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姑娘

  半夏回去後,秦憐出了府,她站在城牆上,眺望燈火闌珊的朝都城,思緒萬千。

  唐妡、師父、哥哥、程錚、母親,一張張面孔在腦海中閃過,下一步,又會是誰會遭冥子欽的毒手?秦憐不敢去想。

  夜色籠罩,風中混雜著不遠處酒肆傳來的喧囂聲,幽幽燈火映照她憔悴的面容。

  冥子欽,曾被她狠狠踩在腳下之人,如今卻成了最可怕的敵人。她究竟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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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花玉忙完手頭之事趕回朝都,聽聞秦憐依舊不見任何人,直接來醉月樓找她。

  在曹媽媽的帶領下,花玉來到秦憐所在的雅間,一腳踹開房門。半夏提著包袱,錯愕的站在門口。半夏認得花玉,知道她是秦憐的朋友,行過禮後便匆匆退下。

  半夏走後,花玉反手關上房門,拿起秦憐面前的酒壺,狠狠摔在地上。

  秦憐彎腰撿起酒壺,笑道:「這是做什麼,好好的酒都被糟蹋了。今日我來接半夏進府,這是在醉月樓最後一頓酒了。」

  花玉又氣又心疼,「接她入府,供你日日酒醉金迷?」

  見花玉這麼說,秦憐知道她誤會了,剛想開口解釋就聽花玉繼續道,「我真是愈發看不上你了,遇事只會躲在暗處借酒消愁。你不上進,談何給清衍報仇!」

  秦憐沉默了一下,「昨日我見冥子欽了。」

  花玉愣了愣,神情一變,忙問,「他和你動手了?」

  秦憐不說話,只是默默看向窗外。

  花玉走到秦憐身旁,握住她的肩膀,「他再強大又如何,比得過曾站在巔峰的你嗎?他的修為如何提升至此,你難道還不知嗎。」

  「那又如何。」秦憐反駁,「他比我手段高明就是了。可惜當初答應妖蓮絕不用那旁門左道,否則冥子欽、天河之澗早在和熙盛世屍骨無存。」

  花玉心疼她,卻更想讓她振作起來,「阿蓮,從你我相識那日我便知曉,你絕不是這般頹廢之人。你不怕吃遍百苦,如今這麼說不過是你還沒想明白。但你要清楚,冥狗不會留時間給你,你一日想不明白,他便會比你強大一日。若你不改掉遇到事情就躲起來自我消化的毛病,遲早會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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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半夏提醒:「郡主,該用午膳了。」

  「帶上你的貼身之物,隨本尊回府。」

  陽光灑在她身上,絲毫沒有驅散她內心的沉重。她翻身上馬,策馬向相府行去。街道上的百姓紛紛議,她也無心去聽那些雜音。

  秦憐目視前方,心中波濤洶湧。冥子欽的實力如今她摸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底牌她也無從得知。若沒有花玉和翟子墨,如今的她要對付冥子欽,難如登天。

  蓮台和鬼門宗的恩怨由兩派創立之初便存在,往任兩方掌門人無不是兩敗俱傷,或是暫時壓制。

  可傳到秦憐手中後,蓮台是全方面的壓制鬼門宗。

  然,冥子欽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深知實力不如秦憐,多年來隱藏鋒芒,俯小作低,惹得鬼門宗長時間怨聲載道。卻礙於冥子欽的雷霆手段,鬼門宗眾不敢反抗。

  冥子欽暗地裡花費數年時間研究秦憐的弱點與軟肋,隱忍多年,一朝將年輕氣盛的秦憐打落神台。

  秦憐要的是鬼門宗乃至整個天河之澗在世上蕩然無存,而非冥子欽一人。妖蓮既斗得過上任鬼門宗宗主,她便不信曾對冥子欽絕對壓制的她滅不了鬼門宗。

  秦憐緊了緊韁繩,馬蹄聲清脆有力,踏響她心中的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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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秦憐本打算去找秦哲說話,路過風雪閣卻止住了腳步。

