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聽容凰的話,立即開口,「一定是那金姨娘故意流產來陷害靈兒!」
話一出口,劉氏就意識到自己哪裡說錯了。對後宅的女人來說,孩子比男人可重要多了,哪裡會有白痴願意捨棄肚子裡的孩子去陷害別人!
睿王這次連冷哼都不屑了。
穿著紅色衣裳的丫鬟,也就是金姨娘身邊伺候她吃紅棗蓮子羹的丫鬟,「是廚子說姨娘的胎象不好,所以王妃特意請太醫在紅棗蓮子羹里加了一些保胎的藥材。姨娘聽了也覺得有理,這才放心的全吃了下去。誰知道吃了沒多久,肚子裡的孩子就——那可是一個已經成了形的小公子啊!」
「本王真是瞎了眼了,才會娶了容靈這個毒婦!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本王一定不會放過她!」睿王咬牙切齒道。
「睿王殿下,容我提醒你一句,是皇上讓你娶我二妹的。不是你瞎了眼要娶的。你如今對我二妹如此不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對皇上賜婚的旨意不滿呢。」容凰放下手中的紅棗蓮子羹,魅眸含著點點戲謔的神色,要笑不笑的看著睿王。
豫王眼神一黯,淡淡地開口,「七弟。」
不用豫王提醒,睿王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訥訥的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但睿王不說了,不代表容凰不說了。
容凰轉頭看了一眼豫王,「豫王真不愧是個好兄長,每次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遲一步。」
豫王大怒,容凰這話不就是說他是個馬後炮!
豫王雙手攥緊成拳,他所有的忍耐力在碰上容凰後,就消失的一乾二淨,這個女人這是有氣死人的本事!
容凰不知道豫王在想什麼,也懶得知道豫王想什麼,轉過頭繼續看著地上跪著的人。
「這碗紅棗蓮子羹是你親手煮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經過別人的手?」
「是!這碗紅棗蓮子羹是奴才親手煮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經過別人的手。是王妃給了奴才五百兩銀子,奴才一時鬼迷心竅,見錢眼開才做了王妃的幫凶。王妃讓奴才把這件事嫁禍到凌側妃的身上。其實凌側妃也不是什麼好人,之前凌側妃也收買過奴才,但她給的銀子不多,奴才沒有動心」廚子說著狠狠朝著睿王磕頭。
「你胡說!」劉氏還沒開口,劉雪寧就大怒。這是什麼人啊,瞎話是隨口捻來,本來這件事跟凌冰梅已經沒關係了,被這廚子這麼一說,這盆髒水又要往凌冰梅的身上潑!這讓劉雪寧如何能夠忍受!
「我就問了你一句,你就噼里啪啦的說了這麼多。我看你全身全尾的,應該是沒被用過刑啊。沒被用刑,就把自己的主子給賣了?我二妹不是個傻子,更不是蠢人,她如果真的要害金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起碼也該找一個忠心嘴巴牢的吧。」容凰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睛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廚子,後者在她銳利的視線下,嚇的渾身都在顫抖。但還是筆挺地跪著,腰都沒有彎曲一下。
「那是因為奴才的良心未泯,王妃殘害的是王爺的子嗣,奴才——奴才知道自己鑄成大錯,所以——所以——」
容凰搖了搖頭,嘖嘖稱奇怪地看向那廚子,「你當廚子還真是委屈你了,這麼忠心耿耿的人,睿王帶不好好提拔,真是可惜了。」
這話,只要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容凰是在說反話。
「容大小姐,這廚子是什麼樣的人,這暫且不提。但七弟妹害了七弟的子嗣,這事情可是真的。你要是找不到新的證據證明七弟妹的清白,本王就只能去稟報皇后娘娘,王妃命婦都是由皇后娘娘教導,七弟有這麼個殘忍狠毒的王妃,想來皇后娘娘會好生教導七弟妹的。」
睿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方才盛怒之下,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其實也想通了,豫王對他絕對是不安好心,兩次了,他府里出了點什麼事,豫王就跟聞到肉味的餓狗似的,立即趕了上來。
以前睿王還想不通豫王到底是想做什麼,但自從容凰將豫王給告了,豫王和莊敏長公主之間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聯繫,所有的皇子都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豫王的野心!豫王幾次三番的來他府里,不就是想讓他倒霉,好讓他徹底絕緣於皇位!
