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上了心的十七爺

  阮十七直奔刑部衙門。🐳✋ 6❾ˢ𝔥ỮX.𝔠𝐎爪 🎈👮

  他管著刑部大獄,以及刑部所有窮凶極惡的案子,和窮凶極惡的犯人。

  阮十七直衝進自己那間小屋。

  他雖然官職小,照理說象他這樣的刑部小官,根本不可能占了一明一暗還是單獨出來的兩間屋當辦公之處,不過阮十七可不是尋常小官,用這一明一暗兩間小屋,換得他不給上官和上上官找事,能安安生生把自己手頭的差使辦好,上官和上上官們,只覺得太便宜太划算了。

  阮十七直衝進屋,沖當值的小吏叫道:「去,把咱們手裡最狠最膽大包天的兇犯的案卷給爺拿過來,都拿過來!」

  小吏哎了一聲,剛要轉身,又站住了,看著阮十七道:「十七爺,怎麼才算最狠最膽大包天?您可是說過好些回,就咱們這裡那些案子人犯,在十七爺眼裡,一個能上檯面的都沒有。」

  阮十七被小吏一句話噎著了,那些案子在他眼裡確實沒有能上檯面的。

  「拿人命不當人命的,敢殺官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就這些,去吧。」阮十七揮著手。

  小吏眨巴著眼,照這三個標準,他們這裡的案犯,個個符合啊。

  阮十七對著小吏一堆一堆搬進來,光見增加不見停的案卷,急忙擺手,「老子我真是昏了頭了,忘了你們這幫膽小如鼠的傢伙,敢殺只雞都是英雄好漢,別搬了,都搬回去,把老曹叫過來,老子要去牢里看看。」

  幾個小吏一個去叫獄頭兒老曹,其餘幾個,再忙著把案卷搬回去。

  老曹一溜小跑進來,「十七爺您要巡牢?您該早說一聲,小的好讓小的們打掃打掃,省得熏壞了十七爺。」

  「老子巡牢什麼時候提前說過?提前說了,還巡個屁!」阮十七一肚皮的沒好氣。

  「十七爺您英明。」老曹點頭哈腰,他前後侍候過十四五位管大牢的上官,就數這位十七爺最難侍候。

  「把鑰匙帶齊了,老子指不定要看哪個地方,這會兒還沒想好呢。」阮十七一邊說,一邊背著手,大步往外走。

  老曹取了鑰匙,緊跑幾步跟上阮十七,一前一後往大牢過去。

  阮十七站在大牢門口,眯眼看了片刻,又仰頭望了一會兒天,再一揮手,「帶老子去地牢里看看。」

  地牢里關的都是再也不可能出去的死囚犯,終年暗無天日,關在裡面的人,一多半是瘋子。

  老曹一句沒敢勸,十七爺不是個能勸能哄的,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才是正道。

  老曹叫了管地牢的牢頭,三個人排成一條線,沿著陰濕滑膩的石頭台階,一層一層往下走,走了四五層,穿過條不算短的巷道,走在最前的牢頭開了一道門,走了一陣子,又開了一道門,當值的獄卒聽到動靜,急忙竄起來往外迎,他正睡覺呢。

  阮十七沒理會睡覺的獄卒,看著牢頭開了最裡面一道門,拿了支小火把點著舉著,進了地牢。

  地牢里一陣騷動,幾乎所有的犯人,都趴到牢門上,將臉用力擠在兩根鐵柱之間,從臉到眼神都是一片扭曲的看著舉著火把,挨個仔細打量他們的阮十七。

  「細皮嫩肉……」一個眼睛血紅的犯人看著阮十七,滴著口水。

  「小美人兒……」旁邊一個比一般人簡直能高出半截身子的犯人,看著阮十七,也在滴口水。

  阮十七視若不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轉個身,一邊往回走,一邊再仔細看一遍。

  走到最外面兩間牢房,阮十七看著裡面還沒收拾的破被褥破碗,努了努嘴,斜著老曹問道:「這裡,人呢?」

  「回十七爺,這兩個定了要斬,就是這幾天,提出去見兩天太陽,吃頓斷頭飯去了。」老曹哈腰答話。

  他們牢里還是很人性化的,臨死之前,總要讓他們見見天日,吃頓飽飯。

  「嗯。」阮十七嗯了一聲,將火把塞到獄卒手裡,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吩咐老曹,「去看看砍頭的。」

  老曹哎了一聲,側著身子從阮十七身邊擠到前面,欠身彎腰趕緊帶路。

  十幾個定了砍頭日子的死囚關在大牢最裡面,一個小院仿佛一個巨大的鐵籠子,一層一層的鐵門進去,十幾間牢房圍了一圈。

  阮十七站在院子中間,仰頭看了眼溫暖的陽光,再看看還算乾淨清爽的院子,斜著老曹,「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慈悲人兒。」

