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礦石鎮起源

  「礦石鎮是一處因為我們銀色城邦法律規則漏洞而出現的法外之地。」

  李查德咀嚼了一下這句話，並沒有完全咀嚼明白，便詢問道：

  「廠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沒聽太懂。」

  「這要從礦石鎮的性質說起。

  礦石鎮是個魚龍混雜的難民聚集地，生活在礦石鎮裡的人，大部分都沒有在銀色城邦生存的資質。

  根據我們銀色城邦的法律，他們這樣的人必須給他們遣返回他們所在的國家，或者抓去魔晶礦場挖礦。

  對他們進行遣返是警署警務法師的任務，而把他們抓去礦區是星月會特務法師的任務。

  這兩條路都不是什麼好路。

  將那些從戰亂的國家逃難過來的人送回戰亂之地跟把他們就地殺死並沒有什麼區別。

  送他們去挖礦，還不如把他們殺了。

  我們的執法人員只要按照法律的規定做事，就必定會給這些難民帶來極悲慘的命運。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殺害難民的劊子手，警署和星月會的人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可如果他們在明知那些難民存在的情況下，卻對難民置之不理，那他們就屬於瀆職。他們的上司隨時可以藉助他們瀆職這一點來懲罰他們，剝奪他們的工作。

  他們自然也不願意接受這種結果。

  兩難之下，警署和星月會的特務法師只能選擇不在礦石鎮周圍設置任何執法部門也不在那附近派遣任何常駐人員。

  只要礦石鎮周圍沒有任何官方的力量在進行監管，那些難民從行政的角度來說就不存在。這就是礦石鎮能存續，並成為一處不受監管的法外之地的原因。」

  「國家的法條本該是基層執法人員的行動綱領，是指引基層執法人員行動的明燈才對。

  可基層的這些執法人員卻不得不以這種特殊的形式來讓自己不執行法條。這也太奇怪了。

  為什麼銀色城邦的高層會放任這一切的發生呢？法條有問題，那正確的做法不應該是修改法條嗎？」

  「那當然是因為站在銀色城邦高層的角度考慮，處理難民的法條沒有任何問題。

  對難民的處理是一項非常複雜的問題，涉及了很多方面。現在這些處理難民的法條是多方勢力共同妥協之後的最優結果。站在銀色城邦總體角度考慮，這個對難民的處理方案，才是對銀色城邦利益最大化同時風險最小化的方案。

  李查德你可能在魔法學院待久了，所以你並不清楚這裡面的複雜性。

  難民進入我們銀色城邦有可能會帶來更好的種族、更多的勞動力和更聰慧的人才，但也有可能會帶來犯罪、民族矛盾、政治權力鬥爭等等問題。

  而把那些難民通通丟回去或者抓去挖礦，卻是一個沒有任何風險，只有好處的方案。

  寬鬆的難民政策從長遠的角度考慮，對銀色城邦有可能有好處，也有可能產生很多不利的影響。但不管是好處還是壞處，都不利於維護銀色城邦的大局穩定。

  緊縮的難民政策卻對銀色城邦百利而無一害。

  任何一個有足夠理智的統治者都知道怎麼選。

  我們的基層執法人員之所以覺得難民們被送回去或者抓去挖礦很可憐，只是出於我們個人樸素情感道德的角度去考慮。

  可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樸素的情感道德沒有任何意義。

  那些處理難民問題的執法人員大部分的態度都是一樣的，他們並不願意也不主張去改變法條，他們只是希望執行這些法條的人不是自己。

  種種複雜的原因互相交匯，這才造成了如今這古怪的局面——礦石鎮事實上存在，卻在法律和行政上不存在。

  我想在星歌城主這些大人物的眼中，礦石鎮只是在法律的夾縫僥倖活下來的臭蟲，看著噁心，但放著不管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所以他們也不願意把精力花在礦石鎮上，任由礦石鎮自生自滅。」

  說到這裡的時候，扎克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可是很顯然，他們錯了。基層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們不去占領便會有其他人去占領。

  這沒有任何官方力量監管的礦石鎮恐怕早已成為了奇怪組織的溫床，孵化了無數躲藏在黑暗之中的罪孽。

  甚至連血肉機械這種禁忌的東西都滋生了出來，真是罪大惡極啊。

  這一次，恐怕就連銀色城邦那邊的人都被驚動了，他們出手，整座礦石鎮估計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

