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命與自由

  沖脈的打通,給果然帶來了一種勃勃生機。讓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瑩潤的光澤,走在濱海棧橋上的時候,迎面走過來的女孩子總是忍不住偷看他。甚至有一個大膽的女孩還要了他的微信號,互加了好友。

  高立心嘿嘿笑道,

  「果然還是很有女人緣的。原來還以為這份殊榮只有我自己一份。」

  說完,還揚了揚自己的頭。不得不說,高立心男生女相,確實長得,長得,果然一時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說漂亮,不是,那是形容女人的;帥,也不是,那是形容男人的。對,那就是高立心有一種中性美,男人和女人都喜歡的那種。

  幾個人走在一起,回頭率確實很高,尤其是唐薇和吳婷。如果說,女孩子是偷看果然。那麼,對於唐薇和吳婷,那些男人走過身邊後,還忍不住回過頭看。有些甚至明目張胆,就站在那邊看。那是真心實意的喜歡,是一種克制不住的本能。果然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他們幾人今天出來主要是商討去中東的事宜。結果,唐薇仍然要和他們一起去。果然最後沒有辦法,只有答應了。今天眾人集體去了基地,完成了一整天的訓練,然後就順著濱海棧道回生命圖騰總部。

  果然在一塊靠近海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眾人也各自選了塊石頭坐在一起。身後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雖然是3月,天氣還有點冷,但出來玩的人已經不少了。

  果然看了看高立心,又看了看唐薇和吳婷,說道,

  「法國有一位著名的哲學家盧梭,他說,人生而自由,但無往不在枷鎖中。你們怎麼看?」

  「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人生來應該是自由的,但只是應該而已,他的行為事實上總是處於不同約束中。這種約束要麼是人為的社會制度,要麼就是資源約束。」吳婷第一個回答道。

  「附議。至德之世,山無蹊隧,澤無舟梁;萬物群生,連屬其鄉;禽獸成群,草木遂長。是故禽獸可系羈而游,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並。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個體也必須按時勞作。」道士補充道。

  「非也,非也。人生而自由,也無枷鎖。所謂的枷鎖都是自己加諸自己的。這些枷鎖源自於自己的欲望。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和尚開始反駁,還打出了佛陀的手勢。

  「和尚,你是自欺欺人呀。你說沒有枷鎖,枷鎖源自於自己的欲望。那枷鎖就等同於欲望。我問你,人為什麼會有欲望?」高立心反駁道。這還真是一針見血。

  「和尚所說自由和沒有枷鎖,是從心的角度或者說意識的角度說的。難道你想什麼問題,還會受到限制嗎?」唐薇站隊和尚。

  「意識是世界在頭腦中的反應。沒有這個世界,哪來的意識。世界就是意識的枷鎖。」道士刺中了唐薇的觀點。

  所有人都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大家都看向了果然。

  「這個世界也是有規則的。比如,地球的自傳和公轉就受限於引力規則。人類,人類個體,受到的各種具體規則不計其數。即使是心或者說心靈,我認為,也是有規則或者說枷鎖的。如果沒有規則或者枷鎖,我們還需要修行嗎?修行是幹什麼?就是用來打破枷鎖的。」

  眾人聽了這話,一時動容。這就是他們為什麼喜歡聚集在果然身邊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的很多觀點看似荒繆,有時甚至不合理,但能夠給人啟示。往往因為他的話,眾人在修行中會比較容易破境,獲得修為上的突破。剛才的觀點就很有震撼力。

  果然頭又轉向和尚,繼續道,

  「佛說,每人都是佛,都有佛性。但又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都有佛性,佛性為什麼不會自行充滿,還要放下屠刀?因為屠刀就是困住佛性的枷鎖。」

  和尚林山啞口無言,呆立在一旁。然後,坐在石頭上,入定了。眾人起身,坐在了和尚的後面,把他與來來往往的人隔開。這是頓悟了,是機緣。道士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果然笑著看著這幫人,這都是自己的戰友。說道,

  「其實,我問題的重點是前面的人生而自由。人生而自由嗎?不是的。這種不自由最重要的是,生命本質上是不自由的。」

  說道這裡,果然停了下來,眼睛看向無窮遠的大海。他的心中真的在哀嘆。眾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果然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種神傷,一種蕭索之意。這種突然瀰漫而出的情緒甚至令唐薇和吳婷有點心疼。

  「什麼意思?」高立心忍不住問道。

  「剛才有很多男人忍不住偷看,甚至現在都在看唐薇和吳婷。有很多女生偷看你高立心。甚至連我,有女生要加我微信。為什麼?」果然問道。

  眾人一腦子霧水,這是哪跟哪呀。思維跳躍可以這麼快的嗎。

  「為什麼?」道士萌萌的問。道士是真覺得這個問題好奇怪呀。

  「作為一個普通人,看見漂亮的男人和女人,會忍不住想看他/她。甚至忍不住性幻想。注意我這裡說的是,忍不住喲。為什麼?因為這種欲望的產生可能不是作為主體的「他/她」的想法。那麼,是誰的想法?」果然忽然冷森森地看向了眾人。

