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在等待新娘子到來時,已經不再年輕。他的母親元英,為了安排兒子的婚事,已經多次單獨拜訪媒人,詢問了村裡的每一位姑娘,但似乎沒有一個能符合她兒子的標準。
或許,村裡的姑娘們對於周舟有所顧忌。有傳言稱周舟身患一種怪病,這使得鄉里的姑娘們感到恐懼。不了解真相的人家可能會誤以為周家過於挑剔,看不上那些美麗的姑娘。
周舟在漫天飛雪的天氣中,獨自騎馬踏上歸家的路途,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苦楚。然而,經過數年的漂泊,今年春節他確實應該回家了。元英的召喚意味著家中可能遭遇了某種重大變故,她要求他不再寄居在叔叔家。心急如焚的他,便從南方匆匆騎馬趕回了家。
元英邀請他在家中逗留了數日,之後才透露柏城的福叔叔曾拜訪過。他輕拍著自己的頭,懊惱自己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福叔叔家中的那位小姐姐,三年前他在茴鄉鎮見過一面,如今她的近況不得而知。他聽說福淺淺已經嫁為人婦,自那以後便再未見過她。今年他回到茴鄉鎮時,節日已過。元英向他提及福叔叔帶著福淺淺回到茴鄉鎮老家過年的事情,周舟才恍然大悟,意識到福叔叔一定是來探望周家,而這次回來,他可能不會再離開了。
他回憶起淺淺的模樣,她看起來既美麗又自信。淺淺實際上並不認識周舟,但在周舟的記憶里,淺淺的身影無處不在,尤其是在他的童年時期。淺淺可能見過他,但她肯定不會記得。因為圍繞在她身邊的孩童實在太多,尤其是她在鄉下的表弟,總是帶著她在老家的後山上玩耍,他見過許多孩子跟隨著他們倆在後山上嬉戲,宛如一群野孩子。後來淺淺離開了,就再也沒有回到茴鄉鎮的老家。他從元英那裡得知,福叔叔一家已經搬到了柏城定居。
儘管談論著淺淺的事情,周舟心中仍感到一絲甜蜜。他好奇她和杜家村的那個男孩現在怎樣了?他們不是曾經一起來過茴鄉鎮嗎?今年過年,福淺淺又回來了,獨自一人,她的生活似乎並不順遂。
周舟無意間聽到了元英與姚叔之間的對話。姚叔提及了福家的人,尤其是淺淺及其友人,他們似乎已經分離了一段時間。作為鄰居的姚叔竟然還主動提出要為周舟和淺淺牽線搭橋,促成他們的婚事。就在那天,姚叔見到了歸來的周舟。
姚叔的媒人角色出奇地有效,他居然說服了福叔叔,讓淺淺搬進了周家。得知這一消息後,周舟感到非常高興。元英建議他明天就去接淺淺,而周舟竟然欣然同意了。
當周舟帶著淺淺來到福家的時候,淺淺已經收拾好了一個小巧的行李包,準備跟隨周舟踏上新的旅程。從柏城到茴鄉鎮的距離並不遙遠,兩人一路平安無事地抵達了周家的房子。淺淺從未踏足過周家,直到親眼所見,她才意識到周家的豪華程度遠超她自己的家,顯得更加高級和氣派。
元英見到淺淺,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熱情地拉著她的手,不願放開。然而,淺淺顯得有些拘謹,對於被元英阿姨拉著手感到不太自在。元英阿姨的手雖然柔軟細膩,但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顯得有些皺紋。
淺淺還見到了周舟的父親,他面帶慈祥的笑容,顯得十分和藹可親。畢竟是淺淺第一天來到周家,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顯得陌生而新奇。她並不知道,這棟房子將會成為她未來生活的地方。
淺淺在周舟的帶領下,依次拜見了元英和周爹。隨後,周舟領著她來到了自己的房子。周舟的房子環境幽靜,風景優美,顯然是家中最受重視的地方,畢竟他是獨生子。淺淺看著這間房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這裡同樣舒適宜人,空氣中瀰漫著涼爽的水霧,仿佛一陣陣香甜的薰風撲面而來。儘管經歷了辛苦的旅程,但能夠來到周舟的家,淺淺感到自己找到了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仿佛置身於自己熟悉的家中一般。
晚上,元英阿姨在廚房裡忙碌地準備晚餐,她叫淺淺幫忙搬動桌子,整理餐具,布置餐桌。這是因為周舟的姐姐周珊及其丈夫和女兒小如兒將要來家裡做客,與他們共進晚餐。淺淺對著周舟的姐姐感到好奇,因為她從未見過她,但經常聽到元英阿姨提起。每當元英阿姨提及周珊的時候,周舟總是默默地不發一言。
