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不是病是命

  她起身動了動肩膀,綠陶趕緊過來替她捏肩:「這也是沒辦法,衛家不興納妾,大多數都只有正妻,因此兒孫也不算興旺,算起來衛霜大人的夫人,還是在晉州那邊娶的呢,要真是娶了京城的世家女,怕是又要生兒子。」

  錘了會,溫清竹覺得有些舒坦,這才去了後面沐浴。

  早上用膳,溫明軒有些心不在焉。

  溫清竹給他拿了一個水晶包:「怎麼了?要是你擔心我吃了霖霖,那你就今天留下,反正太子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阿姐!」溫明軒急了,當即就站了起來。

  溫清竹趕緊拉著他坐下:「別急別急,我是開玩笑的。」

  接下來溫明軒吃得極快,完了趕緊離開這。

  溫清竹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無奈。

  明軒到底什麼事情才能明白,他要是真喜歡霖霖的話,完全可以不顧及任何人的看法。

  哪怕她得罪整個衛家,又如何。

  太陽已經高升,衛家那邊也回了消息,說是衛卿霖要進宮去,等明日在過來。

  溫清竹當即笑了,這衛老夫人還真的擔心自己對霖霖怎麼樣嗎?

  不知道為何,溫清竹忽然想起了先前的衛家太夫人,她才是真正經歷了衛家的興盛到衰敗,又到如今的東山再起。

  想起先前的衛老太爺,溫清竹有些唏噓。

  他看得看透,衛子嬰雖然也很厲害,但比起老太爺還是遠遠不及。

  「今日不想看書了,綠陶!你準備準備,我們去一趟奉國寺。」溫清竹一想起西北的情況,實在難以放心。

  不到半個時辰,一切安排妥當,溫清竹上了馬車離開了侯府。

  沒走一回,喜兒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對溫清竹說:「小姐,後面有人跟蹤我們。」

  「不用擔心,他們也只敢跟蹤而已。」溫清竹並不擔心。

  在離開前,傅烈給她留了兵符,真要不得以,旁人也傷不了她。

  馬車奔馳在路上,外面很有些安靜。

  皇帝的身體越發的不好,太子已經在慢慢的往外面透露消息。

  再加上之前,死了個貴妃和公主,又接連出喪,京城裡面也沒人敢熱鬧。

  溫清竹掀開帘子看了看,外面做生意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犯了什麼條規。

  出了京城,路上的車輛多起來,人聲也漸漸的響在耳邊。

  皇宮之中,太子剛剛下朝,臉色很難看。

  他沉著臉往乾元宮走,吏部尚書丁緩跟在他身後悄無聲息的走著。

  到了乾元宮的書房,姜遠晗一坐下就屏退了所有人。

  「丁大人,你都決定好了?」

  丁緩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才回道:「老臣離家三十多年,如今父親病逝,卻不能在他跟前守孝,實在愧對丁家列祖列宗,還望太子海涵,放老臣歸鄉。」

  「大人真的只是想守孝?」姜遠晗的手握緊了許多。

  他已經調查清楚,丁家早在三年前就把丁老爺子送回家鄉,為的就是等他駕鶴西去好落葉歸根。

  「是!」丁緩不敢多言,他是靠著崔老的賞識才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但因為過於耿直,處理事情太過剛正不阿,除了崔家鄭家,旁的京城世家完全不賣他的好。

  現在崔家出事,鄭家是先皇后的娘家,自然要避諱。

  他父親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病逝,他不敢逆流而上,只能暫避鋒芒。

  畢竟裴家已經不算是新貴,也能算得上是京城穩紮穩打的世家大族。

  丁緩愧疚,他對不住太子。

  正在這時候,暗衛有消息送來,姜遠晗暫時去了隔壁間。

  聽到暗衛的消息,他臉上愈發的陰沉,不過這倒是讓他心裡有了主意。

  「你繼續去奉國寺盯著。」

  出來後,姜遠晗對丁緩說:「既然丁大人有如此孝心,本宮就成全你。」

  丁緩一怔,隨即抬起頭來,滿眼含淚的道:「多謝太子體諒!」

  「本宮派人送你走吧。」姜遠晗揮手,立刻有禁軍進來,看得丁緩卻是心裡一驚。

  這是……

  送走丁緩,外面有人來報,說是裴相和衛大人求見。

  姜遠晗心情煩躁,冷眼一看去。

  小方子趕緊走出來呵斥:「沒聽明白太子的意思嗎?還不趕快去回稟,太子不想見人!」

  推拒了兩個大臣的求見,姜遠晗帶上無罪悄悄出宮。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就出現在奉國寺的獨院裡。