好一個豫王啊!
睿王現在真是快恨死豫王了!
「本王王府的事情就不勞煩四哥你操心了。」睿王冷冰冰道。儘管討厭容靈這個王妃,但豫王還沒想過為了一個容靈,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前程!
豫王慢條斯理的開口,「這不是本王要不要管的事情了。七弟你是不知道,你府上的事情鬧得太大,別說皇后知道了,就是父皇也聽說了一二。我今日來前,父皇還叮囑我,好好看看這事情的進展。如果七弟妹真是如此殘忍狠毒容不下人的,父皇下旨,讓皇后好好教導七弟妹一番。」
睿王簡直恨不得上去吃了豫王的心都有了,他明明把事情都瞞得好好的,父皇怎麼會知道的!父皇最近為了秦嶺地動,戶部存銀失竊的事情,鬧得頭痛,哪裡會關心兒子後院一個姨娘落胎的事情!這要不是豫王鬧到皇上面前,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睿王能想到的事情,容凰自然也想到了。容凰有些想不通,豫王就這麼擔心睿王這個弟弟?誰都知道,睿王的皇寵只是一般,容貴嬪在後宮也沒多得寵,豫王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希望睿王身敗名裂,從此絕緣於皇位呢!
容凰腦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秋月那時候八卦的跟她說過,老夫人懷著容貴嬪時,曾經有得道高僧曾經預言過,將來的天子會有老夫人一半的血脈,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看豫王這麼忌憚睿王,容凰忍不住將兩者聯繫起來,難道睿王真的是真命天子?所以一心想奪皇位的豫王,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害睿王?
容凰看了一眼睿王,穿著絳紫色蟒袍,相貌英俊,渾身倒是沒有什麼傳說中的霸氣王者之氣,容凰能看到的就是一中二少年,覺得天大地大,我老三!
好吧,就算睿王將來真的是踩了狗屎運,將一眾皇子都踩在腳下,登上了皇位,可別忘了,還有一個龍騰。不是容凰因為跟龍騰發生了關係,所以偏心龍騰,十個睿王都不是龍騰的對手,依著睿王的戰鬥力,容凰深深的覺得,龍騰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睿王了。
甩了甩頭,容凰懶得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重新看向那廚子,「你這碗紅棗蓮子羹是怎麼做的。」
「啊!」那廚子想過容凰會問的問題,但就沒想過,容凰竟然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什麼叫這蓮子羹是怎麼做的!這叫什麼問題啊!
「這紅棗蓮子羹不是你親手做的?沒有假手於人?你自己做的東西,這才過了多久,就忘記怎麼做了?」
廚子穩了穩心神,雖然不知道容凰為何要問這個,但回答一下自己是怎麼做紅棗蓮子羹的,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紅棗洗淨,浸泡水中待用。蓮子用沸水衝下,趕緊去皮;浸泡後去掉蓮心,待用。鍋中放水,先煮蓮子,因為蓮子不容易熟。待蓮子稍稍開花,加上紅棗一起煮,至熟。然後加點糖。」
「說完了?」
廚子一愣?紅棗蓮子羹不就是這麼做的,這還有什麼沒說完的,於是點了點頭,「說——說完了。」
「你確定?」
「確——確——確定。」原本確定的事情,讓容凰一說,反而變得不確定了。廚子有些緊張的吞咽著口水。這容大小姐年紀不大,可看著她,簡直比對著王妃還要讓人來的恐怖。
容凰再次端起桌上的吃剩下的紅棗蓮子羹,好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廚子,「這紅棗蓮子羹是你煮的,你說那落胎藥也是你的下的。我問你這紅棗蓮子羹是怎麼煮的,可不是問你這紅棗蓮子羹的做法,現在也沒誰有興趣聽你說這紅棗蓮子羹到底是怎麼做的。我就是好奇了,你在做這紅棗蓮子羹的時候,是在哪一個步驟下藥的。是放進鍋里煮,還是煮熟了,再下藥的。」
什麼時候下藥的?
