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教會怎?定體問!

  第196章 教會怎?定體問!

  「噹!」

  拇指大小的石子在鐵盔撞擊出清脆的嗡鳴聲,吉布森立刻感覺到腦瓜子嗡嗡的。

  他扶正鐵盔,怒氣沖沖地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卻見到幾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趴在房頂上,齜著牙地看著他。

  「你們是哪……」站在橋頭的哨所旁,吉布森剛想怒斥,卻見那孩童中的一人掄圓了胳膊,將什麼東西朝著自己扔過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在看著他們,他們居然還敢朝自己丟石頭。

  還沒等他從驚訝中恢復,一枚雞蛋大小的石頭正迅速變得清晰。

  鼻樑處刻骨的疼痛感傳來,吉布森猛地後仰,鬆開了手中的鉤矛,捂住了鼻子,在鼻腔酸痛的刺激下,他的眼淚都擠了出來。

  「吉布森隊長?您沒事吧?」

  「誰家小孩!」

  低著頭捂住鼻子,吉布森涕淚橫流,伸手指向那些孩子的方向:「給我抓住他們。」

  在他身邊,七八個守夜衛兵立刻提起鉤矛,朝著那棟房屋的方向跑去,而房屋上的少年們則大喊著「魔笛手!下火獄!」朝著四面八方鳥獸散。

  那些守夜衛兵各自分開朝不同的少年跑去,可他們還沒跑幾步便跑不動了。

  街上的人群,什麼勞工工匠或者市民,他們就好像一堵堵人牆一般,用肩膀和身體頂著守夜衛兵們。

  那些衛兵們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寸進不得,甚至還有被路邊乞丐流民伸腿絆倒的。

  他們鬧了個鼻青臉腫,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扔石子的少年在屋頂上爬上爬下,最後消失在夕陽中。

  衛兵們立刻回過頭來罵道:「你們要幹什麼?」

  「小孩子不懂事,扔著玩的。」

  「哎呀,你們跟小孩計較什麼啊?對不對?」

  路上的行人紛紛拉起偏架,甚至有明目張胆攔在衛兵們面前的。

  用手帕塞住流血的鼻子,吉布森走到了人群前:「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攔在吉布森面前的一個勞工攤開手,「我就正常走路呢,你幹嘛要攔著我,還拿你的胸口撞我的肩。」

  「你狗日山羊的!」臉色通紅的吉布森直接伸手抓住了勞工領口的衣服,「想死嗎?」

  「喲喲喲,這做人可不能忘了家鄉和親人啊。」路邊坐著曬太陽的老乞丐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啊,從小到大喝著千河谷的水,吃著咱們千河穀人種出來的米果,卻要打咱們千河穀人呢。」

  這邊老者說著,一些市民和勞工就圍了上來,他們倒是沒有直接出手,只是神色莫名地盯著吉布森。

  森嚴冰冷的目光中,吉布森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可在反應過來後,他馬上惱羞成怒地拿起手中的鉤矛對準了人群:「想造反?怎麼?你們是短毛嗎?」

  這話不說倒還好,一說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哪怕是路過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我倒希望自己是短毛!」

  「短毛都是英雄,人家還說要為咱們千河谷的孩子報仇呢!」

  「要不是聖孫,我都不知道我侄子去哪兒了,短毛怎麼了?守夜衛兵臉上就有光嗎?」

  「短毛不是好人嗎?我們胡安諾是多好的人,不被那個拉皮條的燒死了嗎?」

  「看看,以前暗地裡殺我們的孩子做酒,現在直接放到明面上了。」

  眼看著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厚,無數根食指惡狠狠地指著吉布森,他身後的其他衛兵背靠背朝著他聚攏過來,甚至有同伴在扯他的下擺,示意他算了。

  吉布森徹底迷茫了,他記得以前別說那些小孩敢砸他,就是靠近都不敢啊。

  但凡自己去追擊別人,他們都是老老實實讓開道路,別說面對面地罵自己了,被自己撞倒了都不敢說半個字。

  這到底是怎麼了?

