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洋人被安置在了擂台旁邊的桌椅旁,驚恐的看著四周,老老實實的候場。
霍廷恩看著他們,有些擔憂的低聲問農勁蓀:「農大叔,這些洋人是杜老闆送來的,打了他們,杜老闆那邊會不會……」
他話沒說完,不過農勁蓀也聽懂了他的意思。
笑了笑,農勁蓀不以為意的說:「這些洋人要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錢還杜老闆,還至於被送到這裡來嗎?」
「恐怕杜老闆就是想借咱們的手,收拾他們一頓呢!」
聽他說完,霍廷恩沉吟片刻,又問:「但他們怎麼說也都是洋人,打了他們,回頭巡捕房追究起來,怎麼辦?」
農勁蓀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打的,怕什麼?」
說罷,他察覺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露骨,又補充說:「這天底下,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不就是抽了幾耳光麼?頂多賠點錢,阿南要是不夠,咱們就幫他湊上,反正這些洋人也缺錢還帳。」
「就算萬一鬧大了,費南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他要是想跑,誰能抓到他?巡捕房那邊有老謝幫忙,找不到咱們頭上,不用怕。」
陳真在一旁也補充說:「費南說得沒錯,洋人都欺軟怕硬,這裡又不是租界,我們沒道理怕他們。」
霍廷恩點了點頭,放心了不少。
農勁蓀正色囑咐:「你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練武,虹口道場約戰的日期就要到了,不能鬆懈。」
「我明白。」
霍廷恩攥緊了拳頭,陳真也神色認真的點了點頭。
「大師兄!五師兄!」
有精武兄弟從門口跑來,稟告說:「門外有一個霓虹人,說要找館長。」
「霓虹人?」
陳真神色一凜,和霍廷恩對視一眼。
「去看看。」
霍廷恩邁步向大門走去。
農勁蓀也跟了上來,疑惑嘀咕:「約戰的日期還沒到,怎麼又找上門來了?」
說著,他沖前來稟告的那個兄弟問:「你確定就一個人?」
「確定,一個霓虹男人,穿著武士服,不過沒有帶武器。」
「沒帶武器,那是想搞什麼名堂?」
說話間,幾人來到門口,卻見門外站著一個方額闊臉,留著平頭的中年男人。
農勁蓀上前一步:「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那中年男人和善的笑了笑,操著一口略顯彆扭的尚海話說:「我叫船越文夫,是霓虹國黑龍會的總教頭。」
「船越文夫?」
農勁蓀一驚,他身後幾個精武兄弟也上前幾步,警惕的盯著船越文夫。
抬起手來,農勁蓀讓兄弟們退了回去。
讓人家一個人就嚇成這樣,未免有些跌份。
他看著船越文夫,沉聲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距離約戰的日子,還有幾天吧?你今天過來,是想做什麼?」
船越文夫雙手自然垂下,神色認真:「我這次來,並不是代表虹口道場,也不是代表黑龍會,我是以私人的身份前來拜訪精武門館長的。」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懷好意!」
有精武兄弟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
船越文夫目光平和,只當沒聽見。
農勁蓀和霍廷恩、陳真等人交換了下眼神,才讓開身位。
霍廷恩上前一步,伸手邀請:「我就是精武門的少館長,請進吧!」
既然人家自報山門,前來拜訪,那他們也沒道理將人家拒之門外。
而且人家是一個人空手前來的,要是連門都不敢讓人家進,傳出去難免被人笑話沒膽色。
片場裡沒有多少空閒的地方,霍廷恩將船越文夫引到了倉庫中。
這裡已經清掃乾淨,用來存放片場的設備和工具,中間鋪了塊草蓆,當做值守的師兄弟夜裡休息的地方。
費南聞訊趕來,看到船越文夫後,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
並沒有讓師兄弟們進來,霍廷恩和陳真與船越文夫在草蓆上相對而坐,農勁蓀和費南則坐在另一旁,安靜觀瞧。
船越文夫微笑環視了一圈,正色說:「我在霓虹國的時候,就聽說過霍元甲霍師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得見,沒想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就已經是噩耗,實在讓人惋惜。」
聽他說起霍元甲,霍廷恩頓時火起,冷哼了聲問:「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挑釁精武門的嗎?」
「請不要誤會,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船越文夫認真的說:「關於霍師傅的死,我深感歉意,我這次前來,其實是想解開一個誤會。我知道你們收到了一封約戰書,是以我的名義發出的,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我並沒有以任何方式,向精武門發起挑戰,這是一個誤會。」
「誤不誤會,有什麼區別嗎?」
霍廷恩瞪著他,冷聲說:「我父親已經死了,就是被你們害死的!你還來這裡惺惺作態,有什麼意義?」
船越文夫搖頭說:「我知道霍師傅和我們黑龍會的教習芥川龍一有過一次比斗,而那次比斗,和他的死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我想說,這個結果並不是芥川龍一的本意,也不是我們黑龍會的本意。」
「我們黑龍會的武道,傳承自唐手,和中華武術是一脈相承的。我們黑龍會之所以要在尚海、天津等地設立武館,也是為了促進霓虹武道和中華武術的交流。」
「我們黑龍會有嚴格的規定,在比武切磋的時候,是絕對不能下死手的,哪怕是剛入會的新成員,也知道這點。」
霍廷恩雙拳緊握,冷笑說:「你的意思是說,我爹的死,和芥川龍一沒有關係咯?」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船越文夫還想解釋,卻被霍廷恩揮手打斷:「你不用再說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爹已經死了,你再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再活過來了。」
「我是想說……」
「不用說了!」
霍廷恩唰地起身,瞪著船越文夫,咬牙說:「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讓虹口道場留在尚海!」
說罷,他背過身去,不再看船越文夫:「還有三天!三天之後,虹口道場見!」
「唉!」
船越文夫扶著膝蓋,站起身來:「我並不想和精武門為敵,也不想和你們比斗,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人在推波助瀾,霍館長,你的一意孤行,恐怕會給精武門帶來危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