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李冬順順噹噹生下了長子靜哥兒,李夏沒敢去阮家守著,從得了李冬肚子疼發動的信兒起,就端坐明萃院,專心一意的抄經祈福,端坐不動,直抄了一夜一天,將金剛經齊整無比的抄了兩遍,從傍晚抄到傍晚,聽人傳了話進來,六姑奶奶已經吃了半碗雞湯麵睡著了,才放下筆,眼淚奔眶而出。(-_-) (-_-)
這一關過去,姐姐必定能一輩子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李夏沐浴出來,先去大相國寺上了香,才往阮府,隔著帘子看了一會兒,出了阮府,心情一點點輕鬆下來,到永寧伯府門口下車時,她有了個小外甥的喜悅,已經完全淹沒了先前那份恐懼和擔憂。
整個京城,都籠在一片喜氣中,李冬生下長子沒幾天,就是太子納妃這件普天同慶的大熱鬧事。
午後,李夏和嚴夫人一起,換了吉服,往宮裡去。
太子納妃的盛大宮宴,是在晚上,李夏是得了金太后的口諭,讓她早點兒去,和她說說話兒。嚴夫人則是得了唐家玉的口信,請她帶上李文楠,早點過去,先到她那裡說說話兒,嚴夫人和李夏商量了,沒帶李文楠,可早點過去說話,就不好不去了。
進了天波門,李夏往萱寧宮去,嚴夫人則跟著小內侍,往唐家玉的住處過去。🌷♡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
萱寧宮內外都是一片少有的熱鬧喜氣模樣,進了垂花門,李夏飛快的看了一圈,垂花門內,和垂花門外,以及萱寧宮外都一樣的熱鬧喜氣,嗯,太子成親了,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
金太后正拿著把花剪,給一盆枝葉繁盛的吊蘭修剪枯乾的葉尖,見李夏進來,轉過身,將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滿意的嗯了一聲,「這一身穿的好,又喜慶,又不張揚。」
李夏上前幾步,從女使手裡接過接修下來的葉尖的托盆,一邊接著金太后修下來的小小葉尖,一邊笑道:「是大伯娘幫我挑的。」
「你大伯娘到了?隨夫人呢?」金太后挨個看著那盆弔蘭的葉尖,隨口問道。
「不知道隨夫人到了沒有,唐貴嬪捎了話,讓大伯娘帶上七姐姐,早點過來,到她那裡說說話兒,七姐姐昨天夜裡受了點兒涼,今天早上嗓子啞的幾乎說不出話,大伯娘就只能自己早點過去了。」李夏瞄著金太后的神情。
吊蘭枯掉的葉尖已經全部修剪乾淨,金太后滿意的又看了一遍,將剪刀放到托盆上,女使忙上前,從李夏手裡接過,李夏和金太后淨了手,坐到旁邊榻上,就轉了話題。
「你姐姐添了個男孩子?」金太后笑問道。
李夏笑容綻放,急忙點頭,「折騰了一夜一天,總算平安無事,我去看了一回,隔著紗簾看了眼,沒敢進,也不知道小外甥長的象誰。」
「象誰都好看,小孩子剛生下來不好看,要養上兩三天,三四天,就可愛的不得了。」金太后眼睛裡都是笑意,「岩哥兒剛生下來的時候,頭臉都是皺巴巴的,可那小手小腳,怎麼看怎麼好看,我看的捨不得合眼。」
金太后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低下頭,啜起茶來。
「時辰差不多了,娘娘今天要穿大禮服,更衣可比平時慢。」韓尚宮微微曲膝笑道。
「我侍候娘娘更衣。」李夏忙站起來。
「我瞧著,九娘子可比王爺有孝心。」韓尚宮笑道。
「這孩子可比岩哥兒心眼多。」金太后一邊扶著李夏伸過去的手站起來,一邊笑道,「也比岩哥兒懂事。」
金太后換這大禮服,也沒比平時慢多少,剛剛換好衣服,就有小內侍一路小跑進來稟報:吉時到了。
金太后帶著李夏,一邊不緊不慢往外走,一邊說著話兒。
「魏家姐兒脾氣柔韌,這極好,這宮裡,就是得柔,得有韌勁兒,耐得下性子,進都進來了,不耐得下性子,怎麼能行呢。」
李夏聽的心裡一跳,猶豫了下,看著金太后低低道:「唐貴嬪這樣年紀,恐怕還不知道什麼叫耐得下性子。」
「這跟年紀有什麼相干?你比她還小呢,你早就知道了,這會兒耐不住性子,以後也耐不住。」金太后極不客氣道。
「聽說唐家從江寧府來了不少人。」
「你怎麼知道的?這不少人還在路上呢。」金太后看著李夏,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手腕上那串濃淺不一的紫氣東來翡翠珠串上,眼裡帶著笑意。
「五哥在平江府遇到唐家的船了,是江寧府主事的唐老爺次子唐家盛唐二爺帶來的,說是唐二爺連家眷也一起帶來了。」李夏答道。
「嗯,你五哥還說了什麼說?怎麼說這事兒的?」金太后不緊不慢的問道。
「五哥很擔心。」李夏只答了一句,金太后就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那你呢?」
「我很擔心唐貴嬪,我六歲那年,就認識她了,她一直對我很好,不知道唐尚書……」後面的話,李夏沒說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福禍,不用多想這個,至於唐承益,先耐心看著,咱們是最不急的,唐家這樣,這很好,等唐家盛到了,先好好熱鬧熱鬧,這唐家盛,要是再能才幹出眾,那就更好了。」
金太后聲調平和,李夏卻聽的一陣寒意,一顆心慢慢往下落,越落越堅硬。
「太子納妃這樣的熱鬧事,說起來,我活這麼大,竟然是頭一回。」金太后再次岔開話題,「倒是難為江氏了,宮裡能翻出來的成例,最早也是七八十年前的事兒了,聽說禮部也頭疼得很,好在,江氏和禮部,凡事好商量,一會兒咱們好好看看熱鬧,這樣的熱鬧,難得的很呢。」
「是,大伯娘也這麼說,京城好多人家,都高興得很,太子納妃,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李夏想著金太后這個熱鬧,隨口笑道。
「普天同慶?」金太后笑起來,「就是熱鬧罷了,普天同慶,皇上可不是這樣的性子。」
李夏一個怔神,隨即醒悟,這普天同慶里,必有大赦和恩科,這兩樣,聽說皇上無論如何是不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