在茴鄉鎮上周家附近,幾乎無人不曉周家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周舟的姐姐已經成婚,並育有一女,名為小如兒。而周家的小兒子比小如兒年幼三歲。
淺淺還在廚房裡忙碌著,幫忙泡茶,然後小心翼翼地端著茶盤走向客廳。她走進客廳,這才注意到周舟旁邊那位宛如仙女般的姐姐——周珊。周珊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她和周舟交談時,言辭犀利,伶牙俐齒。淺淺微笑著,聲音溫柔甜美,仿佛一陣春風拂過。她走進客廳,輕輕地將手中的茶盤放在那張長長的矮桌子上。
周珊兒輕輕地瞥了一眼淺淺,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和周舟聊著天。淺淺放下茶盤,便默默地退出了客廳。然而,她剛走到門外,就聽見周珊兒用一種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她端過來的茶我們不喝。」緊接著,淺淺又聽到周舟冷冰冰地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喝。」這一刻,淺淺才意識到,自己原本以為溫暖的周家,其實水深得可怕。
看來,周舟並不是她想像中的好人。
過了一會兒,淺淺看到周爹正在忙碌地擺桌子,心中便明白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他把那張圓桌穩穩地放在客廳的正中央,淺淺則細心地擺放好筷子。接著,她注意到周舟手裡拿著一疊碗,正幫忙盛飯。飯菜都已擺上桌,周珊兒、小如兒、姐夫、周舟、淺淺、周爹和元英八個人圍坐在一桌,開始享用晚餐。
淺淺吃得不多,很快就感到飽了,但她看到其他人都還在繼續吃,便不敢輕易放下碗筷。他們一邊吃著晚飯一邊聊著天,氣氛輕鬆愉快,直到大家都吃完了,才紛紛離開餐桌。飯後,淺淺主動洗了自己的碗和筷子,然後整齊地放回廚房。周舟負責收拾桌子,清洗碗筷。隨後,淺淺被元英叫到偏房裡,和大家一起坐著聊天。
淺淺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周珊兒,心中想著:「你就是周舟的姐姐吧。」周珊兒簡潔地回答:「是的。」淺淺有些猶豫,不敢直接稱呼她為姐姐,於是便不再多言。周珊兒似乎察覺到淺淺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正準備開口時,周舟走了進來。
淺淺和周珊兒同時注意到周舟走進了客廳,淺淺便脫口而出:「今天是你洗的碗。」周舟沒有回應她的話,淺淺看到他徑直走到長沙發的另一邊坐下。淺淺見他坐得離自己那麼遠,心中頓時感到一陣生疏,既生氣又鬱悶,很想發泄出來。這時,周珊兒開口道:「周舟,你坐過來。」周舟聽見了,卻沒有說話。
淺淺覺得周舟似乎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於是她又喊道:「周舟,你不聽姐姐的話。」她明知周舟不會回應,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周舟和福淺淺是一對兒。」元英一直坐在一旁,期待著看熱鬧,淺淺這一句話引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周舟氣憤地想著淺淺真是個傻瓜,但他還是大聲地回應:「沒錯,周舟和淺淺是一對兒。」聽到這話,大家又笑了起來,淺淺也想笑,但她的臉已經羞得通紅,笑不出來了。周珊兒知道這種氣氛讓她只有吃醋的份兒,小如兒和她的丈夫也在場,元英和周爹也在,氣氛變得異常微妙。
周舟自己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他盯著淺淺那紅潤的臉頰,便說了一句:「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淺淺被當作客人對待,看著偏廳里的人們臉色都不太好,想說的話也哽在喉嚨里了。福淺淺本想說「我喜歡周舟」,周舟聽了心裡明白,周舟的心裡也裝著淺淺,這讓他高興了好久。
