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左志勇說出寇澤這一個名字之後，目光定定的看著溫言，觀察著她的神色。
溫言眯起了眼睛，腦海中先是以左志勇為中心發散，鎖定住了他想要的那個寇澤是誰，然後再度使用能力得到了他的信息。
「純色旗紫旗的……寇澤？」溫言反問道。
但其實她心裡已經有數了，因為在左志勇的人生軌跡里，他接觸的人里，只有一個寇澤。
紫色旗的寇澤。
聽到溫言的反問，左志勇身體向後傾，呈現出一種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放鬆姿態。
「看樣子你真的知道。那麼……講講看。」
「寇澤，原出生於編號城，後來因為某個原因在十三歲的時候被拉攏從而正式進入紫旗車隊，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二十一年。如今三十四歲的他已經成為了紫旗的車隊骨幹，雖然沒有實質意義上的擔任車隊的各種職務，但在車隊裡的地位並不低。至少隊長也很願意聽他的意見……」
溫言緩緩的講述著寇澤的信息，但她有意識的模糊掉了一部分的消息。
「三個月前他出現在哪裡你知道嗎？」左志勇問道。
「三個月前？」溫言勾起嘴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嗎，畢竟……那應該是伱們第一次碰面。」
左志勇神色一緊：「為什麼這麼說？」
溫言笑而不語。
左志勇沒能得到回答，但沒有表現出惱怒的神色。在他的眼神里閃過幾分思索之後，他笑了：
「果然啊，純色旗之間彼此都是有所交流的。」
他伸手進懷裡，掏出一包煙來扔進嘴裡。
「我想知道一點。」左志勇咬著煙，聲音有些變形，手中的火機已經點著了火，指節長短的焰火在火機上跳躍著，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碰到煙。
「那個寇澤，他還是人嗎？」
說完，左志勇將火靠近菸頭處，隨著他深深的一口氣吸入，菸絲燃燒發出淡淡的噼啪聲。
「如果換成其他人，估計可能會覺得你是在罵人。」溫言拿起自己帶來的酒杯，喝了一口。
「但現在我能回答的你的是，是。至於其他的消息……是另外的價錢。」
左志勇沉默不語，幾口煙霧呼出，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的，衝著邊上的人揮了揮手，等到對方將耳朵靠過來之後，他才說道：
「把東西拿過來。」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他以為溫言聽不到，事實上溫言也確實沒聽到。
但對於開啟者能力的她來說，聽沒聽到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只要她願意，她就可以知道他剛剛說了什麼。
「關於這條情報，是什麼價位？」左志勇問。
「一枚核心。」溫言開口。
好巧不巧，這個價格在左志勇心理價位附近，甚至還要略低一點。因為各種各樣的核心是南方生產的東西，雖然價格上來說有些昂貴，但他們四風車隊的儲備經常會存放相當數量的以備不時之需。
他甚至都做好了溫言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但……
「可以。」左志勇應下。
「寇澤的情況比較特殊，但放在整個人類族群上看，像寇澤這樣的人並不算少。南方管寇澤這種情況叫做進化者，變異者等等的稱呼，北方則稱呼適格者，適應者之類的多些。」
「所以他那不是末日獸化？」
「當然不是。他只是能力的外在表現比較……讓人難以接受而已。至於喪失理智成為末日獸，還不到那種程度。」溫言搖頭說道。
寇澤的適格者能力算是溫言現階段接觸到認知到的最非人的一種能力——擬獸化。
顧名思義，寇澤在釋放他的適格者能力的時候，身體會便表現出非常反人類的狀態。複眼，骨刃，液囊甚至鱗翅……可以說，一旦寇澤選擇了完全解放他的能力，他就會展露出非人的姿態。
或許在紫旗的車隊人里來看，寇澤的這種狀態並不是很難接受，但對於明顯第一次見到這種能力的左志勇來說，驚嚇，是近乎必然的。
溫言甚至還知道，最近的一段時間，左志勇和他車隊的人頻繁的在做噩夢，而噩夢的內容還都與寇澤的非人形態有關。
