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言發完微博，馬上就安安靜靜的開始拍戲。

  網上的熱度固然是任務的關鍵，但是狗哥卻沒有著急忙慌的上躥下跳。

  太急躁不是什麼好事，該秀時秀，該穩時穩，才不會惹人反感。

  狗哥的心很野——熱度我要，形象我也要。

  4號專心拍戲，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晚上，芒果台的採訪組終於排到時間，兩個節目輪番上陣。

  《娛樂無極限》主要是趁熱度報導《魔女》，汪言讓紫韜、傅雨詩和張晉去應付了。

  小公舉不是第一次接受採訪，但是，上次的《焦點訪談》主要是聚焦於汪言個人，她只起到了一個工具人的作用。

  今天，才是她正經八百的以主演身份亮相。

  「快快快，你這個唇色不行，再試試橘色！」

  傅雨詩沒怎麼慌，倒是把娜吾慌得不行。

  化妝師mimi哭笑不得，一巴掌把娜吾推到一邊：「別搗亂行麼？行不行咱倆誰說的算？」

  mimi是王庭影業的第二批員工，大明星傅雨詩的專職化妝師，年紀不大，和兩個妹子混得鐵瓷。

  汪言正好路過，聽到她們聊天，探頭往裡看一眼，果斷提出意見。

  「上裸色！」

  三個妹子齊齊轉頭，小眼神一個賽一個的鄙視。

  娜吾最凶：「你懂個P的唇彩！」

  哎呀我去！

  哥最不服這個！

  狗哥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往屋裡走，當場就把娜吾嚇一激靈。

  腦海里瞬間閃現出那天夜裡的一幕——雪白的騎士，飛揚的髮絲，稜角分明的上半身肌肉，若隱若現的不可描述，月光下晶瑩而馥郁的汗珠……

  下意識的縮到mimi身後，娜吾不敢嘚瑟了，眼神都躲躲閃閃的。

  傅雨詩沒等到娜吾的第二句，下意識從鏡子裡瞥過去一眼，正好把她的反應抓個正著，心裡微微一動。

  熊大有點不對勁兒！

  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汪指導上線了。

  「你們啊！懂不懂得，化妝是要為戰略目標服務的？」

  幾步走到化妝檯前，汪言隨手開始扒拉唇釉，嘴裡還不停的碎碎念。

  「第一次亮相，要把你的形象基本定下來，《魔女》上映之前，你必須走安靜、清純、內斂的路線，太元氣的橘色不行，太強勢的朱紅更不行……有了！」

  三個女生懵嗶的看著汪言從一大堆不同品牌的唇釉里挑出一支，以一種無法理解的自信拍到mimi手中。

  「香奈兒水之吻73號，微珠光淡粉，搭日常系裸裝，高馬尾露額頭，上身就穿她們帝舞校服黑版，完美，天配詩詩！GOGOGO，抓緊抓緊！」

  沒等傅雨詩或者mimi吭聲，汪指導拍拍屁股，閃了。

  三個妹子眼睜睜看著一個大男人衝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搞定一個美女的全套妝服，然後揮一揮手轉瞬消失，不帶走一片雲彩。

