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他們都是教皇的親戚

  第404章 他們都是教皇的親戚

  儘管阿爾曼走之前,暗地吩咐了僕人們把帳篷收拾一遍,可牛皮帳篷內還是滿滿的惡臭。

  「把帘子掀開,光線太暗了。」有些潔癖的阿爾曼對門口的侍從們低語了一聲,還是顧及了帳篷內貴族們的面子。

  僕從將乾淨的毯子鋪在了椅子上,阿爾曼這才坐下。

  油膩膩的長桌上,昨夜徹夜狂歡的貴族們還沒有從宿醉中清醒過來,不少人甚至還在打著盹。

  和位於帝國腹地的黃金平原不同,千河谷的貴族們還保留著老貴族們的粗獷和野蠻。

  或許是因為物資的貧乏,他們的宴會向來是「不拘小節」。

  在新瑪麗風盛行的帝國核心地區,貴族們早就放棄了這種狂歡,而是用乾淨的桌面和骨瓷碗碟,優雅而安靜地用餐,在舞會上彬彬有禮地交際。

  面對著七歪八倒的貴族們,阿爾曼只能說他們頗有復古淳樸的風範。

  「米扎姆教士臨時有事,這一次我們先行召開會議。」阿爾曼揉著鼻子,實在是忍受不住地說道,「第一件事就是所有宴會暫停三天,並禁酒三日,以虔誠祈禱聖父的恩賜。」

  「啊?」

  帳篷內頓時一陣哭喪般的嚎聲,仿佛一天不開宴會就會死一般。

  他們身邊地那些男僕和侍女卻都露出了解脫般的神色,再望向阿爾曼,眼中都閃過了感激。

  他們都是被騎士們從附近抓來的漂亮女子和英俊男子。

  作為凡人,連續地服侍了好幾晚上的貴族們,他們的身體早就在崩潰的邊緣。

  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猝死的侍女和男僕,他們被拖出帳篷,隨意地掩埋在路邊或者讓其家人用板車拉走。

  只是他們的家人大多都在急流市前攻城,恐怕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對付他們,甚至會羨慕於他們的美色,不用再上戰場了。

  要知道,急流市周邊本就是人煙密集之處,有不少平民。

  為了快點攻下急流市,阿爾曼將這附近包括狗狐鄉的平民們拉出來了一萬多人。

  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發一把長矛甚至是一根木棍,不斷地攻城,且每一天都要死亡上百人。

  這些人中,起碼有五分之一都是因為畏戰逃跑或被騎士看不順眼弄死的。

  在下游的畢奇堡,每天都能看到數十具泡爛的屍體掛在水門的鐵欄杆前。

  他們展露出膨脹如氣球的皮膚,在熱氣中露出一張淡藍色的臉,小魚小蝦圍繞在他們身邊,將一塊塊粉藍色的爛肉腐肉給撕扯下來。

  展開手中的戰報,阿爾曼心中還是不滿,這都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怎麼還是沒能攻破急流市呢?

  叫來僕從們給宿醉的貴族們擦臉醒酒,阿爾曼轉頭就朝著科瑪伯爵問道:「那個德賽,你和他聯繫了嗎?」

  「呃呃,聯繫了,我給了他權限,他隨時可以來找我。」

  「好,以後相關的事情我就找你來問了。」阿爾曼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科瑪伯爵。

  「是,是。」

  看著那手帕擦汗的科瑪伯爵,阿爾曼嘴角彎了一彎。

  關於貴族們偷拿藥劑的事情,他心裡是有點數的。

  畢竟你科瑪拿了,她瑪麗卡拿了,作為最高統帥的阿爾曼怎麼可能不拿?

  只是科瑪做得太過火了,阿爾曼這才決心敲打一下他。

  但他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知道這件事,因為知情就必須負責,不知情就可以不用負責。

  至於這些藥劑對戰事造成的影響和對騎士造成的傷害,阿爾曼向來是無所謂的。

  因為放在軍營倉庫里的藥劑,只有底層騎士、衛兵和僱傭兵在喝,他們能提供什麼戰力?

  阿爾曼手下的160名敕令,以及隨從的其他超凡騎士,都有專供的藥劑倉庫。

  那個可是孔岱親王的私產,給科瑪一萬個膽子,他都不敢拿的。

  「各位……」見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洗了臉和手,將油污勉強擦乾淨,阿爾曼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巴尼福斯主教發信,讓我們儘快攻下急流市,越快越好。

