時此刻必定事務纏身,傅真當然不能耽誤他的時間。

  凌晨送走傅真後,寧夫人也沒再合過眼。為了不給傅真他們添麻煩,她整日大門未出二門未邁,直到聽聞徐胤被圍住在了白玉胡同隔壁那間他曾住過的宅子,她才放寬心,按照早前與傅真的約定,從寧家到了萬賓樓。

  由於滿城禁戒,酒樓里今日也是關張的,寧夫人在閣樓上來回踱步,眼看著日光西斜,透過枝葉間隙投進屋裡,傅真的腳步聲才從下至上嗒嗒地傳了上來!

  寧夫人不顧儀態,三步並兩地下了樓梯,停步看了片刻,才上前抓住傅真雙臂道:「你沒出什麼事吧?」

  傅真長吁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將她抱住:「我沒事。人都抓起來了,塵埃落定了!」

  「太好了!」寧夫人哽咽著,放開她道:「你謝叔——謝大人他,方才差人送信來,簡單說了說宮裡的情況,還有說到你親自帶人去追徐胤,我拿到信之後這渾身就沒一寸地方舒坦了。那徐賊奸滑無比,我就怕你有什麼閃失。」

  傅真扶著她上樓坐下,花了兩息的工夫穩住氣息,才說道:「從今以後,可以放心了。白玉胡同的疑案已經真相大白。太子,徐胤,榮王父子,這些人都歸案了。我們可以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了。」

  復仇不是她人生的全部,但卻也是她重生之後必須達成的目標。

  這半年,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復仇之事上,而從拿下徐胤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人生就撥回了正軌。

  大仇得報後,這段過往就成為了真正的過往。

  從此以後她是梁寧,還是傅真,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前世她對餘生幾十年的憧憬,從今開始她還能重新拿起來實現。

  寧夫人撫著她微顯凌亂的發:「成空大師的話果然靈驗,從你自白鶴寺里死裡逃生,一切都好轉起來。從此往後,自然也會越來越好。」

  母女倆相互偎依在溫柔斜陽之下,生出了一室的安寧。

  金珠的腳步聲自樓梯下傳上來時,傅真也坐直了身。她接了金珠的茶喝了兩口,然後說道:「有件要緊之事我還沒來得及告知母親。您可知道,榮王父子殺死的人是誰麼?」

  太子弒兄之事,涉及到倫常,宮中自然需要暫時保密,事後才會公布。故而寧夫人目前是不會知道這樁內幕的。

  果然,寧夫人愣了愣:「竟然是皇長子麼?」

  「是皇長子,也就合情合理了不是麼?」早前說到那把扇子時,彼此心中都曾有了隱隱的猜測,即使不知道是皇長子,也猜到是至為要緊的人物。

  傅真將皇長子的那段過往說完,就往下道:「我竟沒想到,外祖父會是有著皇長子下落的至關重要之人。那麼他交代母親仔細行事就完全合乎情理了。

  「我問過徐胤是否知道外祖父的死因,可是我發現,他連皇長子的信息竟然也是通過他身邊那個連冗得知的,那麼外祖父之死,他不見得會知情,而就算知道,也屬於從連冗口中聽來。

  「當時我想到的是,皇長子一案與他們大月的皇權之爭無關,連冗一黨本沒有道理關注這些。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當時他來到徐胤身邊還不久,那麼之前他應該是不曾接手過徐胤那些護衛的,可這些消息他竟然信手拈來。」

  連冗若不是恰巧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徐胤也就不會做出立刻借著這個案子問梁寧要匕首,從而向榮王府靠攏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