廚子完全愣在那兒,他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下藥的!
廚子低著頭,急的腦門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千萬別跟我說你忘記了,下落胎藥害了睿王的子嗣,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能忘記?那你說的每一句話,自然也都不能信了。睿王表哥,你看我說的對嗎?」
睿王對容凰是萬分厭惡,但豫王在這裡,而且他也不想事情鬧大,再加上這廚子看著也真的是有問題,於是只能隨意點頭附和,「對。」
「豫王殿下呢?覺不覺得我說的對。還是覺得這廚子說的話更對一點,你相信這廚子的話,認定了是我二妹害了睿王的子嗣,然後要將我二妹帶到皇后娘娘那兒治罪啊!」容凰魅眸藏著一把鋒利的劍,似乎只要豫王一句話不對,這把劍就會立即刺向豫王。
「本王自然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這一點容大小姐儘管放心。就算這廚子的話不能當真,但也洗脫不了七弟妹的嫌疑。本王可是聽說了,七弟妹的貼身婢女也承認了,是七弟妹指使這廚子,讓他下藥害七弟的子嗣,這一點,容大小姐要作何解釋呢?」
「豫王真是太關心睿王這個弟弟了。睿王殿下,你看到沒有,你府里只要出了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豫王殿下就立馬能知道,然後立馬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來關心你,我要是能有這麼好的哥哥,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噗嗤——」劉雪寧忍不住笑出聲,凰兒的話真是說的太好了,她也不喜歡豫王,從來了到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別有深意,讓人心裡不舒服極了!
現在好了,凰兒直接打了豫王的臉,真的是太痛快了!
讓豫王難堪了一下,容凰也不會乘勝追擊,現在還是解決這件事要緊。原本只是看在凌冰梅的份兒上,再看在劉氏一片慈母之心的份兒上,走這麼一趟,但現在,就憑豫王在這兒,容凰就不能讓他的如意算盤打成功!
「哦?我二妹的貼身丫鬟也指證她啊。不會是這一個。」容凰看著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個穿著黃色衣服丫鬟道。
「不錯,就是她。」睿王沉聲道。如果不是容靈的貼身丫鬟也指證她,睿王也不會這麼幹脆的就定了容靈的罪!
看著睿王那副,「我是因為證據確鑿才定了容靈罪」的樣子,容凰胃裡一陣翻騰,幸好,早飯吃的不多,而且都是清淡的,否則容凰真擔心自己會不會吐出來,尼瑪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抬起頭,一直低著頭做什麼,難道是因為背叛了主子,覺得心裡愧疚,所以覺得自己見不得人?」容凰聲音宛若冬日凜冽的寒風,讓人渾身的毛孔似乎都縮,渾身緊繃!
穿著黃色衣服的丫鬟怯生生地抬起頭。
「二伯娘你認識她嗎?」
劉氏仔細盯著這個丫鬟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搖頭,「面生不認識。」
那就說明不是從侯府陪嫁到睿王府的。
劉氏對容靈是真的盡心盡力,容靈的陪嫁丫鬟是細心挑選了好久,從一等到三等都是過了劉氏的眼,才一個個確定下來。劉氏既然沒有印象,那這丫頭肯定不是容靈從侯府帶來的。
黃衣丫鬟一愣,隨後點頭,「奴婢是王府買來的丫鬟。」
「你來王府多少年了。」
「容大小姐問的問題真是有意思啊,這似乎跟事情沒有半點關係吧。」豫王冷笑出聲。
容凰回頭要笑不笑地看著豫王,眼底深處是滿滿的嘲諷,「我看豫王的本事大得很,不如就由豫王你來審這案子好了。我就在一旁好好的看著就行。」
豫王巴不得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容靈做的,但要是真的這麼說了,那吃相也就真的太難看了。於是豫王緊抿著唇瓣,滿眼陰翳的死死了瞪著容凰,好似在他眼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是好似,根本就是!對豫王來說,容凰毀了他多少次算計,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真的是半點都沒有說錯!