  她朝院內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微胖的女子掐著秦明婷的胳膊,「你平日不是能耐嗎,仗著你嫡姐的勢在我們面前裝的清風傲骨,現在你嫡姐顧不上你,看誰給你撐腰!」她尖銳的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尤為刺耳。

  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一把將秦明婷推倒在地,「你不要想著去找她告狀,說白了秦明雨是跟你一樣下賤的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勾引陛下,誰知道是不是爬龍床換的殊榮。」

  秦明婷疼痛中站起身來,眼中噙著淚水,但她卻不像往常那樣隱忍,破天荒的反駁道:「你身為大家閨秀還知不知羞恥,滿口污言穢語。心思怎麼這樣惡毒,這種話若被別人聽去會毀了我嫡姐的名聲你不知道嗎!」

  這番話出乎其他二人的意料,她們愣了神。秦明婷素來懦弱,被人欺負只知隱忍,即便有秦憐這個嫡姐也不敢告狀。

  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巴掌狠狠甩在秦明婷臉上,「誰給你的膽子沖我們大聲嚷叫!秦明雨那個短命鬼娘死了,自顧不暇。沒了她給你撐腰,你的丞相爹還能為你跟我家交惡不成!」

  話音剛落,那高挑女子忽然被一股忽如其來的力量打到牆角,嘔出一口血。四分五裂的疼痛蔓延全身,「誰!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對本小姐下毒手!」說罷,她便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

  她怒視著四周,想要找出對她動手之人。可當她看清楚站在那裡的秦憐時,雙腿一軟,仿佛所有的氣力都被抽離,瞬間跪了下去。

  「郡.....郡主...」

  秦憐伸出纖長的手,扶起滿臉是淚的秦明婷,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婷莫怕,有姐姐在,沒人可以欺負你。」

  秦明婷的貼身丫鬟拼命掙脫束縛,跪倒在秦憐面前,眼淚如珍珠般滾落下來,哽咽著道:「二姑娘您終於回來了,奴婢求您為五姑娘討個公道……」

  「她們欺人太甚,在學堂欺負五姑娘我們已經忍了,誰讓她們家世顯赫。可今日她們竟敢耀武揚威到府里侮辱姑娘您,五姑娘氣不過就質問她們,她們卻還說……說夫人短命…」

  秦憐根本不聽那跪著的婢女說了什麼,徑直走向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神色慌張,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

  話未完整出口,秦憐已經忍無可忍,重重一巴掌抽了過去。

  「來人,將她們二人拖去風月閣,請江氏。」秦憐的聲音令周圍的空氣也凝固了,她的命令一出,那兩位小姐帶來的人立馬上前攙扶她們兩個。

  「耳朵聾了?怎麼能讓客人動手,相府的丫鬟婆子死哪去了!」秦憐狠聲。

  那扶著兩位小姐的婢女被秦憐的氣勢震懾,手上一松,兩個女子重重摔在地上。

  相府里的丫鬟不敢再藏,一個個魚貫而出,匆忙將那兩人拖向風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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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月閣內,秦明婷的貼身丫鬟不顧亂髮披肩,比比劃劃將事情原本的陳述了一番,分毫不差。

  璇璣聽完她的話,猛然踹向那瘦弱女子。女子應聲倒地,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卻不敢再多做掙扎。

  璇璣臉上毫無憐憫之色,「欺負人欺負到家裡來了,誰給你們的膽子來相府放肆?」對於那些對夫人出口咒罵之人,璇璣從不會心慈手軟。

  秦明婷見到這副場面,忍不住的瑟瑟發抖。一旁的江氏更是如驚弓之鳥,連大氣都不敢喘。

  自從她目睹秦憐如何收拾秦水仙之後,在秦憐面前她便再也不敢有半分錯處。即便秦憐不在相府,江氏也一直安分守己。

  「江姨娘可知為何叫你過來?」

  江氏驚恐的低下頭,「妾身不敢妄自揣測姑娘心思。」在秦憐面前,她的小聰明和伎倆一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秦憐慢慢走近,目光如炬,「今日叫你過來,是讓你看看上府撒潑之人該如何處置!」

  她的話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同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