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魔法科學家李查德

  焦熱的岩漿四處流淌，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的味道。

  上百個寄生魔組成了散漫而擁擠的隊伍，蹦蹦跳跳地跑在焦黑的岩漿殼上。

  作為深淵中最弱小的生物，寄生魔的戰鬥力相當弱小。單個寄生魔幾乎沒有什麼威脅性，就跟一隻流浪的野狗差不多。只要小心他鋒利的牙齒和如同長槍一般的尾巴，任何一個手持武器的成年人都能輕易擊敗他們。

  實際上在數量較少的情況下，寄生魔更傾向於裝慫和逃跑，根本不會主動對人類發動攻擊。

  可一旦寄生魔的數量增加，那就不一樣了。

  大規模抱團的寄生魔，會像充滿侵略性的蝗蟲一樣四處掃蕩，將一切自己看到的非深淵生物殺死——甚至在一些情況下，他們還會殺戮深淵生物。

  寄生魔大肆殺戮並不是為了生存或者進食之類的正常目的，只是單純地為了取樂。對這些深淵的族群來說，做出令深淵高興的行為是刻在他們靈魂里的本能，會讓他們自身感到愉悅——殺戮就是其中之一。

  而上百隻寄生魔已經符合了寄生魔認知中數量較多的觀念。

  他們從自己腹部獨特的發音腔中發出類似於咕嚕咕嚕的共鳴聲，來讓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保持在一種血脈噴張的興奮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他們的嗅覺和視覺都會上升，這能讓他們更加容易發現獵物。

  嗅嗅！

  就在這時，寄生魔群中，個子最大的那一隻寄生魔，鼻子抽搐了兩下，猛地抬起頭。

  「咕！我聞到了人類的味道！」他嘴角淌出口水，發出尖銳的嘶吼聲。「咕咕咕咕~」

  伴隨著他古怪的呼喊其他寄生魔都轉向了他的方向，與他一同叫喊起來。

  「沖呀！」大寄生魔興奮地拍打了翅膀，大步流星地朝著人類氣味的方向衝去。他所有的同伴都大聲呼喊著，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越過一片岩漿湖，寄生魔們很快便看到一個位於山洞中的人類部落。

  那些人類身上裹著獸皮，拿著粗糙的石制武器，看起來就非常弱小。最完美地觸發了寄生魔們身上的恃強凌弱基因，瞬間讓他們進入了狩獵模式。

  「沖呀！殺光他們！」

  一隻只寄生魔流淌著口水瞪大眼睛嘰里呱啦亂叫著，爭先恐後地朝著山洞發起衝鋒。

  「惡魔，惡魔來了！」山洞裡的人類驚恐地四散奔逃，沒能組織起任何像樣的反抗，只有極個別的人類敢於拿出自己脆弱的石頭武器直面寄生魔的大軍，可那些可笑的武器在寄生魔的數量面前顯得那麼無力。

  大寄生魔躲在夥伴中間，觀察著一個守護著山洞的男人。他手上長槍的槍柄被另一個寄生蟲用牙齒咬著，他正努力地將長槍往外推，那個寄生魔也用力把他往山洞裡擠壓，雙方正在僵持角力。

  啪嗒。大寄生魔流出一股口水，興奮地瞪大眼珠。

  寄生魔第二喜歡做的事情是恃強凌弱，而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乘人之危！

  咕！大寄生魔尾巴甩動，猛地加速沖了過去。

  「啊！」在那個男人驚恐的叫喊聲中，大寄生魔攀上了他的大腿，繞到他身後，用鋒利的爪子刺進他背後的肌肉里，然後猛地用尾巴衝著他的後腦勺狠狠一戳！

  哧啦！

  大寄生魔的尾巴穿透了男人的腦袋，從他前額刺了出來。赤紅色的鮮血和宛如豆腐一樣白乎乎的腦漿噴涌而出。

  男人的眼眶瞬間被壓力沖得爆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哈斯哈斯」另一個寄生魔看著死去的男人，一邊吐著舌頭，一邊直喘粗氣。殺戮的快感令它興奮得身體抽搐。