「奴婢是從睿王府建府時被買進王府的,至今已經三年了。王妃嫁進王府後,紫馨姐姐讓奴婢去伺候王妃。」
容凰眼神探究的看了一眼站在睿王身後的紫馨。
紫馨俏臉通紅,怒目瞪著容凰,「容大小姐這麼看著奴婢做什麼,難不成以為事情都是奴婢做的不成!」
「凰兒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你一個丫鬟這麼激動做什麼!這是不是做賊心虛啊!」劉氏搶先一步道。
紫馨不看容凰和劉氏,滿臉委屈的看向睿王,「王爺!」
這一聲王爺真是九曲十八彎,聽得容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感情睿王喜歡的是這個調調啊!
「我問你從你端了這紅棗蓮子羹到金姨娘屋子裡,大約有多長時間。」
黃衣丫鬟想了想,然後道,「大約有那麼一刻鐘的時間吧。因為大廚房離金姨娘的屋子有些遠。」
黃衣丫鬟緊抿著唇,點頭,「奴婢沒記錯,是有一刻鐘的時間。奴從大廚房到金姨娘的屋子,差不多就是走這麼長時間。容大小姐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走一遍看看。」
「那天你送紅棗蓮子羹,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事情,也沒耽擱吧,這時間不會有錯吧。」
「沒有!」黃衣丫鬟似乎是仔細回憶,然後堅定地搖頭,她十分確定自己沒有記錯。
容凰沒有再針對那黃衣丫鬟,看向伺候金姨娘吃下那紅棗蓮子羹的紅衣丫鬟,「紅棗蓮子羹送到後,是你親手餵金姨娘吃下的?」
「是奴婢親手餵金姨娘吃下。」
「紅棗蓮子羹送過來,我問你,是放了一會兒,才餵給金姨娘,還是直接餵給金姨娘吃的。」
「紅棗蓮子羹送來後,金姨娘那時候正好覺得肚子餓了,所以奴婢就直接餵給金姨娘吃了。」紅衣丫鬟如是回道。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一遍,待會兒可不要再反口啊!」
「奴婢很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奴婢大膽說一句,容大小姐問的也不是什麼大事,當時在金姨娘屋子裡的,可不止奴婢一個人!看到紅棗蓮子羹一送過來,奴婢就餵給金姨娘的人還有好幾個呢!」紅衣丫鬟可能是被容凰問的心頭火起,語氣里也不禁帶了幾分出來。
容凰倒是沒在意紅衣丫鬟堪稱惡劣的態度,轉而看向廚子,「你呢,記起來了沒有,什麼時候把藥放在紅棗蓮子羹的。」
「是——是——」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你怎麼支支吾吾的。你連給金姨娘下藥,害的她肚子裡孩子沒了,都敢認了,現在我問你的問題很難回答不成?我不就是問你什麼時候下了這落胎藥,你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廚子心一橫道,「是放在鍋里煮的時候。」
「是將紅棗蓮子放進去煮的瞬間加的,還是等要熟了才加的。」
「確定?」容凰挑眉道。
廚子咬牙,「確定!」
「哦。你煮熟紅棗蓮子羹用了多久。」容凰再次開口問道。
「大約有半個時辰吧。因為蓮子不易熟,所以煮的時間比較久一點。」
「你是用文火燒的還是用沸火燒的。」
「先用沸火燒沸,然後改用文火慢燉。」
「確定?」
「確定。」
容凰圍著那廚子走了好幾圈,才停下腳步,站在廚子的面前,「你的話真是沒一句能信的!全是謊話!」
「容大小姐這話未免也有些意思吧,本王冷眼看著,你從頭到尾,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本王倒是真不明白了,你是從哪裡得出澤華廚子說的都是謊話。」
跪在地上的廚子似乎猛然醒悟過來,哭的那叫一個悽慘無比,「求王爺給奴才做主啊!奴才知道自己罪該萬死,聽從王妃的吩咐害了金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奴才已經知道錯了!但這容大小姐也不能在這裡污衊奴才,又往奴才身上潑髒水啊!求王爺做主啊!求王爺做主啊!」
「大表妹,你說這廚子說謊,總得有證據吧。」睿王掃了一眼那一直喊冤的廚子,淡淡地對著容凰道。
「是你自己說,那落胎藥是在煮紅棗和蓮子的時候,剛剛放下去,是吧。」容凰淡淡開口。
廚子喊冤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而憤然點頭,「沒錯,這是奴才說的。」
一顆石激起千層浪!