  眾人又是震撼,又是無語。這人的身體裡難道還藏有另一個人,抑或人格分裂。只能不解地看向果然。

  「是基因。」果然語氣冰冷。

  「基因通過分泌荷爾蒙這種東西,讓男人和女人產生強烈的交配欲望,從而讓基因自己通過人類的生殖繁衍延續下來。」

  「你的意思是,人類是被基因控制著。基因通過控制人類性慾這種最重要的行為,來繁衍延續自身。」高立心問道,心中驚駭,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

  「是的,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修行呢?修行不就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掌控自己的欲望,讓生命升華到更高的層次嗎?」

  果然說完,就背誦起了莊子的齊物論,

  「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朕。可行己信,而不見其形,有情而無形。百骸、九竅、六藏、賅而存焉,吾誰與為親?汝皆說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遞相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與不得,無益損乎其真。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眾人這次幾乎要被振暈了。你別說,還真TMD的有道理。又是日常觀察之普通現象,又是引經據典。還讓他們說啥呢。

  「除了基因,難道不會是其他的什麼嗎?」這話一出,說明吳婷顯然是相信了的。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基因是「神」們對人類設計的一種限制,變相的,也是「神」們對人類的一種考核。如果你連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還想變成仙或者神?做夢去吧。」果然繼續打擊他們已經脆弱的心靈。

  吳婷的眼神都沒有焦距了。道士狂撕扯著自己的頭髮。高立心嘴巴張得大大的。唐薇眉頭緊蹙,嘴裡神神叨叨。

  果然也不管,自顧自看著大海。一輪圓月,從海面下慢慢升起。時間是3月22日的18點半。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呀。

  終於,一個聲音傳來,吳婷的。

  「按照你的說法,生命或者人類是被所謂的「神仙」控制著,就像一個人被另一個人下毒控制一樣。只不過這種毒是基因。我們修行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解毒的過程。」

  「不一定。或許人類或者生命本身就是被「神仙」們設計出來的。突破基因的限制,就是其中被設計出來的一環。這樣看來,人類或者說生命就是一種實驗品。」高立心的思維對吳婷進行了更深一層的發散。

  「很有可能喲。按照高立心的說法,華夏文明、基督教文明、伊斯蘭文明、瑪雅文明有可能都是這些神棍們按照不同的人種傳下來的。現在瑪雅文明已經消失。伊斯蘭文明式微,基督教文明強勢,但也頹勢盡顯。華夏文明正在復甦,重新走回世界的中心。這還真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道士進一步拓展高立心的觀點。

  「那這些神棍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果然挑撥道。

  「為什麼?是呀,為什麼呢?」道士繼續撕扯頭髮。

  「為什麼?」果然嘆息道,

  「既然是實驗品,他們就可以觀察。他們可以觀察這些不同文明的行為模式,不同文明之間的競爭、衝突以及最後的演變結果。從我們的身上,他們可以借鑑很多東西,學習一些東西。」

  「我不敢想像,真的不敢想像。按照果然你的說法,進化就是胡扯嘍。也是喲,這些動物也可能是他們的實驗品。難怪這些動物的基因與人類的基因99%是相同的。」唐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月亮升上來,天空還存在著一些亮色。白天與黑夜的相交是如此的平淡。誰能想到在這平淡的一刻,一幫年輕人卻在天馬行空地討論著人類的命運。

  眾人也抬起頭看著天空中漸漸升起來的月亮,沒有心思說話。

  「我還是不敢相信人類只是一種實驗品,這太TMD震撼了。我的思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高立心囁嚅道。

  「不然呢?人類為什麼在太陽系中還找不到智慧生命。我嚴重懷疑,地球或者太陽系就是一個豬圈。我們被這些神棍們圈養在這裡。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你看看一些史料,我覺得連豬都不如。你讀讀西方世界興起的歷史,你看看美國、烏克蘭、二戰時的德國、現在的以色列、現在的歐洲,他們的國家行為成什麼樣了。」果然在高立心心裡潑了一瓢冷水。

  「還有,如果宇宙沒有其他生命,你不覺得宇宙太浪費了嗎?」果然繼續潑冷水。

  「難怪你有事沒事就看天空,尤其是夏天的夜晚,一整夜看星空。」吳婷說道。班長對我的觀察細緻入微呀。果然還真沒想到。

  「宇宙那麼大,地球這么小一點。你們就沒有想過出去看看。窩在這么小的一個地方,你們不覺得憋氣嗎?」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頓時就覺得心裡是真的有點憋得慌。難道修行就是為了成為太空人?怎麼感覺這麼荒謬?

  眾人已經被果然的觀點震麻木了。今天真是三觀盡毀。不過想想果然剛才的話,以及西方國家的行為,還真是連豬都不如呀。外面宇宙那麼大。不想著團結一起走出去,把蛋糕做大,天天在這蝸牛角上爭來斗去。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哎。」眾人齊聲嘆了一口氣。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來。

  「如果這些神棍存在,那麼他們究竟在哪兒呢?」還是有人抵抗不住心中的好奇。是唐薇。唐薇還在糾結剛才的問題。

  「在哪兒?這個我真不知道。可能當我們都成了「神仙」,自然就知道了。」果然說道。

  「那我陪你一起。」唐薇脫口而出,本能地說道。

  「我也是。」吳婷也說道。

  「一個都不能少。」高立心說著就伸出了手。

  道士的手搭在上面,然後是果然,然後是吳婷和唐薇。四周一片安靜。只有海浪的聲音。

  一圈細微的真氣從和尚的身上散發出來,向四周擴散。這傢伙竟然真的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