  「快走,快走,披甲軍士來了。」

  屋頂上,剛剛砸吉布森石子的少年居然回來了,他朝著下面僵持的人群大喊,然後又一次消失在層層的屋檐中。

  聽到這個消息,那些路人才各自混亂地散開,他們到底還是害怕,只能欺負欺負這些沒有超凡的守夜衛兵了。

  守夜衛兵們沒敢攔他們,而且也攔不住,只能在逃散的人群中被推來擠去。

  哪怕是在逃離現場的過程中,他們都要在守夜衛兵身上用力地蹭過去,甚至有個人假裝伸懶腰,又給吉布森的鼻子來了狠狠一記肘擊。

  吉布森捂著鼻子痛苦地蹲在地上時,人群已經全部散盡。

  衛兵們滿身狼藉,衣衫混亂,頭髮和身上都是爛菜葉和臭雞蛋,他們狼狽地站著,絲毫沒有了從前的威風。

  站起身,吉布森拿著手帕擦去眼角的淚水,他不知道自己的淚水到底是因為痛,還是害怕。

  「咕嚕咕嚕——」

  車輪碾過了地面和木板,幾輛馬車從橋頭行駛過來。

  木橋發出腐朽的呻吟,吉布森趕緊退到了路邊。

  在橋上,一隊披甲軍士和三名超凡騎士押送著兩輛貨運馬車,馬車上裝著十來個囚犯,要被運往城外的採石場當苦工。

  他們雙手被繩子綁住,蓬頭垢面,嘴角青腫,隨著馬車的行進而上下搖晃。

  他們都是前天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跑去飛流堡教堂堵路要說法的市民和勞工,甚至還有低級的教士。

  這些人都是被教會和帝國審判為「短毛」。

  可與往日不同,路邊的人紛紛給馬車上的囚犯喝彩,甚至朝他們扔麵包、奶酪和捲心菜,讓他們在路上吃。

  囚犯們則如同得勝的英雄,舉起被捆在一起的雙手,朝著路兩旁不斷揮手致謝,仿佛他們是出征的英雄。

  面對此情此景,那騎士的臉上滿是惱火,卻發作不得,因為他知道,就算他下令給披甲軍士們驅散民眾,也沒多大用。

  這些披甲軍士同樣是千河穀人,讓他們去驅散民眾,只會給民眾們一擁而上放跑囚犯的機會。

  站在喝彩的人群背後,黑衣的米扎姆戴著兜帽,一言不發。

  十來天的時間,事情已經發酵成這樣了嗎?

  藍血事件爆發後,儘管他迅速封鎖消息,可他又不能徹底封鎖河道,還是有不少流民與商人把消息傳了出去。

  這個消息本來還只是存疑,被不少人視為謠言。

  可就在五天前傳來消息,北芒德郡的城市黑木鄉又發現了一座藍血孤兒院,有上百名藍血孤兒被救出。

  相比於千河谷平原地區民眾的溫良,保留著原初庫什裔暴躁性格的山地人,直接把當地教堂給燒了。

  那藍血孤兒院的教士們,被山地人放到磨盤上當眾磨成了渣滓,現場還有山地人拿杯子接著喝。

  然後本就不安分的女大公墨莉雅提,順勢接管了原先屬於教會勢力範圍的黑木鄉,並發文質問:

  「這個教會怎麼了?吃虧的總是信民,我不禁陷入沉思,這一定是教會體系的問題!」

  在女大公的拱火和各地胡安諾信徒的推波助瀾下,剛剛發生的場景在千河谷遍地都是。

  昨天就在急流市,一名主教在外出時遇襲,被扒光了衣服,赤果地吊在了技院的門口。

  在平原四郡還好一些,由於農村地區消息閉塞,暫時還沒傳開,而城市地區雖然漸漸傳開了,但頂多只是羞辱,不敢太過分。

  山地五郡的情況就不對了,主教們甚至都不敢出教堂大門,就算要出,那也得帶上至少兩隊士兵,不然動輒就是遇襲。

  米扎姆甚至聽說山地郡的一名主教,在前往其他教區的時候,被一群乞丐一擁而上刺死,就是因為傳言他「家中有藍血葡萄酒」。

  老主教之所以暴露了行跡,是因為有千河谷本地的教士給乞丐流民們通風報信,給老主教安排得明明白白。

  真是不湊巧啊,三樁事在一塊爆發了。

  米扎姆長嘆一聲,朝著小巷深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