容凰的話在眾人心裡都掀起了驚濤駭浪,眾人一個個都被容凰的話給驚的目瞪口呆。
「睿王若是不相信我說的,大可以請一個太醫來驗驗這紅棗蓮子羹里的落胎藥,我相信他們的醫術也不至於爛成這個樣子,檢查不出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睿王只是請了普通的大夫來檢查過這碗裡的紅棗蓮子羹中的落胎藥,其他的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查,更不知道這紅紅棗蓮子羹中落胎藥的藥性。
容凰既然這麼斬釘截鐵地開口了,睿王心裡也不禁信了幾分,他很相信容凰說的都是真的,因為這種謊話是經不起驗證的,只要請了太醫來查,肯定能查出來。
「不是,奴才說錯了,這藥是在煮好紅棗蓮子羹後,奴才放進去的。奴才就是因為太著急了,所以記錯了。」廚子連忙改口。
可惜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廚子根本是在鬼話連篇。
容凰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這廚子改口,如玫瑰般嬌艷的紅唇勾起一抹瀲灩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廚子,「這次你沒有記錯了吧。」
廚子看著容凰那絕美動人的笑容,第一反應不是欣賞,而是驚恐,好像方才容凰問話的時候,嘴角邊就一直噙著這溫婉的笑容,但是之後卻把他陷害到如斯境地!
「沒——沒有!」廚子此時只能咬牙硬撐著。
容凰似乎恍然大悟般地點頭,「這次你總沒有記錯了吧。別待會兒再來一句,我記錯了。」
「沒記錯!奴才這次肯定沒記錯!方才奴才是因為太緊張了,所以——所以一時間說錯了話,現在——現在奴才是記得清清楚楚!」廚子斬釘截鐵道。
「凰兒,就該把這廚子拉下去嚴刑拷打才是!反口復舌,他說的沒有一句話是真的!」劉氏聽到現在,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個廚子從頭到尾都是在胡說八道!
「二伯娘這話可真是沒說錯。這人從頭到尾就是在胡說八道。」容凰輕聲低喃了一句,這句話足夠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
「容大小姐憑什麼說奴才說謊了!」廚子不服氣地梗著頭辯駁。
容凰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蓮步輕移走到黃衣丫鬟面前停住腳步,「你是二妹身邊的人,八成是誰放在二妹身邊的女干細吧。」容凰說著,眼神若有若無的掃向了睿王身後的紫馨,後者一怔,旋即挺起月匈膛,不甘地看向容凰。
「那位金姨娘流產八成跟你或者你背後的那位主子沒什麼關係,不過是你們見這些人都攀扯王妃和凌側妃,所以你背後的主子順水推舟,想要栽贓一把王妃和凌側妃。」
黃衣丫鬟渾身顫抖的跟篩子一般,低著頭,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張小臉嚇得慘白,這容大小姐就跟神一樣,說的每句話竟然全都中了,絲毫不差!這是人能做到的嘛!顯然不可能!