  都傻眼了。

  「咱們……的老闆……」

  mimi撓撓頭，表情極度複雜，糾結好一會兒才說完整句話。

  「是不是談過好多女朋友啊？」

  娜吾滿臉的「我是誰我在哪兒」，下意識回應：「沒，三萬是汪汪初戀，但是……」

  傅雨詩和mimi齊刷刷扭頭看來，熊大終於意識到失言，急忙一個急剎車加大拐彎。

  「但是保不齊會有點別的愛好嘛！現在的社會又不歧視女裝大佬……」

  噗！

  傅雨詩差點沒噴。

  娜吾啊，要是讓狗子聽到，你蔥又沒啦！

  mimi姐沒聽到什麼八卦，低頭看看手心，抬頭再看看傅雨詩，試探問：「要不，咱們試試？」

  「可以，我怎麼都行。」

  小公舉無所謂的點點頭，心裡卻一揪一揪的。

  死狗子，我在你心裡最美的形象……是這樣嗎？

  閉上眼睛，mimi姐開始玩蛋。

  40分鐘後，整體造型出來，三個妹子站在各自的角度仔細端詳。

  「咦，你別說，咱們老闆還是挺有審美的嘛！」

  親自動手的mimi姐仍然忍不住嘖嘖稱奇。

  經常被直男誤認為是素顏的「素顏妝」突出一個自然，此刻的傅雨詩，肌膚吹彈可破，眉如遠黛，唇瓣粉嫩，青春無敵。

  高馬尾+校服，親民又不失矜持，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經典的華夏校花俱是如此。

  盛裝的何苗苗無疑是美麗巔峰，但是侵略感太強，令人望而生畏，決計沒有此刻的傅雨詩更能勾起男人的初戀回憶。

  對於女人而言，傅雨詩既不高高在上，又沒有那種柔弱婊氣，安靜內斂的氣質具備著極好的路人緣。

  傅雨詩看著鏡中的自己，思緒翻滾。

  「完美！日常的我們小公舉是最漂亮的！」

  娜吾把小手拍得啪啪作響，比誰都興奮。

  三秒後，突然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哎？詩詩，去年薇薇過生日的時候你是不是就這打扮啊？」

  傅雨詩心裡一突，表情卻紋絲不動：「去年？夏天的事誰還記得。你不補妝麼？採訪會有你吧？」

  「嘿嘿！」

  娜吾傻笑擺手：「我可不湊那熱鬧，5分鐘戲份都沒有的小配角，和你們一群大明星搶曝光，那不是擎等著找黑嘛！」

  前一秒自己問出的問題，後一秒就徹底忘記。

  別懷疑，熊大的注意力就是這麼好轉移，看過動畫片的都知道。

  「那你也陪我去，不出鏡就好了。」

  傅雨詩站起身，主動挽住娜吾，在助理的催促下走向會議室。

  ……

  錄節目比預想中更簡單。

  《娛樂無極限》作為一個時長僅有十幾分鐘的專業吹嗶八卦節目，自由度十分之高。

  內容隨意，流程隨意，環境更隨意。

  今天時間緊張，直接就以採訪形式拍攝。

  總共上去五個人——

  安曉芳、紫韜、王海鷗、張勁、傅雨詩。

  頂流紫韜一定是話題中心，因為新劇爆火的王海鷗咖位排行第二，剛拿到金像最佳男配的張勁分量第三，安曉芳是頂級製作人有特權，超然物外的帶頭大姐大。

  傅雨詩作為新出道的小菜鳥，不會收到三次以上的提問。

  不過落座時，傅雨詩被大家讓到了中間。

  她想往後稍稍來著，但是王海鷗硬按著她正對攝像頭，紫韜和張勁笑吟吟的跟著勸。

  最後，安曉芳和紫韜一左一右拱衛傅雨詩，王海鷗在里側挨著主持人，張勁大哥守著最右邊。

  於是主持人秒懂。

  頻頻向傅雨詩發問，給她機會，將自己的情況完整展現出來。

  問題本身都很簡單，以她的情商，應付得非常得體。

  稍微有點麻煩又不得不回應的問題，只有兩個——

  「雨詩你只是一個新人，為什麼會被汪導挑中出演這麼一部大製作的絕對女主？」

  傅雨詩早就看過採訪內容，甚至還有時間和安曉芳商量，所以回應得很具體。

  「首先是因為設定，女主是個高中生，要有學生氣，另外，她要有動作戲基礎，並且最好會唱歌。

  汪導拍戲是為了圓夢，所以很任性，最初的打算就是寧肯找新人都要把年齡限制在20歲以下，動作戲拍不出美感的一概不考慮。

  我今年剛好19歲，帝舞在讀，音樂劇專業，算是滿足了基本條件。

  其次就是運氣吧。

  我和汪導的女朋友關係不錯，在《魔女》還在籌備時就有幸看到過劇本，當時大家都說：噯詩詩你的性格和女主好像啊，要不然你去試試吧？

  本來是玩笑話，但是汪導也是第一次涉足影視圈，沒什麼好人選，就給了我一個試鏡的機會。」

  「結果你把握住了？」

  主持人笑著接口：「那能不能說說，你是用什麼打動了汪導的？」

  傅雨詩搖搖頭：「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感覺像是做夢一樣，每天睡醒都得懵一會兒，這個問題您還是問汪導吧！」