  「不敢不敢,」老曹連連哈腰,「這是先頭唐尚書定下的規矩,人之將死麼,唐尚書是真慈悲,真是好人,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

  「他老人家好著呢,再活個七八十年都沒問題。」阮十七沒好氣的接了句。

  想著乾脆利落回到了家鄉的唐尚書,他這心裡就嫉妒的發酸。

  老曹聽他說活個七八十年沒問題,實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阮十七慢慢挪著,挪個看那些死囚。

  死囚們神情各異,有的絕望,有的憤恨,有的空洞無物……迎著阮十七的打量,視若無物,或是冷眼相對,中間一個死囚,迎上阮十七的目光,立刻避開,下意識的抿緊嘴唇,看起來仿佛有些緊張。

  阮十七的目光沒有異樣,越過他,看向緊挨著他的另一個死囚,那個死囚眯眼看著他,頗有幾分獵手打量獵物的味兒。

  阮十七越過審視他的死囚,挨個看一遍,再從頭看了一遍,轉身出了院子,出了大牢,徑直回到他那間小屋,吩咐小吏,把那幾個要砍頭的死囚的案卷給他拿過來。

  這幾個死囚沒幾天就要斬了,案卷都在外面放著,小吏拿來的極快。

  」什麼時候砍頭,定下來沒有?「阮十七一邊飛快的翻著案卷,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還沒最後定下來,不過,說是要在清明,以應上天肅殺之意麼。「小吏急忙答道。

  阮十七手下一頓,一聲嗤笑,「大清明的,一派生機還差不多,哪來的肅殺之意?真能扯。」

  「嘿,上官怎麼扯,咱們怎麼應,這是十七爺的話。」小吏一邊笑一邊答。

  「行了,我知道了,這砍頭的時辰,你給我盯著點兒,一有信兒就告訴我,真要是清明……」阮十七裂著嘴,「真他娘的,老子可得躲遠點,大清明的殺人,不吉利。」

  「是,十七爺您放心,小的一會兒就跑一趟,打聽打聽,十七爺說的是,大清明,多好的時候,殺人真是不吉利。」小吏一邊奉承,一邊跟著阮十七送出屋門十來步,看著阮十七走遠了,急忙找人去打聽。

  他們這幫跟著阮十七辦差的小吏,對阮十七是打心眼裡服氣喜歡,這位上官雖說精明太過沒法糊弄,可這位爺大方啊,大方極了,不光大方,還護短,護短這一條最難得。

  阮十七大步流星出了刑部衙門,站在衙門呆了片刻,上馬往自己府里走了一射之地,勒住馬,轉個方向,直奔去尋陳江。

  大小弓的事已經只能不了了之了,陳江從去年就搬到了御史台斜出一角的小院裡,陳江讓人另外開了個門,勉強算是獨門獨院。

  阮十七一口氣衝到陳江那間小院門口,卻急勒住馬,一個擰頭,又走了。

  一個彎轉過去,再轉一個彎,阮十七直奔郭勝那間小院。

  院門虛掩,富貴正蹲在上房門口,揣著手發呆。

  阮十七咣的推開門,看到揣著手蹲的一幅猥瑣模樣的富貴,嗤的笑出了聲,「富貴,你這麼一蹲,老底子全掉出來了。」

  「十七爺,您怎麼來了?快進快進,我們爺不在,這門開不了,要不咱們到後頭說話。」富貴急忙站起來,一溜小跑迎上來。

  「我不找你們爺,找你,就幾句話,這兒就行。」阮十七說著,彎腰從遊廊上拎起個小竹椅,走到上房門口,放到太陽里,示意富貴,「你也坐,愁什麼呢?」

  「要愁的事太多了,一言難盡,十七爺有話請吩咐。」富貴沒拿小竹椅,往阮十七面前一蹲。

  「我問你,你劫過獄沒有?要殺頭的那種死囚。」阮十七上身微微前傾,看著富貴認真問道。

  「瞧十七爺說的,這話太嚇人了,我這個人,跟著我們爺,一輩子膽小守法……」

  「呸!」阮十七差點啐富貴一臉,「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口?我有正事,你說實話。」

  「那得看人。」富貴這一句轉的倒順滑無比。

  「比如……」阮十七頓了頓,「你們郭老大進去了,要砍頭,你跟你們胡老大,劫不劫,救不救?」

  「老胡在我這兒可不是老大,我們郭爺進不去。」富貴不知道阮十七要問什麼,謹慎的耍著滑頭。

  「正事!好好說,劫不劫?」阮十七一臉嚴肅。

  「那當然。」富貴答的極快。

  「要是在京城呢?這可跟造反一個樣兒。」阮十七臉色有些沉。

  「嘿。」富貴一聲乾笑,「瞧十七爺說的,這是哪裡話?又不是沒造過反。」

  阮十七被他這後一句話差點閃著,斜了他片刻,嘆了口氣,接著問道:「不管死活,不管殺多少人,哪怕燒了這座城,也得劫?」

  「嘿嘿。」富貴幹笑了兩聲,這還用說麼,那是他家老大。

  「娘的!」阮十七猛啐了一口。「牢里有個叫吳三的,跟你家老郭差不多……」

  富貴高挑著眉毛瞪眼了,跟他家郭爺比!

