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素白色馬面裙,腰上繫著淡藍色絲帶。
走起路來裊裊婷婷,仙氣十足。
「清恆哥哥,你在幹什麼?」
少女見顧清恆跟秦夫人推推搡搡,便上前問道。
顧清恆苦笑一聲,「不過是想送甜甜兩件裙子罷了,秦夫人卻執意要給銀錢。清鳶,你怎麼出來了?」
甜甜?
顧清鳶微微挑眉,美眸掃向奶糰子,不由詫異,「秦夫人,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女兒?」
「甜甜是我府上的貴客!~」秦夫人額角淌下一滴冷汗。
這個顧清鳶,說話真沒水平,照她哥哥都差遠了。
雖然兄妹二人不是親生的,但自幼一起長大,就算耳濡目染,顧清鳶也該變得聰慧一些。
「既然是刺史府的客人,哥哥為何要送她裙子?」顧清鳶擰緊眉頭。
她第一眼看到這小丫頭時,心裡就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就好像這小姑娘隨時都能把她哥哥搶走一般。
顧清恆拽了妹子一下,壓低聲音,「畢竟是秦夫人帶來的孩子,送她兩身衣裳怎麼了?」
在府城開鋪子,方方面面都得靠秦刺史照料著。
若是收了人家的銀錢,秦刺史一定會多想的。
然而,顧清鳶卻覺得哥哥多此一舉。
他分明是看那個叫甜甜的小丫頭長得可愛,便想借花獻佛,送兩件裙子。
既能得到秦夫人的青睞,也能討那小丫頭的歡心,一舉兩得。
「清恆哥哥,咱們鋪子做得都是小本買賣,若每天都往出送裙子,那生意乾脆別做了,直接改成寺院吧,專門接濟難民和窮人,再熬點粥天天免費送吧!~」
顧清鳶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面前的奶糰子,眼裡滿是輕蔑。
顧清恆尷尬極了,「清鳶,休要胡言,不過是兩件裙子而已,你至於嗎?」
「當然至於了,哼!」
顧清鳶輕哼一聲,挽起顧清恆的胳膊,左右搖晃兩下,「清恆哥哥,我爹是讓你幫忙打點鋪子的,不是讓你樂善好施、天天做好人好事的。如果這小姑娘實在喜歡咱們鋪子的衣裳,那就挑一件粗布廉價的送給她吧!~」
李甜甜:「......」
這人,說出這麼多離譜的話,就不怕得罪了秦夫人?
還是說,顧清鳶是故意針對她的,才讓顧大哥這麼下不來台?
這次不等顧清恆發火,一旁的秦湘兒就怒罵起來,「顧大小姐,你這是瞧不起誰呢?我們刺史府就算再貧賤,也不會伸手管你們要衣服穿,那件粗布廉價的裙子,你還是留著自個兒穿吧!~」
說完,秦湘兒轉身拉起奶糰子的手,「甜甜,我們走,這顧家綢緞莊,本小姐以後再也不來了。」
「你、你說什麼!」顧清鳶跺了跺腳,俏臉漲得通紅。
「咋的,還想讓我再說一遍啊?」
秦湘兒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顧大小姐,你們這綢緞鋪子要不是沒有清恆哥幫忙經管,光靠你那兩把刷子,估計早都黃攤子了。整日咋咋呼呼、擺出一副高冷孤傲的模樣,就你那點傲氣,在本小姐眼中分文不值,你還自我感覺良好呢,真是可笑!~」
顧清鳶:「......」
不是,這秦小姐今天咋這麼大的火氣?
她明明是想讓那小丫頭難堪,秦湘兒出什麼風頭?
「湘兒!」
秦夫人輕咳一聲,嗔了閨女一眼,「不許胡說!」
她嘴上雖是在嗔怪女兒,實則心裡也暗爽了一把。
那顧清鳶的人品是出了名的差,這些年如果沒有顧清恆四處轉圜,這顧家綢緞莊別說開遍全國了,恐怕在府城都很難維持下去。
顧清恆一臉歉意,朝秦湘兒拱了拱手,「秦小姐莫怪,我妹妹她口直心快,出言無狀,還請秦小姐別跟她一般見識!~」
「顧掌柜,你有這樣一個刁鑽刻薄的妹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哼!」
秦湘兒翻了個大白眼,拉著奶糰子便走出綢緞鋪。
卓蕭然看足了戲,記住顧清恆的容貌後,也背著雙手走了出去。
顧清鳶氣得胸口發堵,拿起那兩件小裙子就扔出門外,「我就算扔掉給乞丐穿,也不給你!~」
「清鳶,你鬧夠了沒?」
顧清恆見狀,上前慫了妹子一下,「人家甜甜是秦刺史府上的貴客,是座上賓,秦夫人尚且對她客客氣氣、點頭哈腰的,你憑什麼給她使臉色?」
他真服了,甜甜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二人又是第一次見面,清鳶為何這般針對人家?
閒出屁來了嗎?
「哥哥,我、我就是看她不順眼!~」
顧清鳶噘著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清恆哥,為了一個外人,你就當眾數落我,難道我在你心目中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嗎?」
「一碼歸一碼,你少岔開話題!」
顧清恆瞪了她一眼,「明日你便拾掇東西,抓緊回京城去吧,鋪子裡的大小事情,你少插手!」
「我、我咋不能插手啊?」
顧清鳶抬起頭,正色道:「這鋪子本來就是我爹開的,清恆哥不過是幫他經管罷了,說到底,你只是我家的『小力巴』罷了!~」
此話一出,顧清鳶趕忙捂住嘴,一雙杏眸緊緊盯著顧清恆,心裡隱隱有自責。
這些年清恆哥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他是顧家的『小力巴』。
所謂的小力巴,便是奴僕或打雜跑腿的。
如馬夫,小廝,跑堂,伙夫和廚子等等。
顧清恆聞言,眼裡流出一抹失落和悲憤。
他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親生孩子,但這些年在顧家生活,二老待他視如己出,從沒讓他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如今妹子說出這種話來,分明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甚至有些鄙視。
恰在這時,顧府的金管家走上前來。
見兄妹二人兩相對視,便嘆息一聲,「大小姐,恕老奴多嘴哈,您不該稱少爺是小力巴,這話若是被老爺或夫人聽見,他們會生氣的!~」
「我錯了我錯了!」顧清鳶如驚慌的小鹿,一把就環抱住顧清恆的腰,「哥哥,我也是有口無心的,你、你就原諒我一次吧!」
然而,顧清恆卻面無表情地扒開她的手,冷冷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