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馮敬堯身死

  「馮先生,又見面了。」

  許文強摘下帽子,平靜的看著他。

  馮敬堯神色複雜,面色陰晴不定。

  他怎麼也沒想到,買下他這棟莊園的竟然是許文強。

  抬頭打量著燈火通明的莊園,許文強的心情也有些難以言喻。

  他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他也能住上這樣豪華的莊園。

  但他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牙行的背後也有南幫的勢力,在馮敬堯找到牙行的當天,許文強就知道了。

  對於馮敬堯的果斷,他還是很欽佩的。

  如果是許文強自己碰到這樣的情況,他自認為沒辦法做到像馮敬堯這樣果斷的斷尾逃生。

  一手打拼來的家業,就這麼賤賣了,也真捨得。

  不過馮敬堯的動作也的確稱得上是快了,如果不是許文強從得知消息後,就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的動向,說不定還真會叫他給跑了。

  「我服了。」

  馮敬堯頹然的垂下了頭,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承認,我玩不過你們,我只求你們能放我一馬,我會離開尚海,永遠不回來。」

  「你本來不就是打算離開尚海,永遠不回來嗎?」

  許文強笑著說了句,隨即背著手,打量著頭頂晶瑩的吊燈,隨口說:「你放心,我這次來,只是為了買房子,其他的事我不管。」

  馮敬堯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牙人適時上前,將合約遞了過來:「馮老闆,這是合約,您過目。」

  馮敬堯接過,飛快的瀏覽了一遍,卻發現合約中的內容和他之前與牙人約定的完全一樣。

  這小子居然沒有再壓價?

  他看到許文強後,就已經做好了至少打對摺的準備,但許文強卻並沒有落井下石,這讓他意外之餘,竟然還有些感動。

  「我沒問題。」

  馮敬堯直接在合約上簽了名字,遞給了許文強。

  接了過來,許文強看也不看,直接在簽名處唰唰簽了名字,就將合約遞還給了牙人。

  合約簽訂,馮敬堯便將房契等手續取出,交付給了許文強。

  接過房契看了眼,許文強問:「馮老闆今晚就離開?」

  馮敬堯嚴肅說:「放心,明天之前,我會離開尚海,。」

  「好。」

  許文強點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卻聽馮敬堯開口叫住了他。

  「許董事。」

  他神色複雜的問:「我想問一下,程程在你們那邊嗎?」

  「程程?」

  許文強愣了下,隨即搖頭:「我沒有見過她。」

  他並沒有直接否認,因為他不知道馮程程是不是在費南那邊。

  聽到他的話,馮敬堯嘆了口氣,沖他說:「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她,麻煩轉告她,無論她認不認我這個父親,我都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許文強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知道了。」

  說罷,他戴起帽子,轉身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馮敬堯面色逐漸陰沉。

  想不到啊!想不到。

  有朝一日,他馮敬堯居然會落到這般田地,賣房賣地,還得感激曾經的小弟沒有落井下石,這簡直就是恥辱。

  但即便再恥辱,他也得憋著,因為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

  他忍不住幻想,如果當初他始終堅定不移的支持費南,那麼他會不會就是今天的許文強?

  唉……還是不想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越想越心痛。

  阿祥上前來稟報:「老爺,太太們已經收拾好了,咱們現在出發嗎?」

  回身看著熟悉的房間,馮敬堯嘆息著點了點頭:「咱們東西多,先上船再說吧!」

  莊園外,許文強坐進副駕駛,車子向著十六鋪碼頭的方向駛去。

  車內,他沖坐在后座的兩個年輕男子說:「手腳乾淨點,做完之後,有船接你們離開尚海。」

  兩個年輕人穿著粗布衣衫,膚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做體力勞動的漢子,顯得十分悍勇。

  點了點頭,車子停在碼頭外的路口處,他們便推門下了車,往碼頭處走去。

  車子開到了遠處的銀行樓外停下,許文強坐在車裡,默默等候。

  碼頭上徹夜忙碌,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天色漸明。

  有幾輛馬車跟著兩輛汽車來到了碼頭外,馮敬堯和兩個哭哭啼啼的姨太太從前方汽車后座下了車。

  看到後方馬車上行李眾多,碼頭外等活的力夫們便紛紛涌了上來,幫著將行李卸了下來。

  阿祥在車邊看著,防止他們中有人渾水摸魚,偷拿行李。

  很快力夫們就將行李搬上了船,按照管家指的位置放好,然後回到了管家的身前討工錢。

  阿祥清點好行李,便伸手往懷中摸去,但懷內卻空空如也,已經不見了錢囊。

  左右上下摸了一遍,他還是沒找到錢囊,不由得狠狠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

  懊惱的來到了船頭處透風的馮敬堯身前,他自責的將錢囊丟失的事向馮敬堯稟報了一遍。

  本就心情不佳的馮敬堯頓時將他臭罵了一頓。

  罵完人出了氣,馮敬堯將懷表取了下來,扔給了阿祥。

  他身上是不帶現錢的,像這種零錢都是阿祥在管。

  那塊懷表是西洋貨,做工精緻,外殼是純金打造的,價值不菲,用來付工錢確實太多了點。

  沒辦法,阿祥只能滿船找人打問,看看能不能先用懷表抵押換些錢出來付工錢。

  但那邊的力夫們等得不耐煩了,嚷嚷聲越來越大。

  忽然,有人喊了句:「貴人有錢,隨便賞些給兄弟們吃酒也好,如此晾著兄弟們,要耽誤不少活啊!」

  說著,一眾力夫們就涌了上來,圍著馮敬堯討要工錢。

  「我馮敬堯是什麼人?會差你們那三五塊的工錢?」

  馮敬堯拼命分辯,卻怎麼也說不過這麼多人的七嘴八舌。

  忽然,他感覺心口一疼,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離了,身子一軟,就坐了下去。

  力夫們仍忿忿不平的嚷嚷著,忽然,有人眼尖的發現了馮敬堯胸口的血跡,不由驚呼出聲,人群呼啦啦散開,露出了中央捂著胸口喘息的馮敬堯,眼看是不活了。

  阿祥借了錢回來,正看到這一幕,慘叫一聲,趕忙沖了上來。

  人群中,有兩個力夫打扮的年輕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快步離開了。

  其餘力夫見狀,也趕忙跑了,連工錢也不要了。

  碼頭外,許文強看到那兩個閃身進了茅房,迅速換了一身衣衫出來的兩個力夫,滿意的點了點頭,沖司機吩咐:「走吧!」

  遠方的匯中飯店內,費南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碼頭上混亂的場面,輕輕拍了拍緊閉雙眼的歡歡腦袋,柔聲說:「歡歡,咱們去找小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