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三方會談中

  入座之後,溫清竹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對面的波冬。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她很確定自己沒有任何泄露。

  唯獨知道她這個身份的人,最可疑的就是賀賴。

  但現在的賀賴不可能出賣她。

  如果不是後來被出賣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波冬是聽說她來了天鷹城之後才離開的。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只塔帶著雷爍終於到了。

  溫清竹抬頭看去,視線和只塔短暫的交匯,隨後看到了他身邊,幾乎寸步不離的雷爍。

  她看起來倒是神色正常,只是眼底的淤青告訴溫清竹,雷爍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上座還剩下兩個,便是溫清竹上面的位置。

  只塔經過溫清竹面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來,望著她的眼睛問道:「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小水大人。」

  「是嗎?我倒是久仰四王子的大名,很想去科爾扎看看呢。」溫清竹皮笑肉不笑,渾身的敵意沒有絲毫掩藏。

  只塔凝神片刻,笑了笑,過去坐下。

  雷爍並沒有坐在第二個位置上,而是坐在了只塔身邊。

  沒過會,阿提亞走了進來。

  看到了只塔這邊有一個空位,連忙走了過來。

  在她要坐下的時候,丹頓站了出來,攔住她道:「阿提亞,這個位置是我的,抱歉。」

  不等阿提亞的怒容顯現,丹頓已經坐了下去。

  阿提亞控制不住的怒吼:「你竟敢搶了我的位置!」

  她轉身望著對面的波冬。假裝哭喊道:「表哥!丹頓欺負我!」

  波冬仿佛沒看到她這個人一樣,該喝酒的喝酒,該和身邊人聊天的聊天,完全忽視了阿提亞。

  搞得他面紅耳赤,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終於,主位上的犁更開口了:「阿提亞,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坐在我身邊來。」

  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坐席,神情滿是輕視。

  既然已經徹底看不起阿提亞,那麼他犁更正妻的位置就絕不可能給她。

  所以他身邊次一等坐席,是給伺候的女奴或者小夫人準備的。

  這個羞辱無異於直接扇了阿提亞一巴掌,她通紅的臉順便變得煞白起來。

  大殿之內陡然變得異常安靜,唯獨只有阿提亞還在粗重的呼吸。

  阿提亞一步一步的後退,先指了指犁更,而後指了指波冬,最後指到了只塔那邊。

  不知道是心軟還是怎麼了,她終於還是沒有指著只塔,而是指著他身邊的雷爍,大喊道:「你們會後悔的!阿爺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真以為阿爺什麼準備都沒有嗎?!」

  阿提亞轉身就要走,雷爍忽然開口道:「阿提亞,你知道為什麼只塔連說話都不願意和你說了嗎?」

  聽到雷爍開口,阿提亞越發的紅了眼睛,猛地轉頭過來,如同野獸一樣的盯著她。

  眾人的視線也都落在了雷爍身上。

  她正欲開口,被只塔按住了手。

  雷爍嗤笑一聲,執意開口道:「因為你像一條狗,只知道跟在只塔身後,丟失了你自己優勢,讓你變得一文不值!你要是能拿出籌碼來和只塔談判,如同我這樣——」

  她指了指自己,接著道:「不管是你本身有價值,還是你你阿爺願意幫你,總之你有自己籌碼,只塔絕不會無視你。」

  雷爍又看了周圍所有人一圈,指著犁更和波冬道:「他和他,也不會!」

  阿提亞正要罵出來,大殿之中突兀的響起掌聲來。

  眾人看去,發現溫清竹也跟著道:「阿提亞公主,你是先匈奴王認的乾女兒,本就是身份高貴,是未來的閼氏,你喜歡誰都可以,但怎麼能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呢。」

  「你——」和面對雷爍不同,阿提亞對於眼前這個小水大人,完全的羨慕嫉妒恨。

  溫清竹看她還雲裡霧裡的,乾脆直接挑明:「你現在有的,是誰給的,那就去找誰,懂嗎?」

  靜默片刻,阿提亞陡然明白了過來。

  眼裡一陣狂喜,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看了這裡所有人一眼,轉頭離開。

  屋內一陣安靜,溫清竹繼續喝酒。

  身邊的丹頓忽然問道:「大人為什麼要指點阿提亞?」

  溫清竹看也不看他,只是感慨的道:「都是女人,何苦為難。」

  雷爍心裡激動不已,看來這次她做對了。

  只要挑起阿桑部落和只塔的不和,那就是給她製造機會。

  溫清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了雷爍面前。

  只塔下意識的伸手護著雷爍,警惕的盯著溫清竹。

  「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姑娘,那就把這個送給你吧。」溫清竹拿出平安符來,遞了過去。

  只塔緊緊盯著這個符咒,他在齊國帶過一段時間,知道這個道教的平安符。

  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溫清竹會有這個?

  雷爍卻看直了眼睛,直接呆住。

  這個筆跡是……是,是爹的!

  沒錯!是爹的!