  聽到這話，李查德頓時感到有些奇怪，他歪著脖子問道：

  「等一下，你們之前不知道那大廈里的團伙是用血肉機械接客的？」

  「我們當然不知道，我們要是知道怎麼可能還讓你去潛入調查。

  血肉機械這麼危險的東西，連依露娜執行官都得上報到老爺那邊去，讓老爺那邊派專家過來處理。

  執行官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家普通的賣春場所。

  哈哈哈。

  本來執行官還在跟我們開玩笑，說我們這次是釣魚行動。

  你長得又高又帥，是上好的魚餌，可以釣到大魚，想不到魚沒釣到，反而釣到深海巨獸了。

  聽到你喊出血肉機械的時候，執行官人都嚇得跳了起來，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李查德：……

  李查德牙酸。

  「合著你們不知道啊。要不是我正好了解過血肉機械的相關知識，說不定今天我就栽那了。

  我還以為你們執掌乾坤，一切都在你們的掌握之中。

  你們釣魚的時候就沒想過，魚釣上來，魚餌會被吃掉嗎？」

  扎克哈哈一笑，相當灑脫：

  「抱歉抱歉。我們這不是也沒想到嘛。嗨呀，結果是好的就行，不用在意細節。」

  「廠長，你們不是說南郊這邊是你們的地盤嗎？你們真不知道礦石鎮裡的情況？」

  「南郊是我們的地盤啊，可你不想想我們一共才幾個人手。

  依露娜執行官是老爺的親信，代表著老爺的權威，平時光是應付各種想要趨炎附勢的小人就已經很辛苦了。

  馬其頓不是在給執行官開車，就是在給執行官開車的路上，偶爾還要被城主府拉過去幫忙。

  我天天守著屠宰廠，一個月都來不了南郊兩次。

  格林·漢姆就更不用說了，他比我更懶，一年都去不了幾次南郊。你覺得我們誰有空去管礦石鎮的事情？

  正因如此，以前我們才會完全放棄自己手上的權力，把整個南郊交給星月會代管。不是我們不想管，實在是人手不足。」

  李查德深感不解：

  「等一下……咱們旅行之城穹頂法師團的成員真的就我們5個？就沒有什麼雖然沒有編制，但是聽我們號令的外圍組織或者是人手眾多與我們有合作關係的情報部門？」

  「當然沒有了。你吟遊詩人的話本看多了吧？我們就是代表老爺在旅行之城駐紮一下，又不是要跟星歌城主爭權奪利的，要那麼多人手幹什麼？

  你說的那兩種組織還真有，但跟我們穹頂法師團都沒什麼關係，那都是星月會的編外組織。」

  李查德：……

  李查德欲哭無淚。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隊友足夠靠譜，可以成為他這個沒有魔法的廢人在賊窩裡橫衝直撞的底氣。

  可現在看來，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就連馬希爾常任的穹頂法師團都不是那麼靠譜。

  自己能安穩地從那賊窩裡闖出來，有一分是自己知識淵博，還有兩分是自己膽大心細，剩下七分全靠自己命大。

  也許是情緒波動太大，李查德不高興的情緒稍微有些掛臉了。

  看到李查德的表情，扎克自知理虧，便連忙大笑起來緩解尷尬：

  「哈哈哈。嗨呀。典獄長，我們組織雖然因為人手問題，情報收集能力差了點，但我們的戰鬥力是絕對靠譜的。

  你看，執行官這不是占優勢了嗎？」

  轟隆！

  李查德看向遠處。

  從剛剛開始，礦石鎮那邊發生的戰鬥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從城鎮地下探出來的許多機械之手，如潮水一般機械青蛙堆積在一起形成了數只可以噴吐鋼針的鋼鐵巨蛙，還有一大群騎在機械渡鴉身上的食人魔空騎兵……

  那礦石鎮的幕後黑手很努力地派出了許多反抗。但這些反抗在依露娜面前都顯得相當無力。

  依露娜全身浮空，在空中奔跑閃躲，礦石鎮那邊的所有魔法和物理攻擊都被她輕鬆躲過。

  她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會綻放出一朵金色的虛幻蓮花，煞是好看。明明她身上並沒有魔力波動，可她踢腿時卻能產生極其強烈的魔力擾動，發射出用肉眼無法看見的空氣魔法炮。

