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頂樓。
不可否認,滔滔不絕的林紅,觀察力的確很強。
然而一個人的習慣,又哪能說改就改。
「我明白你意思,先走了,電話聯繫。」
片刻,待林紅收了聲,一身愛馬仕休閒款的林寧,沒戴表,沒拿包。
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就屬那人生第一輛車,銀色保時捷911的鑰匙。
「噢,真不用我陪你過去嗎?外面這麼黑。」
「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走了。」
「.......」
出門電梯,地庫取車。
5分鐘後,伴著低沉的引擎聲,獨自駕車的林寧,沒等駛出10米,視線里,突然多了個一身白的姑娘。
「你特麼不要命,額,張婉凝?」
一腳急剎,正欲開罵的林寧,及時改了口。
「林寧?」張婉凝說話的同時,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你這什麼情況?凌晨在地庫瞎逛?」
白裙,拖鞋,披頭散髮。
看著車外不修邊幅的張婉凝,林寧皺了皺眉,這大半夜的,差點以為遇見個女鬼。
「別提了。咱院兒最近多了不少流浪貓,我家茶茶,唉,一言難盡。」
抬手整了整頭髮,張婉凝應該是沒穿內衣,那起伏看的林寧是心猿意馬,頻頻扭頭。
「那個,善意的提醒你兩點。」
仔細確認自己沒看錯後,林寧說兩點的時候,特意頓了頓。
「兩點?什麼兩點?」張婉凝疑惑道。
「就兩點。」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很快,隨著一聲嬌呼,轉身就跑的張婉凝,臉燙了,脖子紅了。
然後,應該是拖鞋跑偏了,張婉凝啪唧一下,摔倒咯。
「還好嗎?你看起來挺疼的。」
開門,下車,本著鄰里有愛,行至張婉凝身側的林寧,關心道。
「不許看。」
咬唇,低喝,一手遮在胸前的張婉凝,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噢,你膝蓋爛了,需要我幫你打120嗎?」
「屁的120,抱我回家。」
來自腳踝處的刺痛,別提有多疼。
狠狠瞪了眼身側的罪魁禍首,張婉凝沒好氣兒道。
「稍等,我叫物業派人過來。」
仔細打量過身下的張婉凝,林寧撓了撓頭,這麼大個姑娘,自己應該是抱不動。
「不許叫,」眼瞅著林寧正要撥號,張婉凝補充道:「是不是傻,我這樣怎麼見人?」
「噢,那你抱緊我,別掉下來再摔一次。」
「少廢話,快點的。」
張婉凝看起來還挺凶,蹲下身的林寧,深吸了口氣,一手穿過腿彎,一手攬過脖頸。
「你比我想像中還重。」
片刻,感受自懷中的體溫,林寧的呼吸,稍重了些。
「你比我想像中還瘦。」
側枕著林寧單薄的胸膛,張婉凝的臉,更紅了。
「你剛洗過澡嗎?」
一陣沉默,快到的時候,林寧說道。
「嗯,怎麼了?」
「用的什麼,挺香,挺滑......」
「閉嘴。」
「哦,我好像看到茶茶了。」林寧說。
「在哪?」閉著眼的張婉凝道。
「在你家門口。」
林寧撇了撇嘴,視線里,不只有貓,還有扇突然開啟的門。
「.......」
「都說了我是不小心摔得,你們幹嘛那樣看他。」
5分鐘後,屋內。看著身側面色古怪的母親,張婉凝不爽道。
「那你給媽說說,你是怎麼把臉摔這麼紅的。」
「我.....」
「只是膝蓋破了,為什麼讓人抱你回來?」
「爸,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那小伙多大?家裡幹嘛的?哪裡人?什麼學歷.........」
。。。。。
夜色,正濃。
回想起張婉凝爸媽那防賊般的眼神,駕駛位的林寧,嘴角不由自主的的揚起了個漂亮的弧度。
點火,掛檔,銀色保時捷,駛出地庫,駛入夜色。
林寧到老宅的時候,已過凌晨。
「外來車輛,禁止入內。」
零星的燈火,昏黃的路燈。
看著大門處的藍白告示牌,林寧默默的轉了方向,找了個路邊車位。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兩世為人,側方停車,還是一如既往的難。
好在有代駕,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五分鐘後,小區深處,樓還是那棟樓,家不再是那個家。
開門的時候,鄰居家的泰迪,嗓門依舊。
推門的時候,代駕那邊,扣了96。
屋內,看著這間承載了無數回憶的家,林寧輕舒了口氣,感覺很久沒來過。
夜空,看著腳下越來越近的城市,歸心似箭的寧芳,同樣舒了口氣。
「吱呀......」
一小時後,A1201,聲響,門開。
問聲扭過頭的林寧,視線里,是風塵僕僕的母親,是那張即便做夢,都夢不到的臉。
「好久不見。」林寧說。
「好久不見。」寧芳道。
「瘦了。」
抿唇,微笑,門廳的寧芳,眼眶紅了。
「呵,沒胖過。」
輕笑,扭頭,沙發上的林寧,眼角酸了。
「還在恨媽媽?」
「不恨。」
「不好奇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不好奇。」
「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對著照片說過了。」
「.......」
「對不起,是媽媽的錯。」
「沒怪你。」
吸氣,起身,不等寧芳開口,背對母親的林寧,一邊說,一邊進了廚房。
「你去收拾吧,我去給你下碗面。」
出門餃子回家面,這是北方民間的習俗。
「好,你慢點。」
看著兒子微顫的肩,寧芳的聲音,沙啞了些。
同一間屋,廚房,林寧沒出息的哭了,眼眶的淚怎麼也擦不干。
同一間房,主臥,寧芳的心口,痛的厲害。
有人說,心中的隔閡,沒那麼容易抹去。
如果林紅在,一定不難發現,這對久別重逢的母子,從始至終,都沒笑過。
「湊活吃,我只會做泡麵。」
十分鐘後,餐廳。
看著母親身上的淡粉色居家服,林寧抽了抽嘴角。
不得不說,這顏色,還真是陰魂不散。
「空腹喝酒不好,媽媽給你也煮一晚。」
看著兒子手邊的一打啤酒,寧芳皺了皺眉,柔聲提議道。
「不用,你吃吧。」
「那小寧陪媽媽聊會兒?」
「行,你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