  第一個問題詳細回答，是要拉近和汪言的關係。

  第二個問題拒不回應，是要拉遠和汪言的距離。

  娛樂圈的女孩，最好是因為運氣+努力而上位的，這將帶來巨大的代入感。

  但是，最好不要是靠關係。

  前車之鑑我甜姐的風評就擺在那裡，前期的黑酸多到簡直沒眼看。

  傅雨詩坦言與汪言的關係，是誠實、簡單。

  之後的迴避，是謙虛、內斂。

  結合起來，就是一個自身素質不錯又不飄的lucky女孩。

  玩人設，安曉芳是專業的。

  國內國外的娛樂圈都一個模樣，很少有不玩人設放飛自我的「明星」，安安心心磨鍊演技不圖出名的那叫演員，不是每個人都能走。

  當然，玩人設要尊重基本法，不然玩崩了怨不著別人。

  傅雨詩的人設就是自身性格的升華版，面具戴得不厚，不存在崩掉的可能。

  主持人的另一個重點問題，自然是要蹭汪言的熱度。

  「雨詩你覺得汪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條很皮的壞狗……

  小公舉在心裡嘀咕著，展顏一笑。

  「是一個任性而又有才華的完美主義者。」

  「哦？怎麼講？」

  主持人精神一振。

  「最開始決定要拍電影的時候，大家都勸，你又沒有人脈、又不熟悉這行，貿貿然一頭扎進去，虧損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他就要拍，根本不管虧不虧，只想著弄出一部自己滿意的動作片。

  用他的話講：錢算什麼？我爽了就好。

  其實那會兒我們沒有人看好他的。

  結果把版權買了回來，他居然親自開始改劇本，埋頭弄了好久，拿出來給我們一看……

  哇！好像還不賴？

  我們都驚著了。」

  主持人精神再振——她就愛聽人夸汪言，因為觀眾喜歡看，越吹越有熱度和收視率。

  「劇本完全是汪導一個人搞出來的？」

  「對。」

  小公舉肯定點頭，「我們甚至看過汪導寫的手稿，一版、二版、三版……直到王牧野導演就位，主創團隊繼續在劇本上下功夫，現在都不知道是多少版了。」

  「所以你才說汪導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是的，他真的有那種做就要做到最好的瘋魔勁兒，拍戲的時候更是，一言不合就咔掉重來。」