  溫清竹知道雷爍認了出來,便解釋道:「這個平安符是玄為道長送給我,現在我和姑娘有緣,送給你吧。」

  她再次往前面一送,雷爍連忙伸手去接,卻被只塔攔下,代替雷爍拿了過去。

  雷爍頓時生氣起來,直接揚起手來。

  但揚到了一半,她的動作便陡然被止住。

  很快雷爍的胳膊上浮現了上十個勒痕,連接著她的雙腿。

  溫清竹瞬間瞳孔猛縮,只塔居然用了萬韌絲來限制雷爍的行動。

  平安符就在只塔手裡,雷爍面前的不遠處。

  她不斷的想要揚起手來,拼盡全力的要去拿那個平安符。

  很快絲線越來越緊,雷爍的胳膊雙腿,開始滲出血來,浸透了衣裳,讓人看得就心疼。

  可雷爍還是揚手,她一定要拿到這個平安符!

  是爹給她的!

  爹肯定來了!肯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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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塔從沒見過雷爍這麼執著一個東西,這個平安符到底代表了什麼?

  溫清竹終於看不下去,伸手要去拿平安符。

  在要碰到只塔的前一刻,丹頓立刻伸手過來擋住。

  在他要碰到溫清竹的時候,賀賴忽然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丹頓大人,這符咒是我們大人送給雷姑娘的,既然四王子不願意雷姑娘收下,那我們大人收回來,有什麼問題嗎?」

  溫清竹伸手,拿著符咒的另一邊,靜靜的看著只塔:「可以還給我嗎?我可不是送給你的。」

  只塔回神,鬆了手。

  正在這時候,雷爍哭著喊道:「給我吧!給我,他不要我要。」

  只塔這才回頭,看到了滿身血的雷爍,他的心狠狠一痛,仿佛被人插了好幾刀。

  溫清竹拿回來符咒,忍著心痛,儘量平靜的道:「姑娘,你是四王子的人,他不想讓我給你,我也不能強人所難,以後要是有機會,再給你吧。」

  她轉身要走,只塔忽然站起來喊住她:「等等!」

  溫清竹回頭,望著他道:「王子莫非想要搶人的東西?」

  賀賴已經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劍上面,隨時準備動手。

  丹頓自然緊隨其後,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只塔解釋道:「大人不要誤會,既然是你送給雷爍的,我怎麼會阻攔呢。」

  溫清竹露出一個嘲弄的笑,把平安符遞給了雷爍。

  她頓時緊緊握著符咒,滿心感激的道:「謝謝你!謝謝你!」

  溫清竹看著她滿身的萬韌絲,語氣滿是鄙夷的道:「早就聽說只塔王子愛民如子,沒想到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看來也還真是好本事。」

  「你——」丹頓怒氣瞬間升騰起來。

  雷爍是什麼身份,她是不知道嗎!

  還沒怎麼開口,只塔立刻攔住了他,對他搖搖頭:對方是故意激怒你的。

  重新落座後,雷爍抱著平安符,滿心喜悅,完全忽視身邊的人。

  只塔看著雷爍身上的傷,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這個玄為道長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讓雷爍這麼開心?

  剛才他檢查過,只是普通的平安符而已。

  溫清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心裡不斷的盤算著,只塔這是要鐵了心,留下雷爍。

  身旁的只塔和犁更波冬他們什麼時候吵起來的,溫清竹完全沒注意。

  直到波冬走到了她面前,投下了一道陰影。

  「大人,聽說你會中原話?」

  溫清竹抬起頭來,對上波冬的視線,心裡浮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又如何?」

  波冬轉頭看著只塔:「那不如你也跟著四王子一起過去?」

  溫清竹凝神道:「你們剛才討論了什麼?抱歉,剛才我想我自己的事情了,並不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麼。」

  波冬正要解釋,賀賴搶先道:「他們最終還是決定把其莫車大人還回來,但並不是真的用雷姑娘去交換,而是假意交換,要把人都搶過來。」

  聽完賀賴的解釋,溫清竹頓時嗤笑出來,看了只塔波冬還有犁更三人一眼,淡薄的罵道:「你們都是白痴嗎?」

  三個人誰都沒變臉,反倒是他們各自的下人臉色不太好。

  溫清竹站了起來,指著雷爍道:「齊國人是柔然人那樣的蠢貨嗎?你真的認為,你們能成功?」

  不是溫清竹不相信他們,而是他們三個人各有目的,她擔心會傷了雷爍。

  溫清竹轉頭看著雷爍道:「照我看,不如直接殺了她好,一個女人而已,哪有其莫車重要。」

  已經回神的雷爍不可思議的盯著她。

  只塔臉色陰沉的道:「小水大人怕是在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溫清竹認真的回答道,「四王子你,可是個人物,你覺得你為了這個女人壞事,值得嗎?」

  不等他回答,溫清竹緊接著又道:「你去過齊國,知道他們的強大,雷爍對他們而言很重要,對你而言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巫祝大人那邊給你算了一卦,你是逐鹿天下的人,這個女人,註定是你跨不過去的坎!你確定要留下她?」

  「等等!你說巫祝大人給只塔算了一卦?」犁更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他意識到了對自己極為不利的地方。

  溫清竹轉頭看著犁更,笑道:「是呢,之前陸大人過來告訴我的,想讓我私下勸勸四王子,可惜四王子並不是真心實意的見我,所以只好做罷。」

  波冬倒是什麼如常,轉頭要回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