  這時候的溫清竹正站在大大雄寶殿面前,卻並未跪下,而是望著那慈悲矚目世人的菩薩。

  她從來到這裡,便一直站在這裡。

  不上香也不求籤。

  直到有個眼熟的小沙彌過來,遞出來一枚玉佩說:「夫人,有位小公子想見您。」

  溫清竹透過帷帽的輕紗,看到了玉佩是誰的,只能閉了閉眼。

  看來他終究還是要找上自己了。

  她再次睜開眼,眼神已經清明:「走吧。」

  到了一處僻靜的獨院,溫清竹剛走進去,就聽到了姜遠晗熟悉的聲音。

  「姐姐!」

  溫清竹撩開帷帽的輕紗,微微蹙眉望著小跑過來的姜遠晗,眼神頗有些無奈。

  等他到了自己面前,姜遠晗伸手要挽溫清竹的手,但被溫清竹不留痕跡的躲開。

  她抬步往前走,同時問道:「你怎麼出宮了?現在不是正忙的時候嗎?」

  姜遠晗站在原地沒動,他又是失神的望著自己落空的手。

  「遠晗!」溫清竹停下來回頭。

  姜遠晗趕緊回神,迅速整理好神色,笑著上前:「姐姐!你說。」

  他乖巧的跟在溫清竹身邊。

  溫清竹知道姜遠晗是適應不了前後的落差,但她必須敞開說清楚:「遠晗,你現在是太子知道嗎?」

  「我知道。」姜遠晗點頭,沒敢看她的眼睛。

  溫清竹又說:「再過不久就是大齊的皇帝了!」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嗯!」姜遠晗越發的想要避開,但他又不像離開姐姐太遠。

  看他還是裝傻,溫清竹只好停下來,按住他的肩膀:「遠晗,你看著我的眼睛。」

  被迫停下來的姜遠晗想要抬頭,卻又不敢抬頭。

  溫清竹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對上自己的視線。

  「姐姐……」姜遠晗在看在溫清竹眼睛的那一瞬間,眼底的慌亂盡顯。

  溫清竹思考了這麼多天,總算也是想明白了。

  終有一天姜遠晗需要自己去面對所有的事情。

  她鬆了手,看了眼左右,綠陶和無罪等人馬上退下離開。

  溫清竹這才靜靜的說道:「遠晗,你已經臨幸了招兒對不對?」

  「不是的姐姐!」姜遠晗當即著急起來。

  可溫清竹粗暴的打斷他:「不管是不是真的,但在外人看來這就是真的,你改變不了,我只能是你姐姐懂嗎?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姜遠晗的目光瞬間呆滯,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要停止一樣。

  為什麼姐姐要說這些事情?

  溫清竹看他的反應,心裡有些心疼,但面上卻還是分外冷靜:「皇上現在還沒動靜,是你另外有什麼打算嗎?」

  「我……我……」姜遠晗開始不安起來,難道那天雷大人一點也沒能說服姐姐?

  溫清竹轉身往屋裡走:「跟我去屋裡吧,有些事情我們需要仔細聊一聊。」

  姜遠晗望著她的身影,根本不想跟上,但他只能強迫自己跟上。

  到了屋裡坐下。

  溫清竹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雷大人該說的都說了,我很堅決的拒絕了。」

  姜遠晗沒敢抬頭,只很小聲的說了個『嗯』。

  「我知道你的難處,但你總是要自己獨當一面的,先前康城的事情,還有後來姜遠安的事情,你都處理得很好,你可以這麼一直好下去!」

  姜遠晗忍不住的抬起頭:「是不是我做到了姐姐想要我做到的,那姐姐就不會走了?」

  溫清竹望著他期望的眼神,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半天她才道:「我可以不走,但接下來呢?你會不會娶妻生子?會不會把專心治理天下?庇佑大齊的百姓?」

  「我,我當然可以。」姜遠晗其實心裡也有不肯定。

  他想要的更多。

  溫清竹搖搖頭:「有我在,你永遠不可以。」

  不等姜遠晗繼續答話,溫清竹搶先說:「皇上現在還沒事,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我不會過問,你按照你的想法來,過幾天我決定去陵城那邊。」

  「為什麼去陵城?」姜遠晗幾乎是脫口而出。

  溫清竹皺眉:「冰凝失蹤了,雖然傅烈說他會追蹤,但我很擔心是匈奴那邊人懂的手,所以我決定親自去看看!」

  「不,不是可以派別人過去嗎?」姜遠晗竭盡全力的找理由,可他知道姐姐太聰明,無論什麼理由都有辦法應對。

  溫清竹點頭:「不能,該鋪的路我已經鋪好了,我這些天仔細想了一下,就算我幫你處理了裴煜,還是會有下一個裴煜出現的,身為女人,總是有太多素服,而我討厭這種事束縛。」

  最後幾句話,讓溫清竹想到了婀娜的話。

  女人也可以成為皇帝嗎?

  她不禁失笑,現在這種情況,她不是不可以,只覺得皇宮這個地方讓她充滿了抗拒。

  關於目前的形勢,溫清竹又多交代了幾句話:「你現在處境的確不好,但並不是完全沒辦法對付,梁家和長公主在,衛家在,雷家也在,另外還有崔秀山,傅瑜他們這些年輕人,他們才是大齊的未來。」

  更多的話,溫清竹也不說,她知道姜遠晗都明白。

  離開獨院的時候,溫清竹發現溫清芯站在門口。

  「七姐,慧心醒了,他想見你。」

  溫清竹望了她一眼,溫清芯卻不想多說,轉身就走。

  走了會,溫清竹忽然追上她的步伐問道:「你的孩子呢?」

  溫清芯的眼神一暗,但語氣頗為平靜:「沒了。」

  溫清竹心裡震驚不已,溫清芯的表情根本不像一個母親會說出來的話。

  不過她也沒多問,一直跟著溫清芯到了慧心的院子。

  這次見到慧心,他是躺在床上的,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你……怎麼了?」溫清竹多年浸淫醫術,看了慧心這麼久,竟然看不出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慧心睜開眼,唇角很是蒼白:「不是病是命。」

  溫清竹的目光陡然凝重起來,強行扣住了慧心的手腕,一探之下,竟沒發現異常。