容凰轉而走到紅衣丫鬟面前,「給金姨娘下落胎藥的是你。」
紅衣丫鬟身子幾不可見的輕輕一顫,「容大小姐在說什麼,奴婢沒有聽懂。」
「不是聽不懂,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只是故意裝著沒聽懂是吧。方才那廚子說什麼?說他是在煮好紅棗蓮子羹的時候下了落胎藥,這也是假話。因為那落胎藥是在你餵金姨娘的時候下到那紅棗蓮子羹的。」容凰說著蹲下身子,一把抓過紅衣丫鬟的右手,「你要不是左撇子,就該是用右手給金姨娘餵羹湯的,那落胎藥是藏在這指甲里吧。到時候只要剪了你的指甲,想來就能看到這指甲裡面的落胎藥了。」
容凰說完還看了一眼那廚子,「你跟那黃衣丫鬟的主子是同一位吧,你們都不知道是誰給那位金姨娘下了落胎藥,但是這不妨礙你們把所有的事情都往王妃身上賴。那人八成是許諾你們,保你們無事吧。」
廚子和黃衣丫鬟面如土色,所有的事情,容凰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
紅衣丫鬟從始至終都十分鎮定,哪怕一切都被容凰給看透了,她還是保持著鎮定,「奴婢佩服。容大小姐果然聰慧,不過奴婢不明白的是,容大小姐能看出黃鶯和那廚子在說謊,是從她們的話中推測出來的,奴婢呢?奴婢從頭到尾可沒說什麼要緊的,容大小姐是怎麼知道,是奴婢下的藥?」
容凰淡淡一笑,「你錯了。不是從你們的話,是從藥性。你可知道這落胎藥是一遇熱就能發揮最大的功效,時間一過,藥效就要大大的減半。我來前,可是聽說了,金姨娘吃了紅棗蓮子羹後,就直接大出血,聽說半條命都沒有了。這麼強的藥效,我敢說,一定是即下即吃的。所以從頭到尾我都知道是你做的。只是好奇你們幾個都砸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罷了。如今看來,真的是一點都不讓我失望啊。睿王府的後院水果然是夠深的!」
容凰無不嘲諷的掃了一眼在紫馨。紫馨渾身一震,根本就不敢跟容凰對視。
劉氏得知了所有的一切,頓時理直氣壯起來,「睿王,這就是你說的事情真相大白,一切都是靈兒做的!」
睿王臉色一下子也不是很好看,他沒想到一切竟然是金姨娘的貼身婢女做的。
紅衣丫鬟抬頭幽幽地看了一眼睿王,「王爺,奴婢嫉妒啊。奴婢也是您的女人,可自從金氏那賤人懷上孩子後,王爺您的心裡就只看到金氏那賤人一個!要是那賤人沒了孩子,王爺您就不會再在意那個賤人!可沒想到奴婢錯了,金氏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您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睿王的神色有些動容,男人嘛,總是對自己的女人格外寬容,尤其是一心一意想著自己的女人,就更加寬容。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多奢望什麼了。只求奴婢死後,王爺能記得,有一個叫紅箐的奴婢一心一意念著您。」
紅警說完,猛地起身往一旁朱紅的柱子撞上,紅箐的身子依著朱紅的柱子緩緩下移,她的嘴角邊卻始終噙著一抹甜甜的笑意,都說人死前都能迴光返照到自己最想看到的場景,可能如今紅箐就是吧。
劉氏被紅箐的是嚇了一跳,但是紅箐於她來說里終究是陌生人,比不上她的親生女兒!
