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你是含春?

  「吳媽媽」的身子已經僵硬,她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著阿祖,一步步向他走來。

  「織娘?你……你還活著?」

  阿祖身子靠在門板上,眼角微微抽搐,沖「吳媽媽」問了句。

  「吳媽媽」沒有回答,她伸手抓住了頭頂的簪尾,一點點將帶著鮮血的簪子拔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阿祖感覺自己的頭皮仿佛也被揪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是誰?你看不出來我是誰嗎?」

  「吳媽媽」聲音冰冷,帶著無邊的恨意,手中簪子上血漬烏黑,阿祖仿佛可以聞到它散發的腥臭味。

  俯身撿起了一根柴棍,阿祖給自己壯膽似的咬牙低吼:「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但顫抖的柴棍卻出賣了他,面對活人時,他的確誰也不怕,但面對一個死人,他還是有些怕了。

  「沒錯,怕有什麼用?我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才會被你害死。」

  「吳媽媽」的臉開始一點一點腐爛,露出了森森白骨,就像是被酸水澆過一樣。

  酸水?

  阿祖忽然想到了什麼,指著她顫聲問:「你……你是含春?」

  「你想起我啦?」

  「吳媽媽」咧嘴笑了起來,鼻子唰地掉在了地上。

  阿祖一顆心頓時像是墜入了冰窖,別過了臉去,不敢再看她。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這是人家正主找上門來了,阿祖避無可避。

  「你抬頭看我呀?」

  「吳媽媽」走近:「我活著的時候,你不是經常偷偷看我嗎?現在怎麼不看了?」

  餘光看到她越走越近,阿祖終於抵擋不住心理壓力,大吼著拼命揮舞著柴棍,像是瘋了一樣。

  「你不要過來!」

  他閉著眼睛大吼:「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信你就試試!」

  拼命大罵著,他將手中的柴棍揮舞得密不透風,眼睛卻不敢睜開。

  良久,他氣喘吁吁的停了手,仔細聽去,身前仿佛沒有了動靜。

  小心的睜開一隻眼睛,他偷偷往身前瞄去,眼前空蕩蕩的一片。

  他往門板處看去,「吳媽媽」的屍體依然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保持著他剛才進來時看到的樣子,面部也沒有腐爛。

  難道剛才都是幻覺?

  他小心的上前兩步,用手中的柴棍杵了杵「吳媽媽」,屍體死沉,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那個含春應該是嚇跑了。

  鬆了口氣,他回身要離開,一個腐爛的面孔卻漂浮在他的身後。

  「啊!!!」

  他大叫起來,向後倒去,正摔在了「吳媽媽」的屍體上。

  手忙腳亂的爬起身,他看向身後處,那張腐爛面孔卻消失了。

  不待他反應過來,身後忽然探出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嗬……嗬……」

  他拼命掰著那雙冰涼的手,但那雙手的力氣大得驚人,任由他怎麼掰都掰不動,反而越捏越緊。

  含春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體會到我的痛苦了嗎?」

  拍著那雙手,阿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忽然,那雙手鬆開了他。

  「就這麼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阿祖昏迷前只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棺材店夥計趕著牛車,拉著棺材,和龜公一起來到了白玉樓後門。

  招呼守在後門的同伴開了門,讓牛車趕了進來,那龜公沖同伴問:「祖哥呢?」

  「在吳媽媽那裡吧?」

  同伴隨口回了句。

  「那就直接把車趕過去吧!」

  龜公向棺材店夥計示意,隨即沖同伴們招呼:「都來搭把手,早點收斂了,趁晚上去亂墳崗埋了。」

  跟著夥計把牛車趕到了柴房前,龜公沖柴房喊:「祖哥!棺材買回來了!是搬進去還是放外面?」

  柴房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響,那龜公疑惑上前,伸手去推柴門。

  柴門關得嚴實,他沒能推開。

  伸手敲了敲,他貼著門縫喊:「祖哥!你在裡面嗎?」

  嘎吱!

  柴門忽然被拉開,他差點一趔趄跌進去。

  站穩身子,他向里看去,正看到了站在門內的阿祖。

  「祖哥?我叫你你怎麼不應聲啊?」

  龜公疑惑問。

  阿祖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半晌才開口問:「叫我做什麼?」

  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龜公撓了撓腦袋,指向牛車:「棺材買回來了。」

  看了眼棺材,阿祖眼神冰冷:「就一口?」

  「嗯?」

  龜公愣了:「你不是讓我買一口嗎?」

  「一口怎麼夠?」

  阿祖看著他,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怎麼也得四口啊!」

  「四口?」

  龜公驚了:「又有誰死了?」

  阿祖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出門,反而轉身重又走了進去,頭也不回的吩咐:「你和阿德進來幫忙。」

  「哦。」

  龜公不疑有他,沖那邊幫忙卸車的同伴招呼:「阿德!進來幫忙了!」

  阿德停了手,從車上跳了下來,跟著他進了柴房。

  棺材沉重,夥計一個人搬不下來,就坐在車幫上等候。

  兩個龜公跟進了柴房,那扇柴門忽然「哐」地一聲猛地關上了。

  「啊!!!」

  柴房裡忽然傳來了兩聲悽厲的慘叫。

  夥計嚇了一跳,趕忙跑到柴房門口,拍著柴門問:「怎麼了?誰傷著了嗎?」

  然而這會兒,門內卻沒了動靜。

  夥計有些心虛了。

  怎麼辦?要跑嗎?

  還有一半的棺材錢沒收到,怎麼跑?

  猶豫了下,他向柴房一側繞去。

  柴房側面有個小窗戶,開在高處。

  來到窗下,他沖窗口問:「大佬!別玩我啊!開門啊!」

  柴房內依然沒有動靜。

  他找了幾塊碎磚,在窗下擺成一摞,踩了上去,攀上了窗沿。

  兩手用力拉起,他將腦袋探了上去,向柴房裡看去。

  「啊!!!」

  一聲驚叫,他直接仰頭摔了下去。

  地上碎磚許多,他正摔在了一塊上,膈得大腿劇痛。

  但他不敢停留,強撐著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後門跑去,連牛車也不要了。

  「鬼……鬼……」

  他口中叫著,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白玉樓。

  在他們去往後門時,一眉道長就已經發現了他們,小心跟了上來。

  夥計一出門,差點撞上一眉道長。

  看著他倉皇逃遠,一眉道長面色嚴肅,快步衝進了白玉樓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