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梭哈是一種智慧,再借我一輛手紡車!
「咄咄!」
寒夜中,連續而沉悶的敲門聲響起,原本在屋子內擺弄手紡車的少女抬起了頭。
原先旋轉的手紡車卻是瞬間停下,一根細長而堅韌的羊毛紡線掛在了紡車上。
放下了木頭做的鐮刀兄弟會章,拉洛爾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狐疑地看向門口。
這麼晚了,誰在敲門?難道是鐮刀兄弟會的成員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鐮刀兄弟會,就是今天夜裡安塞爾建立的互助組織。
由於他們是因為收割而建立的組織,所以經過投票,鐮刀兄弟會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帕帕?」
拉洛爾卻是安撫地在女兒腦袋上溫柔地摸了摸:「你待在屋子裡,繼續紡線,別出來。」
那瘦弱的女孩點點頭:「嗯。」
披上披風,打開屋門,拉洛爾走到小院裡,一打開柴木門便聞到一陣撲鼻的酒氣。
拉洛爾眼神迷離了一瞬間,但還是回到了現實:「拉弗堂哥?」
進門的人不是鐮刀兄弟會成員,而是拉洛爾的鄰居兼堂哥老拉弗,他還有個兒子小拉弗。
帝國人取名都一個樣,一個名字重複傳,連國王都是這樣,動輒就是九世甚至十幾世。
老拉弗紅著鼻頭,嘿嘿笑著:「今天去漢德森莊頭家選獵狼隊,你咋沒來呢?
漢德森莊頭今天可大方了,請我們每個人都喝了兩杯啤酒還有松子酒。」
「我去教堂了,畢竟我箭術太差,沒什麼機會。」拉洛爾苦笑著拉著堂哥在院子裡坐下,「你選上了嗎?」
「當然,不僅是我,我兒子小拉弗,今年剛成年,也選上了。」老拉弗自豪地拍拍胸脯。
「你放心,你們父子倆不在的時候,嫂子有事就來找我。」跟過去一樣,拉洛爾笑著祝賀道。
畢竟這山民多少粗野性格,要是誰喝多了,趁著老拉弗不在,騷擾他媳婦該怎麼辦?
或者秋後餓狠了的狼趁夜色跑到村子裡,說不定就把老拉弗剛出生的孩子叼走了。
老拉弗自然是笑著給了拉洛爾一個擁抱:「等我回來,到我家來喝酒。」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拉洛爾試探性地問道:「安塞爾修士說的那個羊毛加工的事,你聽說了嗎?」
「胡搞!」一屁股坐在馬紮上,老拉弗打了個酒嗝,正是談興最濃的時候,「哦,人家給你羊毛,你紡成線,他再花錢來收,有這好事?」
「可是我已經領了羊毛,拉莎已經在紡線了。」
老拉弗愣了足足兩三秒,才睜大了眼睛,他一步走上去,抓著拉洛爾的後脖頸:「你來真的?我還以為你領了免費羊毛就回來了呢?」
拉洛爾先是有些慌亂,隨後還是堅定道:「我相信安塞爾修士。」
「那個鐮刀兄弟會,你入會了?」
「是啊。」
「簽字摁手印了?」
「是啊。」
「發的羊毛領回家了?」
「三磅羊毛。」
「你被魔鬼附身了?你認識那個安塞爾才幾天啊?」老拉弗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拉洛爾仍舊搖頭:「安塞爾修士是個好人。」
雖然老拉弗可能不信,但拉洛爾卻還是認為,這位修士和之前的教士們不一樣。
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可他說話從來沒有把眼睛抬到頭頂上去。
相對於高高在上的「信民」們的稱呼,他更喜歡使用「教友」。
而且這次原材料是安塞爾提供,收購販賣也是安塞爾幫忙,頂多付出幾天勞動力罷了。
況且,拉洛爾心中隱隱有一種篤定,那就是說不定這次真能成。
再說了,他已經在谷底了,怎麼走都是向上。
這把他賭了,直接梭哈。
大不了,他把女兒嫁給小拉弗,自己扛著弓下山當僱傭兵去。
作為拉洛爾的堂哥,老拉弗仍然在勸導,他可不能任由堂弟墜入深淵。
他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個鐮刀兄弟會就是百戶區,所謂的登記入會就是調查人口。
騎士本來就管不了事,莊園裡的事就是武裝農和公簿農自己商量著來。
等永租權推行完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腦袋上找了個主人嗎?