  大寄生魔將男人的屍體丟給自己的同伴，讓他盡情地享受死亡的芬芳。

  這並不是大寄生魔格外大方，而是經驗豐富的他心中知道那個男人守護的山洞裡才有絕妙的美味。

  他舔乾淨了自己尾巴上的鮮血，眼神赤紅地鑽進了山洞。

  果然，山洞裡的床鋪上，一個瘦弱的女人正懷抱另一個瘦小的小女孩淚流滿面。

  就是這個！折磨弱小的人類女性和人類小孩，她們就會發出的悽慘悲鳴，那滋味比殺死成年男性要香甜多了。

  「哈斯！哈斯！」寄生魔邁開青蛙步，興奮無比甩動著尾巴。

  「啊！你不要過來！救命啊！」那成年女性發出的尖叫聲，在寄生魔的耳朵里是那麼悅耳。

  咕嚕。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態，身體也越來越熱。

  忽然之間，那個小女孩從裙子底下掏出了一本魔法書，對著寄生魔扔出了一根由魔力組成的箭矢！

  寄生魔嚇了一跳，連忙躲過，卻並沒有躲開。

  那魔法箭矢狠狠打中寄生魔的皮膚，把它打得渾身劇痛！

  大寄生魔，只要小女孩再來一次魔法，自己必然得四分五裂。

  幸好，小女孩在釋放過魔法後，魔法書便黯淡無光，她也虛弱地靠在了自己母親的懷裡。

  見到小女孩釋放了一次魔法之後便萎靡下來，受到驚嚇的大寄生魔這才鬆了一口氣。

  「嘿嘿，還會魔法！真厲害啊，嚇我一跳。

  你很能打嘛？怎麼不接著放魔法了？是不是沒有魔法值了？」

  寄生魔陰險地笑了起來。它嘴巴鼓動，身體一起一伏，竟然從那魔法箭矢在空中逸散的元素能量中吸取了一些魔力出來！

  這些魔力被寄生魔捏成了一個淡藍色的魔法光球。它興奮地看著那女孩，獰笑著說道：

  「看到這魔力了嗎？只要拿到這魔力，你就又能釋放出一次魔法，說不定這次魔法就能把我打死。」

  「想要嗎？你是不是很想要這些魔力啊！」

  咕呱！

  寄生魔張開嘴巴，一口將魔力光球塞進了嘴裡咽了下去。

  「哈斯，吃掉也不給你！」

  「我現在吃的是魔力，接下來吃的可就是你了！」

  寄生魔興奮得渾身發顫。他覺得自己的恐嚇可怕極了，那小女孩一定被嚇得瑟瑟發抖。

  可當他看向小女孩時，卻驚訝地發現，那小女孩竟然面無表情。她和她的母親非但沒有受到驚嚇，反而表情逐漸聖潔了起來。

  寄生魔揉了揉眼睛，那小女孩的身體竟然散發出了白光，她和她的母親在白光之中從血肉之軀，一點點轉化成雕塑。

  「嗯？」寄生魔大驚，他的意識猛然清醒！

  沒有煽動，也沒有寄生魔大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他被綁在了教堂潔白的柱子上，在他正對面的，是那抱著小女孩的聖母雕塑。

  「醒過來了嗎？」李查德掃了寄生魔一眼，面無表情地將放在酒精燈上燒得通紅的手術刀取下。

  他走到了寄生魔身邊，小聲地對他說道：「忍一忍，馬上就好了。堅持住，千萬別死。」

  什麼就好了？什麼別死？

  看著這個古怪的法師，寄生魔還沒反應過來，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從他的身上傳來。

  「咕！！！」寄生魔痛得渾身顫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李查德竟然用手術刀，硬生生將寄生魔的尾巴割了下來！

  「好了！鎮定。」李查德將手拍在寄生魔的尾巴底部，治療魔法的輝光閃過，令已經瀕死的寄生魔生命值瞬間拉升。

  他拍了拍寄生魔的腦袋，輕聲說道：「實驗繼續。」

  寄生魔驚恐地看了李查德一眼，初對視，便陷入了李查德眼中深邃的光芒里，頭一歪，昏死過去。

  見到寄生魔眼睛一白，再次陷入了幻境之中，李查德暗自點了點頭。

  寄生魔和寄生魔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這一隻寄生魔的體質就格外好。他都已經被切割下來第六個重要器官，還能堅強地活著。

  李查德看向寄生魔身下的托盤，他的耳朵、翅膀、雙手、雙腳、胃和腸子都在這上面。

  「第一百三十七次實驗。已排除器官總計一百三十六個。我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李查德看向了自己的實驗筆記，上面的圖紙將寄生魔清晰無比地分成一百八十六個部分，其中大部分都已經被他排除過。