劉氏眼露憤怒的看向睿王,「現在能證明我女兒的清白了吧!」
睿王被劉氏的質問搞得頗為狼狽,「自然。如今證明王妃是清白的,本王自然會向王妃致歉。」
睿王這話也只能局限於聽一聽了,要是誰傻不溜秋的把睿王的話當了真,那真的是傻子了。
容凰目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死去的紅箐,又不著痕跡的往豫王那兒看了一眼。
證明了容靈和凌冰梅的清白,劉氏迫不及待的帶著容凰去見容靈,劉雪寧也去了凌冰梅的院子。
至於豫王,自然是由睿王作陪了。
容凰和劉氏到了容靈的院子,還真是有些驚訝,只見院門前好幾個婆子丫鬟吃零嘴的吃零嘴,閒聊的閒聊,滿院的垃圾也沒見她們打掃一下,可見容靈這個所謂的睿王妃是被怠慢到了什麼地步。
容凰忽然有些同情容靈了,嫁給這麼一個渣男,她也真是夠倒霉的。
容凰跟容晴沒多大交情,更可以說是有些小小的仇怨,看著眼前的一切都不禁有些動怒,更別提劉氏了,她看著眼前的一切,只差沒氣的火冒三丈了。
「二伯娘氣什麼,拜高踩低,這不是人的常態嘛。為了這起子小人生氣,有什麼必要。」
話是這麼說,但劉氏心底的火氣就是收不住!
劉氏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移開視線,這起子奴才還得交給靈兒自己處置。
容凰跟著劉氏進屋去找容靈,誰知,方才還在那閒聊的丫鬟婆子見狀,立馬上前攔住劉氏,「王爺下令了,不准——」
「啪——」劉氏心頭的火氣越來越重,睿王這簡直是生生的往人的身上打啊!既然睿王都不要臉了,她還給睿王什麼臉。
「哪裡來的奴才!竟然還敢攔著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本夫人告訴你,已經查明王妃是冤枉的了,你們這些狐假虎威的東西,給本夫人小心一點!」劉氏說完,怒氣沖沖地進了容靈的院子。
被打的丫鬟可能是被劉氏給震懾住了,久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容凰覺得那打人丫鬟的劉氏,才像是以前的劉氏。
容凰和劉氏進了容靈的臥室,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是嚇了一跳。
整個臥室就只有容靈一人,容靈身上還穿著富貴的王妃正裝,一頭青絲散落,好幾縷都糾纏在一起,顯得十分的落魄。
容靈就一個人靜靜的靠在雕花的床板上,露在長發外的一雙眼睛,空洞無神,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機一般。
容凰看著這樣的容靈,也不禁嚇了一跳,這還是記憶中那神采飛揚的少女?這還是記憶中那總是驕傲明媚的少女?這還是記憶中那時不時的要給人下一點小絆子,使一些小心機的少女?這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要不是確定這是容靈,容凰都覺得她是認錯人了。
容凰都驚訝成這樣了,劉氏就更別提了。
劉氏猛地撲到容靈身上,「我的靈兒啊!你別這樣子嚇娘!你放心,凰兒已經找出害金姨娘肚子的兇手了,是金姨娘身邊的紅箐因為嫉妒金姨娘才下了落胎藥,你已經沒事了。」
容靈眼中先是一喜,隨後眼底的神色就逐漸落寞下去,「證明了又能怎麼樣?我早就不在意了。睿王啊,我的夫君啊,我從嫁進來起,就沒奢望過能跟他舉案齊眉,只希望能做到相敬如賓即可。但那個所謂的丈夫呢?一發生金姨娘落胎的事,身邊的幾個丫鬟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懷疑我。我這個王妃就被禁足了。短短的一夜,我從高高在上的王妃,成了階下囚。如今又成了王妃,這有什麼區別,那個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容凰上前拿過容靈的手把脈,隨後魅眸一凝,緩緩放下容靈的手,「男人靠不住,就靠你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吧。」
容靈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容凰,「你——你說什麼?」
「我看你也是夠糊塗的了。肚子都已經一個多月了,自己竟然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