  「就是這麼個說法,吳三當然跟老郭捧鞋都不配,這個吳三,也有一幫兄弟,也算是個人物,前年抓進來的,原來是鎮上一霸,後來占了個山頭,不過他那是個窮地方,他就又打起了海上的主意,還真弄了條船,不過他運氣不好,剛做了幾筆買賣,就栽在了邱老大手裡,這個人狠辣無比,心眼也夠,定了清明砍頭。」

  阮十七一邊說,一邊看著富貴,「牢里關著吳三和親哥吳大,吳大跟他弟弟一樣狠辣,不過心眼不夠,我剛才去看了,這個吳三還好,那個吳大,看到我有幾分恐慌。」

  「心虛?」富貴反應極快。

  「聰明!」阮十七贊了一句,「臨死之人,沒有不絕望的,吳三生機勃勃,吳大激動心虛,必定,是有謀劃了。」

  「那十七爺的意思?」富貴還是蹲著,卻半點猥瑣之氣不見,只有一股子狠厲銳氣撲面而來。

  「你跟你家爺說一聲,要是他早就知道還好,要是還不知道,估摸著,他知道了也來不及了,行了,我走了。」阮十七站起來往外走。

  「十七爺,這事,要是我們兄弟,只要能救出人,其餘可沒什麼顧忌的,要是照小胡那廝的性子,指定先放把火,燒掉半個城,趁亂辦事,十七爺可當心些。」

  富貴一邊緊跟著阮十七往外送他,一邊低低道。

  「嗯,多謝。」阮十七臉色更沉,謝了句,出門上馬走了。

  ……………………

  李夏和秦王剛到皇陵,富貴的信兒就送到了郭勝手裡,郭勝聽金貴說完,眉梢挑起,頗有幾分納悶,這位十七爺,怎麼這麼賣力了?這可有點兒不大對勁。

  「……富貴問爺,這事怎麼辦,是看著,還是給他們堵回去,還是,跟陳爺或是朱爺說一聲?」金貴說完,接著請示下。

  郭勝猶豫了下,王妃的意思,他能度出來五六分了,不過,這回這事太大,他還是請個示下比較好。

  「你等會兒,我去問問王妃。」郭勝交待一句,轉身往裡走。

  金貴哎了一聲,抽出刷子刷著馬等著。

  他不知道那位從前的姑娘如今的王妃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他常給她趕車,去排長隊買這個糖那個糕,看著她和她那個丫頭挨個點人頭數著能不能買到,點一遍錯了,點兩遍又錯了!

  他還看過她叉著腰跟街頭的潑婦吵架,竟然不落下風。

  嬌生慣養挺可愛可也挺潑的一個小丫頭,他真沒瞧出來哪兒不凡。

  不過富貴一提姑娘先哈腰,郭爺看姑娘跟看神仙一樣,富貴那小子眼力不凡,郭爺更不是一般人,他倆覺得不得了,那肯定不得了,自己眼拙,看不出來也尋常,

  金貴哼著小調,富貴說十有八九要來一場硬碰硬,這句話讓他心情極其愉快,進京城這些年,天天趕車,實在憋屈。

  明天繼續十點更,嗯,明天會更多一點,隔天還一債

  算了,打破閉口禪廢話幾句

  關於嫡啊庶什麼的,偉大中國自奴隸社會後期,就是父系,什麼叫父系啊,就是只看爹是誰,不看娘!

  唐以前,門閥制度,就是不科舉,當官看出身,這個時候,一是出身背後的利益太大了,二是為了維護門閥們的利益,是講究母系的,父和母,同是世家出身,跟只有父是世家,母是奴隸,那是完全不同的社會資源啊,那個時候,在官位和爵位的繼承上,一般來說,庶是不行的,但是!只是一般來說,不是絕對!

  到唐,開始科舉,法律上,就開始了嫡庶完全一樣的步伐,如果我記的不錯,唐律,庶好象只是原則上不能承爵,其它,財產分配什麼的,完全一樣。

  到宋,科舉完善起來,嫡和庶,是沒有區別的。

  至於皇家,跟皇家論嫡庶,簡直大笑話,爹都是皇帝,這就足夠了,不用看娘!

  皇子們地位不一樣,只基於兩樣,一是他們在他們皇帝爹心目中的地位,二是,他們背後的勢力,這個背後的勢力中,母族是天然的一支,母族強大,這位皇子,當然就光鮮,跟力量有關,跟嫡庶無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