別是永租權還沒推行,人家先把人口調查完了,這才是最要命的。
這漢德森莊頭都說了,名字一登記上去,好了,那以後教會就只找你收人頭稅了,得不償失啊。
就是不知道這堂弟被那修士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麼維護他。
「好什麼好啊?」老拉弗急得酒都醒了,「那個安塞爾一看就知道是讀過書的人,書讀得越多,心越毒啊。」
被老拉弗劈頭蓋臉一頓勸的拉洛爾卻是無奈:「堂哥,你聽我說……」
「不,你先聽我說。」老拉弗抓著他的袖子,「你以為交了羊毛就能領到錢了?那些聰明人吸咱們血的手段還少嗎?
到時候你把線交了,他這裡挑個不好,那裡挑個不是,最後還不夠成本的。」
「沒有成本……」
「總有吃飯花費吧?你這時間到荒地上多撿點柴,或者把你這屋子修一修不好嗎?」老拉弗嫌棄地上下打量一通。
「我們鐮刀兄弟會的人會互相幫忙修的。」拉洛爾趕緊解釋。
「這不是重點,我都被你說亂了。」老拉弗使勁拍著因為酒精而混亂的腦袋,「聰明人不干賠本買賣,你為了這點小錢,都不是小錢,掙小錢的機會加入這個兄弟會。
那以後肯定要用人頭稅加倍從你們身上收回來的……」
這一次,拉洛爾直接打斷了老拉弗的話:「堂哥,你別說了,我都想好了。」
「你想好什麼了?唉,你這……」看著拉洛爾決絕的目光,老拉弗忍不住大搖起了腦袋,「好話勸不了想死的幽靈啊。」
要不是明天就要出發去獵狼,他說不得要和這位堂弟徹夜長談,趁還沒塵埃落定,把名字從鐮刀兄弟會上撤下來。
「唉,你等著,明天你嫂子來跟你說。」老拉弗嘆息一聲就轉身想走。
可拉洛爾卻叫住了他。
「怎麼了?」紅著鼻頭,老拉弗打著酒嗝,轉身問道。
拉洛爾卻是從櫥櫃裡掏出了一個罐子,從裡面摳了半塊鹽巴出來。
拿巴掌大的小麻袋裝好,他遞給了老拉弗:「你家既然不幹這個活的話,那手紡車就空出來了,要不然就借給我幾天吧。」
老拉弗眨了眨眼:「你就你一個女兒能紡線,再要一個手紡車做什麼?」
拉洛爾有些羞赧地低下頭:「他們阿媽去世太早,我以前為了給他們織衣服,學了一點。」
老拉弗神色古怪地將拉洛爾上下打量一通,在山民的世界裡,男人織布那是只有娘娘腔和膽小鬼才會做的事情。
沒想到他這個堂弟居然也學了紡織?
不過現在他顧不得這些,只是繼續勸說。
「這鹽巴你收回去吧,不值半個第納爾也有四分之一個第納爾了。」
「堂哥,這鹽巴是我幫他推車,他給我的報酬,還回去不心疼。」拉洛爾執拗地說道,「就借我十天。」
拉洛爾強行把鹽袋塞到了老拉弗手中。
老拉弗長嘆一聲,想說什麼,但又閉上了嘴,他掂量著手中的鹽巴:「行行行,我待會就讓我兒子把手紡車送過來。
你等著吧,三天後等我獵狼回來咱們再說,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話有多明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