  到這裡，主持人順勢轉問安曉芳。

  「安製片，我和觀眾朋友們一樣好奇，汪導是怎麼從編劇變成導演的？」

  安曉芳添油加醋，把一個簡簡單單的故事講得曲折離奇，一波三折。

  主持人聽得眼睛鋥亮，她知道，這期節目的爆點基本妥了。

  吹汪大會又持續了一段時間，收工的時候，賓主盡皆滿意。

  與此同時，汪言正在接受正規新聞的採訪。

  芒果台挺有政治敏感度的，所以主要聊汪言救人的感想，以及在星城學習生活的感受。

  沒錯，主動避開某些話題，同樣是一種政治敏感。

  汪言樂不得配合，正好刷一波「老鄉」的好感，大談在星城讀書的快樂。

  忙忙叨叨的都搞定，已經是晚上9點多，抓緊時間補今天的主創例會，汪大少再就沒理會網上的紛紛擾擾。

  此時，「言出法隨」的新梗已經蔓延至全網。

  很多沒吃這波瓜的人，也被滿地的「別開槍」、「是友軍」、「真·言出法隨」給炸到了。

  微博號稱5億用戶，實際上，一年不登錄一次的重度網民至少占全國網民總數的一半，那個數字聽聽就好。

  貢獻了一大堆新梗，擴散到全網以後，熱度才真正脫離了微博熱搜的局限，開始為汪言提供數不盡的【隨便水水】。

  臨睡前，大少打開系統面板，看一眼【回手薅】的數據，眼睛猛的一突。

  臥槽！

  好像把目標訂低了啊……

  現在才5號凌晨，還有兩天多一點的時間，這都多少錢了？

  【隨便水水：每條5毛，142358000↑】

  9位數，1000一跳，現在還在瘋漲，一秒跳七八次的樣子。

  取整，7000萬人民幣！

  【百字長評：每條2塊，1287000↑】

  長評不算多，比例不到隨便水水的百分之一。

  貢獻出250萬大洋，額，可有可無，可有可無……

  【強烈維護：每條5塊，3891000↑】

  非常令人驚訝的數據，居然比百字長評多出那麼多！

  2000萬！

  【怒而罵娘：每條10塊，923000↑】

  看一眼，感覺不對勁。

  眨眨眼睛，再看，還是不對勁。

  靠，怎麼那麼少？！

  懵嗶片刻，富貴哥猛的恍然大悟。

  MMP，被網上的形勢騙了！

  汪言救人救得漂亮，訪談表現完美，智慧和成就令人敬佩，真正「強烈反感」他的人能有多少？

  除了少數心理陰暗的嫉妒怪，就只剩下那些被砸飯碗的學子大師了唄。

  網上一片黑潮，跟支持的發言打個平手，看起來很誇張。

  可是，其中有多少是拿錢發帖的？

  水軍罵得再狠，心裡只當是工作，搞不好都會愧疚，哪來的憤怒情緒？

  卡片【注3】明明白白的寫著：怒而罵娘的效果，其本質在於情緒，而非髒字。

  所以，真正的極端黑壓根沒那麼多！

  再考慮到維護者的發言欲望天生就低於憤怒黑子，所以，好感路人粉與惡感跟風黑的實際比例，很可能高於二十比一……

  甚至更高！

  想明白以後，富貴哥的第一反應，是有點哭笑不得。

  照這麼看，哥得感謝黃狗？！

  要不是黃狗……不，黃哥！

  要不是黃哥花大力氣攪屎，成功激發路人粉們的維護動力，【強烈維護】的數據搞不好要被砍骨折……

  沒有敵人，哪來的撕逼動力，對吧？

  而且水軍衝鋒在前，不知道振奮了多少黑子的鬥志，否則，【怒而罵娘】也到不了百萬級。

  親人啊！

  現在粗估就有1億大洋的收益了，而且這還沒有最終結算，所以看不到【暴擊】數據。

  到8號早上結算，那得有多少錢？！

  富貴哥感動得熱淚盈眶，當時就想翻出黃哥的電話，感謝他幾句——

  comeon，再大力點，不要停，噢耶！

  有朋如此，幸甚啊……

  然而，美滋滋恰著爛錢的富貴哥並不知道，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縮著腦袋來到機場的成老八，突然感覺後脖頸里吹來一股寒風，颳得脊背發涼。

  「阿嚏！」

  小弟打了個噴嚏，畏畏縮縮的嘀咕著：「哥，是不是跑出國就完事兒啊？那個什麼汪少應該不會找人來挖咱們吧？我總感覺心裡不託底……」

  其實成老八也怕，但還是覺得問題不大。

  「不至於，咱就是一個收錢辦事的小蝦米，又沒騙他錢，反而幫他坑了波老黃，他跟咱們計較啥？沒事！」

  小弟繼續哆嗦：「那哥們有點邪乎，跟您混這麼多年，我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主……」

  成老八抬手看看表，時間已經悄然走到3月5號，距離登機還有30分鐘。

  拍拍胸脯，豪言擲地：「放心！哥查過萬年曆，今兒宜出行、移徙，去南越一定順順利利，有咱好日子過！」

  料峭春風，呼呼吹起，嗚咽如裂。

  似在回應。

  2016年3月5號，星期六，丙申年正月廿七，驚蟄。

  黃書：宜祭祀、出行、移徙、動土、入殮、移柩。

  忌，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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