  李查德倒不是在折磨寄生魔，他並沒有這種興趣，他只是在做實驗。

  ……

  寄生魔是非常弱小的深淵生物，爪子不鋒利，體質也不行，個體戰鬥力相當一般，但它們有一個很有趣的特技。

  【魔力虹吸：寄生魔可以從周圍施法者施放的魔法中回收魔法值，並傳送給需要魔法值的本方施法兵種身上，無使用次數限制。】

  因為【魔力虹吸】特技的存在，弱小的寄生魔在深淵的編制中始終占據一席之地。

  在亞沙世界，所有擁有足夠戰鬥力的生靈，都被稱為兵種。

  絕大多數兵種，都會擁有自己與眾不同的特殊能力，也就是【特技】。

  在法師中，大部分法師們認為兵種的特技是兵種被世界賜予的特殊規則，是兵種自身的固有屬性，無法被人為解析——因為無數法師都嘗試過對兵種特技進行解析，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而李查德並不贊同這個觀點，他認為兵種的特技也是可以被解析成魔法的。之所以沒有人成功，只是那些法師們使用解析方法不對。

  「我在卡帕老師的古書上看到過。兵種特技魔法化是有先例的。

  強大的半神魔法【吸血鬼之觸】就是將吸血鬼的吸血能力解析出來後的產物。只不過那幫主流法師一直不承認這個事實。

  因為【吸血鬼之觸】這個魔法已經失傳了，他們便將這個魔法稱為吟遊詩人編造的戲劇來否定這個魔法的存在。

  愚昧至極。」

  【吸血鬼之觸

  對本方部隊使用，使該部隊在對敵人進行近身攻擊時自動治療自身創傷，並復活隊友，恢復的生命值是攻擊傷害的一半。】

  「我認為，亞沙世界的法師們始終將兵種當成一個整體來進行研究，所以很難找到兵種形成特技的關鍵。

  可我覺得，兵種的特技，應當是由兵種身上的某個器官或者是某些器官的共同作用產生的。

  只對這個或者這些器官進行研究，才是將兵種特技魔法化的關鍵。

  當然，我的觀點只是觀點，不是事實。

  想要證明我觀點的正確性，得依靠實驗。

  而這種研究兵種特技的實驗，只能是對兵種的破壞性實驗，屬於邪惡實驗的一種，做這種實驗很容易被當成亡靈法師。

  之前在研究院的時候，因為同事太多的緣故，我並沒有如願進行這樣的實驗，到了無人監管的聖羅蘭監獄，反而讓我如魚得水。」

  「我是星環法師，自身並沒有魔法值，只能從外部獲取魔力。

  這是我自身最大的限制。

  所以，【魔力虹吸】這個特技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如果我能將【魔力虹吸】魔法化，我就能從我自己和別人施放的魔法中回收魔法值。

  相當於我獲得了一個源源不斷補充魔法值的手段。」

  「用幻覺魔法刺激寄生魔，讓寄生魔的陷入可以使用【魔力虹吸】特技的幻覺之中。

  然後一塊一塊地切割寄生魔的身體部位，直到寄生魔自身無法釋放出【魔力虹吸】特技為止。

  逐漸排查出寄生魔釋放【魔力虹吸】的必要器官。

  打個比方。

  切掉寄生魔的手，如果寄生魔仍然能在幻覺中釋放【魔力虹吸】，那就證明雙手不是寄生魔釋放【魔力虹吸】的必要器官。

  如果是可能會導致寄生魔死亡的器官，那就在摘除之後，用機械器官進行代替繼續實驗。

  摘除寄生魔的心臟，並用機械心臟進行代替之後，寄生魔仍然能釋放出【魔力虹吸】，這就證明心臟也不是寄生魔釋放【魔力虹吸】的必要器官。

  就這樣將寄生魔逐漸肢解，直到找到全部的必要器官為止。

  之前那些寄生魔的犧牲，已經讓我找到了【魔力虹吸】的其中一個必要器官——寄生魔的膽囊。這證明了我的思路是可行的。

  可惜，大部分不容易致死的器官都已經被我排除過了，剩下的都是切除後致死率較高的器官。

  幸好讓我碰到了這隻生命力頑強的寄生魔，不然我的實驗還真的不好繼續進行。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李查德看著沉浸在幻境中的寄生魔，眼神慈愛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在這聖潔的教堂之中，李查德的影子將寄生魔完全覆蓋。這一刻，魔與人似乎發生一些反轉。

  那懷抱女孩的聖母雕像滿臉悲憫。她此時的悲憫，也不知道是在悲憫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