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趕到精武門,看到的是一片悽慘。
院子裡躺著十多個傷員,農勁蓀躺在內室床上呻喚,腦袋上包著一圈紗布。
陳真坐在內室門口,赤著膀子,光子一邊幫他擦著跌打藥酒,一邊心疼得抹眼淚。
「怎麼搞成這樣?」
費南邁步進來,俯身幫一個兄弟將紗布包紮緊實。
他在飯店中和龍四商議賭局相關事宜,前台卻來通知他精武門打來電話,說有要緊事,讓他馬上過去。
精武門向來是通過撥打前台電話和費南聯繫的,費南獲悉後,就馬上告別龍四,來到了精武門。
「強子,帶著歡歡,去那邊坐一會兒,叔叔有事要忙。」
向強子吩咐了句,把歡歡交給他,費南來到了內室,正看到了擦藥酒的陳真。
他身上腫起多處,伴有淤青,但費南通過透視眼可以看到,他的骨頭完好,只是受了些皮肉傷。
「誰把你們打成這樣?」
費南皺眉詢問,陳真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
因為只顧著和龍四說話,費南沒怎麼關注精武門的情況。
他記得今天精武門是打算開流水席,自己還打算下午過來捧場的,卻不想出了這檔子事。
「南哥。」
陳真咬牙起身回答:「是斧頭幫的王琛!他帶人去西山墓地堵了我們!廷恩落在了他手裡!」
「斧頭幫?王琛?」
費南聽到這個名字,神色微動,若有所思。
他從馮敬堯的口中聽說過斧頭幫的名字,還是他剛來尚海的時候。
因為馮敬堯提起的斧頭幫幫主是王亞喬,他便以為此斧頭幫非彼斧頭幫,沒有過多關注。
然而,當陳真說起王琛這個名字,他卻忽然意識到,或許這個斧頭幫還真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斧頭幫。
「沒錯!他是斧頭幫的少幫主,老幫主死了以後,就由他接手了斧頭幫。」
陳真眉頭緊鎖:「他比他爹更加心狠手辣,廷恩在他手裡,恐怕要吃不少的苦頭。」
費南想了想問:「斧頭幫為什麼會來找精武門的麻煩?」
「他說有人出價一百萬大洋,要他們滅了精武門。」
「哼!好大的口氣!」
費南冷哼了聲,但不免也有些疑惑,究竟是誰花這麼大的手筆要找精武門的麻煩呢?
霓虹軍部?還是另有其人?
陳真補充:「他還說,如果想消災免禍,就要我們出比一百萬更多的錢,才會放過我們。」
「還真是張口就來啊!他這輩子見過這麼多錢嗎?」
費南皺起眉頭,剛要開口再問,卻聽得門外傳來了一個叫喊聲,由遠及近。
「五師兄!」
一個腿腳快的師兄弟大叫著從門外跑了進來,直接來到了內室。
他滿面焦色,腮邊還掛著淚痕,一進來就大叫:「五師兄!師傅他……師傅他……」
他大口喘息著,又像是心情激動,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了?慢慢說!」
陳真拉他坐下,但他卻著急的使勁咽下一口吐沫,憋出兩泡眼淚,嗚嗚地說:「師傅他老人家的墳被斧頭幫扒啦!」
「什麼?!」
「你……你說什麼?!」
眾人一片譁然,就連農勁蓀都掙扎著從床上坐起,盯著他質問。
「是真的!我和九師兄他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師傅的墳被扒開了,棺材也被掀了蓋,上面都是斧頭砍鑿的痕跡……」
「豎子敢爾!」
農勁蓀悲憤砸著床板:「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斧頭幫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定遭天打雷劈呀!」
「阿寬!阿偉!能動手的,都跟我走!」
陳真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陳真!不要衝動!」
費南攔住他,嚴肅勸說:「師兄弟們都受了傷,不是拼命的時候!」
「斧頭幫辱我師門!如果不報此仇,我陳真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陳真雙拳緊握,悲憤莫名。
「霍廷恩還在他們手裡,再者說,你知道去哪裡找他們嗎?」
費南按上他的肩頭,認真說:「這件事交給我,仇一定要報,但也不能置廷恩於不顧,我先想辦法把廷恩救回來再說!」
「怎麼救?」
陳真一拳砸在牆上:「難道真要用錢去贖人?」
「如果收錢肯放人就好辦多了,就怕是人財兩空。」
費南拍了拍他,安慰說:「這件事我來辦,你們照顧好自己,快去收斂霍師傅的屍首是正經,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又向光子說:「光子,還要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那兩個小孩子,他們吃過飯了,別讓他們亂跑就成。」
來到強子和歡歡身前交待了幾句,費南便轉身走出了精武門。
來到門口,費南調出地圖,輸入了霍廷恩的名字,地圖上很快出現了他的光標。
「叔叔。」
有個小乞丐跑了過來,仰著頭沖費南喊了聲。
「有事?」
費南低頭看他。
「你住在這裡面嗎?」
小乞丐指了指精武門。
「是啊?怎麼了?」
小乞丐遞過一個信封:「有個叔叔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住在這裡面的人。」
費南接過信封,抽出信紙看了眼,卻是斧頭幫的信。
信中表示霍廷恩在他們手上,如果想讓霍廷恩活命,就拿錢交贖金,明天中午在大東餐廳,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搜出大東舞廳的位置,費南果然發現裡面有個叫王琛的傢伙,但剛才搜出的霍廷恩並不在舞廳里,而是在一個巡捕房的牢房裡。
還玩狡兔三窟?
瞅准位置,費南叫了輛黃包車,便往巡捕房趕去。
巡捕房在中山路上,周邊電影院很多,對面一家正是買了第二批拷貝的其中一家。
不過因為拷貝被霓虹兵銷毀,電影院中沒了《霍元甲》可放,只能換回以前的西洋片,但人氣卻大不如以往。
幾萬塊買回的拷貝,只放了一場,就被人銷毀了,這讓影院老闆差點被氣死。
聽說在這次遊行,他在背後資助了不少錢,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黃包車夫跑到路口,恰逢電車通行,便剎了一腳,停了下來。
他身後也跟著一輛黃包車,或許是跟得有點近,他突然減速,後車停不下來,只好往左繞了半圈,才打著橫停在了左邊。
後車上坐著一男一女,被這一甩差點甩下車去。
好容易停穩,那男人扶著帽子,抬腳便踹在了車夫的後心上,把那車夫踹了個大馬趴。
車夫生怕摔著客人,也心疼車子,臨摔倒前還用手撐了下車把,結果自己的臉卻蹭到了地上,登時便蹭掉了一層皮。
「你他媽怎麼拉的車?長沒長眼啊!」
那男人長得尖嘴猴腮,操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厲聲呵斥。
他身旁的年輕女人穿著件旗袍,身材姣好,手指間夾著根菸捲,嫌棄的衝車夫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