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太醫的話,那當然是可信的。
梁郅聽完罵起來:「姓徐的肯定是想要禇鈺死,禇鈺一死,榮王妃與章氏之間就完全成死對頭了。」
「所以說禇鈺不能死啊,」傅真擰緊眉頭說。她又問:「他還是沒有清醒過來嗎?」
「還是醒一陣昏一陣,人都瘦脫形了。」
「榮王妃不是又派了太醫過去嗎?」
「有什麼用?傷那麼重,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見好的。再說如果徐胤當真要他死,背地裡肯定還是做了一些手腳。太醫再努力,身邊伺候的人不得用,不也是白搭?」
傅真沉氣不語。
她其實並不想要榮王妃婆媳斗得不可開交,因為這樣會遂了徐胤的意。但凡徐胤想辦的事情她都不想讓他如願。
而禇鈺一死,傷害他的真兇是誰?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因而眼下比起如何提醒何煥,反倒是禇鈺的病情更急迫。
梁程二人還要去京畿大營,坐著說了會兒話之後,他們就撤了。
裴瞻舉步去書房,傅真跟了上去。
「西北原先有個老軍醫,姓魯,叫魯柏意,他們家世代行醫,治金創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七八年前他從西北回了洛陽祖籍,你能不能幫我去洛陽把他找回來?我想讓他去醫治禇鈺。」
裴瞻沿著廡廊漫步:「你怎麼會認識西北的軍醫?」
「我聽梁大將軍夫人說的。」傅真撒謊張口就來。「聽說這個人很有名,好多將領受傷都是他操的刀。」
裴瞻瞅了她一眼。「梁大將軍夫人多少年沒回過西北了,她又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肯定是聽大將軍說的唄。」傅真不想跟他糾纏這個,謊言說的越多,往往越容易穿幫。「你就說你幫不幫?」
裴瞻腳進門,坐在書案後,舉起自己的右手反覆地看:「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等我擦完藥。」
傅真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上,隨後又上移盯住了他的臉:「啥意思?」
裴瞻胳膊肘支著書案,往前傾了一點身子:「意思是,如果眼下有人願意給我擦藥的話,那肯定我下命令也會快一點。」
傅真冷哼:「那你且等著吧!」
說完她掉頭就出門檻。
狗男人!
沒傷擦什麼藥?
竟然敢故意拿捏她!
還以為她沒辦法不成?
她叫張成去!
傅真噔噔地跑出院子。
路過小花園,前方傳來了裴昱和裴夫人的身影。
夫妻兩個人正坐在樹下喝茶,不知道在說什麼,裴夫人眉飛色舞的,裴昱就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好像在欣賞著什麼畫作。
傅真望了幾眼,低頭想了下,又轉身跑回了裴瞻的書房。
裴瞻站在簾櫳那邊,低頭背對著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麼。
傅真走過去,踮起腳來探頭一看,他竟然真的在擦藥……
她伸出手,一把將他的手腕抓過來,只見他右手骨節處竟然青了一塊。
做個戲也不用這麼真吧?!
傅真瞄了他一眼,然後拇指在淤青的那一塊上壓了壓。
這一壓明顯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繃了起來!
「還真傷了?」
淤青下面竟然腫了……
「這怎麼可能?這都能受傷?」
「我拳頭再硬,也扛不住意外。」裴瞻繼續往傷處塗著藥膏,略略有點沒好氣。「有一拳打在他腰間的玉佩上,那玉都讓我打碎了。」
傅真立刻為剛才誤會他做戲而有些過意不去。
她緩下聲音:「那你怎麼不早說啊?害我誤會你。」
說著她右手接了藥膏,左手拉住他的手,幫他塗起藥來。
不過銅錢大小的一塊青腫,但是正好在骨節上,屬於擦藥也可,但是不擦藥,肯定得有好些天用手不利索。
「我剛才不是說了要擦藥嗎?可你滿腦子只想著怎麼去醫治禇鈺,壓根沒想到我也是個血肉之軀,也會受傷。」
得!倒是她的不是了。
傅真十分無語。
但就算是真的傷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至於怨氣這麼重嗎?
太矯情了!
但是看在剛才疏忽了他的份上,她就不點破了。
仔細的幫他揉了揉,然後把藥膏蓋子合上:「行了,連續擦幾回,就沒事了。」
裴瞻看著自己飄滿著藥膏芬芳的手背,輕快地「嗯」了一聲。
傅真道:「現在該說我的事了吧?」
裴瞻回到書案後坐下,拿起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寫好的一張紙:「待會兒你拿去給郭頌,讓他安排人去洛陽。」
傅真把紙接了,又說道:「那我還有件事兒,你乾脆也幫幫我。」
她伏在桌子上道:「今兒晚上,我想去看禇鈺。」
裴瞻滿臉不樂意:「他有什麼好看的?光棍一個,鬍子拉扎,還缺心眼兒。」
傅真嘖地一聲:「我想去看看他的傷情。」
「老二不是去看過了嗎?」
「我想親眼去看看!」
裴瞻便把塗過藥的手伸到她眼前:「你看我手受傷了,多有不便,你這幾日能不能跟隨我,做我幾日貼身的下屬?」
傅真直起身子:「你不要得寸進尺,我跟你可是假夫妻,不要對我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裴瞻身子靠進了椅背:「我只是讓你貼身跟隨我,萬一需要處理一些事務,就有你在身邊幫幫忙。
「而且,老二老七他們都在大營里,你難道不想了解了解京畿大營是何狀況嗎?」
這話倒是說進了傅真的心坎里,她將門出身,對軍營的情分還是很深厚的。
但她想了一下,卻沒把握:「我能幫你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反正又不會讓你更衣什麼的。」
說到這裡,裴瞻瞥了一眼過來:「你想幫我更衣,我也得考慮考慮。」
傅真拉長臉:「得了吧,我可不吃你這號。」
「那你想吃哪號?」
傅真端起茶,剛喝了兩口茶下肚,冷不防裴瞻就在對面轉著杯子,慢吞吞問起來……
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茶漬,鄭重道:「近來食慾不佳,哪號都沒有胃口!」
說完站起來:「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
本來也沒打算一定讓他跟著,不過就是知會他一聲,不去拉倒!
裴瞻望著她風一般掠走的身影,輕揚了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