  她那一雙修長好看的腿不是腿，而是要命的魔鬼。

  她一腳直踢，踹碎機械手；一腳高抬，絞首巨型機械青蛙；再一腳橫掃，一掃就是一大片食人魔空騎兵。

  看著是數量眾多的機械單位在圍攻依露娜執行官，可實際上是她一人無雙，萬夫不當。

  見到依露娜一人便將整個礦石鎮冒出來的古怪武力全部鎮壓，李查德不由得嘆服道：

  「廠長你說得對，戰鬥力這一塊我們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是。」扎克取出了菸斗咬在嘴上，對李查德說道：「執行官並不是正統的法師，而是從遠古時期就一脈相傳的稀有職業魔武僧，走的是積蓄魔力於體內，魔武兼修的路子。

  她雖然等級只有大師，可全力以赴的戰鬥力，完全不懼任何傳奇法師，能以5環之軀鎮壓7環。她也是我們銀色城邦為數不多打贏過星歌城主的同代人。

  要不是執行官這麼能打，我跟馬其頓也不可能服她。

  論年齡，我和馬其頓都能當她爹了。」

  扎克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的菸斗拿下來，在幽魂骨魘的腦殼上敲了敲。

  然後忽然說道：「當然，我們的戰鬥力，也不差。」

  吁！

  幽魂骨魘忽然發出一聲長嘯，然後猛地跑動起來。

  他由骨頭組成的前半身在跑動，後半身卻停留在原地不動。偏偏它身體中央的骨頭可以無中生有越拉越長，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骨鏈。

  扎克騎著幽魂骨魘，繞著李查德跑了好幾圈，那幽魂骨魘留下的骨頭鎖鏈像是一顆大球一樣把李查德包裹在中央。

  這些骨頭鎖鏈就好像活物一般飄浮在空中上下輕微震動著，一刻未停。

  「怎麼回事？」李查德正不知所措，忽然之間所有的骨頭鎖鏈驟然一緊，一道由幽藍色火焰組成的護盾在骨鏈之間生成。

  只聽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斷響起，那幽藍護盾外圍憑空出現了眾多長著捕獸夾腦袋的機械渡鴉——就好像機械渡鴉和機械青蛙的組合體一樣。

  崩崩崩！

  撞到幽藍色護盾之後，那些【機械蛙鴉】的身體迅速爆炸脫離，並將自己的捕獸夾腦袋發射了出來。

  那些捕獸夾狠狠地夾住了懸浮在空中的骨頭鎖鏈，每一塊被捕獸夾夾住的鎖鏈都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成灰色。

  當那鎖鏈徹底成為灰色之後，便會像死掉一樣失去反重力漂浮的能力，猛地從空中落下，與此同時，周圍的骨頭鎖鏈也會如同有生命一般將那失去漂浮能力的鎖鏈斷開放棄掉，然後由完好的組織重新連接，來確保幽藍色護盾不會消失。

  那捕獸夾就好像有亡語效果，每個捕獸夾死亡都會帶走一段骨頭鏈條。

  隨著死亡的捕獸夾越來越多，由骨頭鏈條組成的防禦網也在慢慢縮小。

  李查德剛開始還有些擔心，可當他看到那幽藍色的防護盾完美地擋住了所有進攻時，他才鬆了一口氣，轉而怒道：

  「這犯罪團伙都被執行官壓製成那樣了，還有餘力抽出兵力來偷襲我們，好膽量！廠長，快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廠長，你人呢？嗯？」

  李查德環顧四周，只見那空中的骨頭鎖鏈，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形成了一個閉環。

  作為骨頭鎖鏈『火車頭』的幽魂骨魘跟扎克消失無蹤。

  轟！

  正當李查德疑惑之時，遠處的天空中爆發出了一陣刺眼的藍光！

  「逮到你了！」

  消失不見的扎克再次出現！他手持一把燃燒著幽藍火焰的剔骨刀刺入虛空。

  伴隨著一聲爆炸和藍光逸散，虛空中冒出了一隻足足有輪船那麼大的機械堡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