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回答:「這主要是因為等大齊穩定後,陸家軍主動把和百姓關係相處極好的巡邏軍,直接交給了官府管控,後面一直延續了快一百年,我也是從王爺那邊聽說的。」
「這樣嗎?」溫清竹微微點頭,失神的看著桌面。
這算是兜兜轉轉了一圈,巡邏軍又回到了陸家軍手裡,可外人卻是不知道的。
何況現在的陸家,自己內部都出了大問題,甚至有點自顧不暇。
回想她剛才遇到了趙慶的那一幕,陸承恩的品級分明比趙慶高,但看起來,事情卻是找趙慶來商議決策的。
「大人!王爺有消息回來了!」門外的茉莉匆匆趕來,甚至來不及敲門,直接喊了出來。
屋內的三人立刻站起來,茉莉把密信送過來。
溫清竹打開一看,上面只有很簡單的幾個字:勿念,三日歸。
看到熟悉的筆跡,溫清竹心中一陣激動。
不過她隨即看向雍和關的方向,心有還是擔憂起來。
先前說七天回,後面匈奴進軍,他們被耽誤,陸承恩不給消息,溫清竹自己也是知道的。
現在傅烈肯定是得知她過來的消息,所以親自把消息送到了她這裡!
「不過,雍和關那邊萬一打起來,傅烈的處境可就不太好。」溫清竹握緊了密信。
在午飯前,溫清竹指派了楊六,去看鄭老夫人留下來的那一支軍隊。
本來想留雷爍一起的,但她不想這麼幹等著,執意要出去做點什麼。
溫清竹就讓她跟著谷括多走走看,但決不能耽誤行動。
到了午飯的時候,雷炎趕了回來。
看見屋內沒有雷爍的身影,連忙問:「爍兒呢!她不會又出去逞英雄了吧!」
「沒!我讓她跟著谷括多了解一下定遠百姓的生活。」溫清竹正和茉莉一起擺盤。
卻不想這話一說,雷炎更著急了:「你怎麼能讓她跟著巡邏軍出去!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匈奴奸細!萬一發生了什麼——」
啪的一聲,溫清竹重重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嚇得雷炎立刻一縮脖子,同時噤聲。
溫清竹轉頭對他說:「你來這裡也有一段日子,巡邏軍到底是做什麼的,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你是不信任陸家還是官府?還是誰?」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爍兒她年紀小,沒經歷過這種大事,我害怕她萬一出了事,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和爹娘交代。」
雷炎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
「她可是和你一起進宮救駕的人!怎麼會是沒經歷過大事!」
溫清竹看他這樣,心裡不忍,知道他是關心則亂,語氣便好了兩分。
雷炎忍不住的反駁:「可那是京城,到處都是我們的人,一切都策劃好了,只需要我們及時趕過去就可以!現在可是打仗!哪怕皇上來了!都不敢保證能沒事的!」
「哎……」溫清竹嘆了一氣。
今早才發生了屠村的事件,這個時候讓雷爍出去,的確不合適。
可事情不是這麼算,溫清竹放軟了聲音解釋道:「炎哥哥,我知道你擔心爍姐姐,可是昨晚那個幫了我們的大爺遭了匈奴賊的酷刑而死,如果不讓她多看看這裡的情況,她會一直有陰影的!定遠的軍人,沒有你以為的那麼不堪!」
「嗯。」雷炎慢慢的想明白過來,心裡越發的羞愧。
溫清竹看他還是擔心雷爍,便說道:「你要是不放心,趁著你還在這裡,悄悄跟在他們後頭看一看不就行了!」
「嗯!」雷炎立刻點頭,轉頭就離開了這裡。
等他一走,茉莉把土蛋帶了過來。
溫清竹陪著他吃飯,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問:「之前望了問你,你姓什麼呀?」
土蛋捏著光滑的筷子,看著這慢慢一桌子的菜,還有面前這精緻的瓷碗,整個人都緊張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溫清竹看他這樣,想到了陸家在定遠的影響力,解釋道:「這裡是陸家,陸大將軍的家。」
「陸大將軍的家!」土蛋一聽到這個名字,兩隻乾癟的小手扒著桌邊,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她。
溫清竹點頭:「是啊,這裡就是咱們鎮國大將軍府,咱們定遠最偉大的英雄陸承恩的家,怎麼樣?是不是很激動?」
不用她說,土蛋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表現自己的激動了。
他立刻跳下了凳子,原地轉著圈環顧著周圍,不住的問溫清竹:「這裡真的是陸大將軍的家裡嗎?好氣派啊!我們村長也只是來過大將軍家的門口!我,我我我竟然來大將軍的家裡了!」
溫清竹看著他歡欣振奮的樣子,臉上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悲傷和緊張,現在渾身都激動得像是個撒歡的小狗,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的。
看他這樣,溫清竹也不著急,也不出聲制止,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很快土蛋在一個柱子的頂端上,看到了雕刻著陸家屋圖騰的雄獅圖案。
「真的!真的有獅子!」土蛋指著上面,轉頭對著溫清竹大喊。
她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點頭道:「嗯嗯!我看到了!」
土蛋激動的給她講著關於陸家兒郎的們的傳說,完全沒有任何的不自在感,甚至比之前越發的昂首挺胸。
溫清竹看到他前後的變化,心裡不禁感慨,陸家在定遠的影響果然異常深遠。
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這還是這些年趙家軍削弱了陸家軍的勢力情況下,若是之前,怕是只認陸家軍!