「你剛剛說寇澤的能力是進化者，而且在人類族群的角度來說這種人的數量還不算少，但為什麼我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接觸到？」左志勇問。
「這一點就比較複雜。不過我更習慣用適格者來形容他。適格者的存在對於編號城的管理者來說並不是隱秘的消息。
同樣的，對於一部分車隊來說，也不是什麼隱秘的消息。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是因為所有知情者都在悄無聲息的對這個消息進行封鎖。你們這種普通的車隊，自然沒有渠道獲得這種封鎖的消息。」
「四風車隊可不是什麼普通車隊！」左志勇說道。
「今天之前你們就是普通的車隊。但今天之後不是了。」溫言說道，說著，側過頭去。目光穿過人群，落到回來的南風旗成員的身上。
對方的手裡提著一個銀白色的手提箱，箱子不大，但溫言知道，裡面放著的，正是自己的報酬。
「這種能力是怎麼得到的？」左志勇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銀白色箱子被放到了桌子上之後，他才問道。
「沒有辦法主動獲得，只能靠被動覺醒。」
溫言的話沒能讓左志勇滿意，他皺著眉頭，盯著溫言看了好半天，但始終沒能從她的臉上分辨出這句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我要對付寇澤，什麼手段比較好？」
溫言想了想：「他會飛，動態視力極強，視界極寬廣，速度也不慢，骨刃更是能輕易的切開你們的載具……如果要對付他。至少以你們現在的火力來說……夠嗆。」
「所以黑旗對我們車隊的武裝程度也很了解。」左志勇幽幽的說道。
溫言則是微笑道：「情報販子嘛，關注的自然多些，不過你放心，目前為止……還沒人向我們購買你們的情報。」
「那就是以後會有人買了。」
「說不準。」溫言伸手，將銀白色箱子的卡扣打開。至於上面的密碼鎖。
這玩意兒對她來說完全就是擺設。
箱子裡有一個球形的泛場拘束裝置，另外還有幾塊核心。
「還有什麼需要的情報嗎？還是說折價成綠洲幣？」溫言問。
她指的是箱子裡的另外幾塊核心。
「箱子裡面的東西買斷我們南風旗的情報，夠價嗎？」左志勇問。
「心核的十億不要了？」
「不要了。」
「那……暫時夠。至於未來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動，不好說。但如果你們不去動寇澤，我想，這些東西的價值是完全足夠的。但要是動了……我想紫旗也很樂意花更多的錢來把消息買回去。」
溫言說道：「當然了，作為一個……合格的情報販子，這種吃兩頭的事情我們黑旗也不會做的。所以，如果未來真的有人願意出數倍的價錢將你們的信息買走的話，你今日的花費我們自然會如數奉還。」
左志勇盯著溫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一句他們的職業精神值得敬佩還是該罵一句奸商。
他可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傢伙不知道他們已經和寇澤對上了，可以說，他們是勢必要和寇澤動手的。而寇澤真的出了事，紫旗又想從他們手裡買消息的話……左志勇不覺得紫旗出不起這個錢。
十億綠洲幣，看著多，聽著多，但它的價值僅限於114號城。除了114號城，只有穿梭於北境的車隊認綠洲幣，其他的勢力自然是不認綠洲幣的。因為綠洲幣的產出是從遊戲中產出的，並非是固定的資產自由流通的產物。
生動形象一點的說，就是114號城就是一個無時不刻運轉的印鈔機，隨著時間的推移，綠洲幣對荒野上其他的流行的幣種是在不斷貶值的狀態。雖然114號城有調整法案，實行了雙金融共行制，但這也僅僅只是將綠洲幣的壽命拉長了而已，它仍舊是在貶值的。
而十億綠洲幣換算成紫旗常用的幣種的話……價值大概在……
左志勇在心裡簡單的換算了一下，而之所以用簡單兩個字來形容，完全是因為綠洲幣的價值幅度變化太大。
「起碼貶值一半。」
但一半……也有五億了。
左志勇撣了撣菸灰：「我不覺得紫旗會有這麼多的資金。五個億……為一個死人？」
「誰知道呢。」溫言合上了箱子：「買斷嗎？」