  我之所以下令禁絕接下來三天的宴飲,就是為了讓聖父賜福,放心,等急流市一被攻下,你們想開幾天慶功宴都成。」

  「為什麼?飛流堡那邊這麼急嗎?」

  阿爾曼甩出了一沓信件:「你們自己看吧,霍塔姆郡的叛軍勢力越來越大了,他們甚至攻陷了多夫修道院,擄走了數千金鎊的錢財。

  我們相信,霍塔姆郡的叛軍如今已經近萬人!」

  根據信件中的說辭,霍塔姆郡在騎士力量被抽調走後,對付起本地的叛軍居然捉襟見肘起來。

  往日都是先起一股再滅一股再起一股,每次都只需要對付同一個地區的單股叛軍。

  可如今卻是同時起十股叛軍,可教會只有能力派出剿滅三股的兵力,還不一定能抓住他們。

  作為霍塔姆郡叛軍核心的聖舅姥爺軍,其首腦瓦倫泰勒和安德烈利用了霍塔姆郡水網縱橫的特點,藉由小船快速移動。

  在這兩人的統一指揮下,各支叛軍例如聖二堂弟軍和聖大表哥軍是神出鬼沒。

  神殿騎士們又沒法在水上奔跑,只能生生地被耍得東奔西跑,讓叛軍到處奇襲教堂和城堡,根本無法徹底剿滅叛軍。

  「近萬人,有那麼誇張嗎?」不知道是誰嘟囔起來。

  阿爾曼沒說話,其實他對這個數字也有疑慮,會不會是巴尼福斯催促他的謊言?

  但他知道最起碼的一點,就在飛流堡城外的多夫修道院被攻陷,可把這位向來惜命的年輕主教給嚇壞了。

  他一天之內發了十二封金漆信,要求阿爾曼「不惜代價地攻下急流市並盡其所能地快速返回。」

  「聖舅姥爺軍?這又是什麼?」拿起桌子上的信件,瑪麗卡女爵粗粗地閱讀了幾行,一時間居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就是原來的聖孫軍,首領是瓦倫泰勒,他自稱是聖孫的舅姥爺,現在也自立為教皇了。」科瑪伯爵在低聲地解釋起來。

  不得不說,哪怕經過了這麼多年,彌賽拉教人格派的遺產仍然在影響千河穀人。

  瓦倫泰勒的行徑在霍塔姆郡形成了路徑依賴,瓦倫泰勒首抄霍恩起義,其他人抄瓦倫泰勒起義。

  但凡是個義軍,都要和聖孫扯上點親戚關係,才能得到認可。

  在卡夏郡負責聯絡的阿爾芒則是你敢起,我就敢認,除非你太占便宜。

  虧得千河穀人繼承了庫什部落的描述式親屬稱謂體系,否則還沒有那麼多可用的聖親戚呢。

  「這霍塔姆郡叛軍居然也自稱教皇了?」一個天然喜愛逗樂的貴族忽然拿起一封信念了起來。

  眾人驚愕地湊上去,聽著他閱讀手中的信件,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自立為教皇,豈不是東頭一個教皇,西頭一個教皇,那這救世軍到底誰是教皇啊?」

  「你自己看,聖父啊,這太褻瀆了,但我太想笑了。」

  「西境守護教皇,東境守護教皇,哈哈哈,南北呢?南北呢?」

  「還西境守護,哈哈哈,笑死我了。」

  「好了,好了。」被那名風趣的貴族攪合了嚴肅的氛圍,阿爾曼儘管差點憋不住笑,但還是壓手讓他們安靜下來。

  「我和巴尼福斯說好了,儘量在三天內拿下急流市,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阿爾曼此言一出,原先還在開懷大笑的貴族們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硬是從歡聲笑語變成了沉默不語。

  這尷尬的沉默持續了整整三分鐘,除了個別貴族撓癢的沙沙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這些雙目無神仍有醉意的貴族們,阿爾曼忍不住牙酸起來,他是怎麼會想著讓這群人出主意呢?

  千河谷到底是個鄉下地方,指望他們像長歌貴族或艾爾學者們那樣揮斥方遒實在太難為他們了。

  就在阿爾曼想著怎麼打破這尷尬的寂靜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帳篷外人影晃動,守門的大戟兵鞠躬帶起了風,孔岱親王的謀士教士米扎姆疑惑地看著大開的門帘走入了帳篷之中。

  和阿爾曼一樣,他一進來就捏住了鼻子,毫不猶豫地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他沒去管帳篷內尷尬不尷尬,直直地走到了阿爾曼的身邊,伏在他的肩頭低聲敘述起來。

  科瑪伯爵悄悄地向左側移了一下,只能在米扎姆的指縫間隱隱約約聽見「財產」「城門」「美格第商會」「魔女」一類的詞彙。

  沒等米扎姆說完,阿爾曼就激動地一砸桌子:「太好了,人在哪兒?」

  米扎姆微笑著點頭:「您隨我來就見到了。」

  阿爾曼站起身,見到周圍人詫異的眼神,才後知後覺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暫時先解散吧,具體的安排明天早上再說。」

  仿佛是迫不及待就想離開,阿爾曼拔腿便走,可他剛走到門口,又折返了回來。

  「瑪麗卡女士,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樂意效勞。」瑪麗卡女爵站起身,臉上的鉛粉簌簌地往下掉落。

  「小池城那邊沒有消息了,能借用您的快馬和快船去調查一下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