想到姜越當年的決定,溫清竹心裡竟然有了一絲認同感。
不過也僅僅只有一絲,陸家的權勢太大,威脅到了皇權,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只是一姜越的那種性格,他只能想到自己培養一個趙家軍來分化陸家的勢力。
這可算不得上是個好辦法。
激動了好半天,茉莉眼瞧著兩刻鐘過去,菜都快冷了,趕緊提醒他們:「大人,土蛋,要不現吃飯?吃完再說也是可以的。」
「啊!」土蛋這才回頭一看,發現桌面上的菜,好像真的冷了。
他又有些緊張的看著溫清竹:「姐姐,對,對不起,我們先吃飯吧。」
「好。」溫清竹領著他過來坐下,開始和他吃飯。
吃完了飯,領著土蛋去了院子轉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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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年紀還小,很快睏倦下來。
溫清竹就帶著他去側屋裡頭坐著聊天。
聊著聊著土蛋就歪著頭睡著。
茉莉過來把他抱到了床上去,溫清竹這才轉身出去。
綠陶那邊,也該有些消息了。
出了院子,溫清竹很快沒遇到回來的綠陶,卻遇到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小女孩!
她直接跑過來,伸手攔住溫清竹,仰著頭大喊:「你就是家裡新來的大人?」
「是,小姑娘是陸姝夫人的女兒黛黛對吧?」溫清竹現在看見小孩子,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語氣不知不覺柔軟起來。
「我就是!但你不許這麼叫我!只有我的朋友我的長輩才能這麼叫我!」小姑娘皺著眉頭,氣勢十足,仿佛一個小大人。
後面石子路的拐角,有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跑過來,個頭比王黛高一點。
過來就把王黛護在身後,自己卻很有禮貌的道歉:「對不去,薛大人,我是陸規,陸大將軍的孫子,她是我表妹,有些無禮,還請大人見諒!」
「不客氣,我並不介意!」溫清竹看著兩個人小孩子,男孩也才遠晗這般大,但眼神卻清澈很多。
等等!眼神——
溫清竹看著陸規的眼睛,想到了以前姜遠晗在她面前的眼睛,看起來很像,但其實還有區別的。
在她發怔的時候,王黛再次忍不住的喊道:「表哥在和你講話呢!你怎麼突然不理人!」
溫清竹回過神來,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我剛才見到陸規,想到了自己的一個小弟弟。」
「大人不必在意,只是黛黛,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陸規心裡捏了把汗,爺爺仔細交代過,不能怠慢這位大人的!
沒想到黛黛還是跑了過來。
王黛看他這麼護著外人,心裡有氣,忍不住的啜泣:「哥哥怎麼護著外人!明明是他們先打傷娘的!我氣不過來理論兩句怎麼了!」
溫清竹一怔,陸規有些慌張的捂住王黛的嘴:「別說!姑姑不是說你要說出來,是要去祠堂罰跪的!不是我們陸家的祠堂哦!」
聽到他這麼一說,王黛渾身一僵,隨即抱著陸規的胳膊哭起來:「我不要回去奶奶的祠堂!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奶奶家!」
「好好好!你先別說話,我來說。」陸規仿佛一個真正的大人,替她擦著眼淚,柔柔的安慰她。
王黛很快停止哭聲,陸規轉過頭來,正要解釋,卻見溫清竹直接往陸姝的院子走,同時對陸規說:「帶我去見你姑姑。」
陸規心裡很是緊張,又聽溫清竹說:「我師承藥神谷。」
頓時,陸規的眼睛一亮,趕緊帶著溫清竹過去。
到了陸姝的院子裡,溫清竹意外的看到陸姝居然在練劍。
從她的氣色上看來,她的確是受了內傷的。
看到溫清竹過來,陸姝停了下來。
順眼看著身後的兩個小人,頓時皺眉:「黛黛!」
王黛鬆開陸規的手,趕快到了陸姝的面前,伸出手心,閉上了眼睛。
陸姝沉聲吩咐:「小規,先帶黛黛進屋去,我和這位大人有話要說。」
「是。」陸規趕緊跑過去,拉著王黛就往屋裡去。
等沒了旁人,陸姝突然直接跪下:「給大人添麻煩了!請大人恕罪!」
「夫人請起!這件事情本來也有我們的不對。我先給你看看傷情。」溫清竹扶著她起來,到了石桌邊坐下。
陸姝伸出手腕,溫清竹扣住她的手腕,仔細聽脈。
聽著聽著,溫清竹的眉頭越皺越深:「夫人的脈象穩定卻虛浮,你有積年的暗傷。」
陸姝收回了手,稱讚道:「大人醫術果然極好,爹早知道你會過來,就把外面的事情告訴了我,匈奴賊屠村,的確是大事,何況那位大爺還幫了你們。是我衝動了!雷小姐的武功很好!」
「夫人!現在可不是岔開話題的時候,你身體的暗傷要是不調理好,你可活不過十年的!」
溫清竹嚴肅的掰回話題,不給她遮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