「……買！」
「成交！那麼剛才說了一半的情報繼續給你補完。」
——
《綠洲》
張辭順還不知道現實世界中溫言玩的花活，借著自己的適格者能力打著一個不存在的純色旗旗號去冒充情報販子招搖撞騙……唔！不對，不能說是招搖撞騙，因為溫言給出的情報至少都是對的。
現在的他正處於一個混亂的地方。
如果左顏在這裡，大概就會發現，這裡的場景和她之前使用「虛」的能力進入深層夢境看到的畫面有那麼幾分相似。
破碎的星辰，荒蕪的大地。
恆星正在走向死亡，宇宙正在步入沉寂。
之前在電影院通過和祈的交談，張辭順得到了很多的消息，這個善談的女孩兒似乎真的把張辭順當成了和她一樣的追星族，興致勃勃的向他推薦了一個好去處。
無序之地。
也就是張辭順現如今所處的這個地方。
「無序之地，真的是沒有秩序……」張辭順喃喃自語。
祈告訴他，嘚兒是無序之地的常客，是一個非常喜歡也非常善於大場面的玩家。無序之地是眾多遊戲世界中少數能夠完全滿足他的喜歡的地方。
因為這裡沒有秩序，也沒有限制。
所有的武器，所有的能力都能夠在這裡發揮它們全部的作用，在這裡，你甚至能真切的體驗到殲滅星辰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張辭順對於殲滅星辰沒有興趣，對嘚兒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祈既然推薦了，而他又正好沒想好下一站去哪兒，索性就直接到這裡來了。
腳下的星辰似乎剛剛經過炮火的洗禮，地表灼熱並散發著特殊的味道。遠處的星空中有龐大的戰艦無聲的駛過。都是些張辭順不認識的款式。
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張辭順拉出了面板仔細的看起了關於這個世界的介紹。
背景的資料板上大段大段的文字呈現一種沒有生機的灰黑色，文字中間甚至還有一條代表著劃掉、過去式的橫線。
顏色和橫線並不能影響張辭順的閱讀，但卻從一種側面的角度告訴他，眼前這個破碎的世界在過去是一個如何美好的地方。
但現在，所有的美好都成了過去，只有文字被留下。
就在張辭順進行閱讀的時候，極遠處深空的某顆恆星突然開始頻閃，然後在無聲中大亮！
這一刻，張辭順正在閱讀著的背景板資料出現了新的故事，但他的目光已經從文字上轉移了過去，看向了那顆正在走向毀滅的恆星。
它不是正常的走向死亡，而是在壯年被殺死。這讓它在主序星演化階段產生的能量和光輻射遠超出了正常的範圍值。
張辭順感覺到周圍其他的地區變得更加黑暗了，甚至失去了原本的輪廓，隱匿在黑暗中。
他知道，這是系統檢測到高頻光從而開啟的保護，自主降低了目標及周身所有光亮度的等級。
大量的能量和物質被釋放，在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雲和一個高能的輻射區域，在宇宙尺度的背景上，張辭順能夠明顯的看到異常值的升高。這不是一條曲線，而是一條接近九十度直線上升的轉折。
「超新星爆發……」
張辭順喃喃自語，眼前的場景足以用震撼來形容。高速運動的殘骸和和星雲開始用更快的速度進行演化。
張辭順注意到在爆炸區域的範圍內，綠洲標出了時間流逝的對比。那是巨量的數值差！
系統推進的高速時間演化讓這顆被殺死的恆星經過了極短時間的絢麗之後，餘燼開始熄滅。它變成了一個黑暗的殘骸，然後……變成了一顆穩定的黑矮星。
當黑矮星形成的剎那，時間流速悄然的回歸到了正常。
這是一場巨大且絢爛的煙花，有一種殘忍的美感。
張辭順收回目光，落到背景板上的文字。
那是在那顆恆星被摧毀時出現的文字。
「它的名字被命名為阿爾法星，位於河系外圍地帶，距離主星約5000光年。它的赤經是12小時30分，赤緯是-60度。它是一顆B型主序星，周圍有一圈由氫氣和氦氣組成的熱輻射環，這些氣體被恆星的強大輻射加熱並發出光芒形成了美麗的星雲。在它的周圍還有一些小行星和彗星，它們在引力作用下圍繞著恆星旋轉。
它死於887年，非正常死亡。」
新出現的文字呈一個檔案的樣式，甚至還配上了它原本的圖案。
而如此這般的檔案，在那可供翻閱的頁數內，看不到盡頭。
因為……它一直在增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