周珊兒帶著她的家人們離開了,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淺淺感到有些疲憊,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然而,她發現沒有馬車可以乘坐,自從茴鄉鎮回到柏城的路程雖然不算太遠,但步行的話也需要兩個多時辰的時間。她不禁開始擔心,福叔叔會不會因為她的遲遲未歸而感到擔憂呢?周舟在接走淺淺的時候,福叔叔曾經特別叮囑過他,要他好好照顧淺淺,而周舟也答應了福叔叔的這些要求。淺淺並不知道,她被賣到周家其實是有原因的。
周珊兒一行人回到了他們的宅子裡,周珊兒有些無奈地對丈夫蕭收說道:「周舟如今都已經發達了,這件事情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他才失蹤了幾天,宅子裡就多出了一個福淺淺,而且她還是周舟的新夫人。周舟現在真的是要飛黃騰達了。」
蕭收聽後,便對著周珊兒說道:「你弟弟現在都要迎娶新夫人了,你就別總是去那邊添亂了。」
周珊兒卻有些不服氣,哭喪著臉說:「我就是要總是去那邊玩,還要帶著如兒去,帶著你一起去。」
蕭收勸慰她說道:「你一去人家會誤會你這個做姐姐的。」
周珊兒還是不太高興,又說道:「我看那福淺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我過去了就能夠教訓她的。」
蕭收輕輕地嘆了口氣,說:「你和你弟弟是親戚,你得注意他的感受。」
周珊兒似乎有些明白了,就說:「不那麼注意也沒關係,我和周舟的關係她不知道。」蕭收看到她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便覺得自己的勸說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周舟引領淺淺步入他的臥室,顯然這是他的私人空間。淺淺一瞥便瞭然於心。臥室內陳設簡約,她初次踏入時略感不自在。周舟對於她而言,仍是個相對陌生的存在,這讓她感到些許羞澀。她獨自品味著這位男士的居所,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生怕無意間聽到旁人的閒言碎語,從而傷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不禁回想起周舟的姐姐,儘管已為他人妻,但周珊兒與周舟之間依舊流露出真摯的情感,這讓她心中泛起漣漪。
這個房間中,她感受不到其他女人的氣息,除了元英阿姨,似乎沒有其他女人踏足過這裡。對淺淺而言,這裡仿佛是一片純淨的空白。周舟站在一旁,任由她打量這個空間。他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一位夫人,少年時的憧憬即將成為現實。他衷心感激姚叔為他安排的這一樁美滿婚事。過去,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如今那塊石頭終於被移開,他決心要珍惜眼前人。
夜色已深,福淺淺卻渾然不覺,她依舊保持著那無憂無慮的天性。周舟在沉思之際,未曾察覺她已悄然融入了他的生活。
對於福淺淺而言,這是她第一次體驗如此高大而舒適的床鋪。周舟的動靜打擾了她的睡眠,但她只是短暫地打了個盹。當晨光初現,她意識到這個房子將會占據她一生的大部分時光,成為她人生中難以逾越的高峰。在元英阿姨面前,她不敢放肆;面對周舟,她也不再任性。她必須學會與周舟相處,適應他那沉默寡言和不爭的性格。在眾人面前,她需要保持謙卑的態度,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隨意嬉戲。畢竟,她現在面對的是周舟,一個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人。
周舟平常時日裡陪伴淺淺的時間寥寥無幾,他總是忙於諸多事務,常常要離開周家大宅,直至夜晚才返回。淺淺日復一日地等待,直到夜幕降臨,她才匆忙跑來,目睹他疲憊的身影。儘管他們僅共度了一日,淺淺卻開始了漫長的白日等待。在等待中,她感到空虛和疲憊,卻仍勉強振作精神,完成元英交代的家務。他們每天僅有的短暫相見,讓她忍受著這份孤獨,而關於他在外的種種傳聞,也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裡逐漸增多。
為了尋找與他接觸的機會,淺淺找藉口去打掃他的臥室。由於她很少有機會進入他的私人空間,那裡幾乎沒有她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